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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失传的美味

2013年04月21日 09:55  《优品》

若干年后,能够让“昨日重现”的,除了文字,只有那一道道菜品。咂摸着它们,仿佛咂摸着历史,夹杂着旧时日的情趣与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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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以食为天。吃,原是一件顶大的事情。

  曾经拜读过这样的文字:且不说全国各地,在北京还叫北平的时候,仅前门,便已经是美食的聚集地。那附近多戏院,比如广和楼、三庆园。散戏之后,梨园行的“角儿”们,大多愿意在前门的馆子里吃上几口——据说马连良独爱两益轩的炸烹虾段,他叫此菜时,一定特别关照要用八寸盘盛,分盘分炒,吃罄一盘,再来一盘;谭富英和裘盛戎喜欢都一处的烧麦,吃罢还得来点炸三角儿。

  前门的正阳楼以烤羊肉闻名。这里的工料细致,无论是上脑、黄瓜条、三叉、大肥片,都切得飞薄。烤肉用的不是炭或柴,而是烧过除烟的松树枝子,=所以带有特殊的香气。如此美味,自是吸引了一众“老饕”。还有梁实秋,每每面对正阳楼的螃蟹,都欲罢不能——它们大而肥硕,让他吃着惊艳。

  最让人称奇的,从那时候的口感,也可以辨别出当时的世故。袁世凯是河南人,于是,一家河南馆子就生意火爆……

  这些都是往事,散见于旧时文人的笔记之中。若干年后,能够让“昨日重现”的,除了文字,只有那一道道菜品。咂摸着它们,仿佛咂摸着历史,夹杂着旧时日的情趣与才思。

  马连良,又或者梁实秋,吃的是腔调,是文化,是情感,这早已脱离了“民以食为天”的温饱层面。

  而那些老菜品,有的流传至今,依稀可以从中寻找到中华美食的根与脉;有的却尘封在老菜单之中,变成书本中慢慢泛黄的照片和记忆中的味道。

  遍寻而不可得的心情,我想,大家都懂。

  大约,也正是因为有过太多类似的感慨和经历,台湾人叶怡兰才将新书定名为《终于尝到真滋味》。对于美食作家、时尚达人、旅行家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称呼,她说自己更喜欢被别人唤作“饮食旅行作家”。在从餐桌到餐桌的旅行中,叶怡兰不断地穿梭、寻觅、体验,但能够让她深深感动的,却往往只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蛤蜊饭:“入口那一刻,为着发现了美食的原点而流泪,而且此生铭记。朴实之味,沁心的温暖,无关排场。”

  美食的原点,究竟是什么?失传的菜单中,或许有答案。

  盘中的历史 已经难觅的制作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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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邵伯有道名菜,名字叫邵伯焖鱼,那味道和醋溜鳜鱼有些“神似”。可眼下,再没有几个人会做这道菜,除了邵伯当地一家酒店老板周俊。他不但会做,而且做得极好。

  见到周俊的时候,邵伯龙虾节正在风风火火地举办着。而与喜庆热闹的气氛相比,周俊的状态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说自己“触景伤情”,拥有百年历史的邵伯焖鱼本与扬州炒饭、邵伯龙虾一样,同为扬州民间美食,却远没有那两者的风光。

  这是作为邵伯焖鱼第四代唯一传人的忧与伤,周俊的忧与伤。

  周俊的手艺是从早已过世的师父那里学来的,操练了三十几年。邵伯焖鱼,用的是虎头鲨鱼。他听师父讲过,很多年以前,虎头鲨鱼和螺蛳一样,极其常见,甚至被视为“低档鱼”。一天,周俊的祖师爷在无意中将虎头鲨鱼放入油锅,炸完发现味道很好,便创造出了这道日后声名远播的邵伯焖鱼。到了周俊师父那一代,这道菜还被列入了当地政府招待贵宾的菜单上,虎头鲨的“身价”也随之大涨。

  周俊爱动脑子。为了做好邵伯焖鱼,他下了不少功夫,比如尝试着在淀粉中加入蛋清,这让鱼肉更加松脆。可来不及为这成功的小改良而兴奋,周俊就陷入了难解的惆怅之中:“现在,专程来吃邵伯焖鱼的人多了,可鱼却少了。”因为环境改变,抑或水被污染?周俊觉得这都是原因,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没办法,因为难觅虎头鲨鱼,有时候,他不得不拿昂刺鱼作为替代原料。

  “食材变了,味道也就难以保证。日子久了,谁还愿意吃这邵伯焖鱼?”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宽慰周俊,他说的都对。

  过去,老字号全聚德所烤制的鸭子,都是由厨师长亲自挑选的。老师傅的经验十分丰富,只需要上手一摸,便能够判断出鸭子的质量如何。再加上全聚德坚持指定食材的产地、品种和生产时间等,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产品的质量。即便如此,现在也挡不住一些“资深食客”的挑剔:“这味儿啊,不如前了!”

  我的一个朋友,总会回忆起多年前做厨师时的幸福经历,“那年月的野生榛蘑,只是简单地煮一下,就香飘四座,有的客人一下子会点上三四份。”于他,这也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因为“这样的食材,如今却一货难求”。

  这大约是很多厨师的痛苦。

  “选料精,一直是中餐的优势。但现在,纯正原料的稀缺已经成为整个行业面临的难题。”距离邵伯千里之外的北京,中国烹饪大师、北京饭店行政总厨郑秀生也在发愁着同样的事情。这位餐饮圈中的名人,尤其符合我的想象中的厨师形象——体型偏胖,笑容憨厚,说话爽朗,动作麻利。他读过清人袁枚的《随园食单》,里面说:一桌好菜,买办之功居四成。可眼下,即便有好的买办,也难再置办出一桌好菜,或者说,一桌原汁原味、没有“荒腔走板”的好菜。

  自己开了一家小餐馆的金鹏远说他回到老家,发现爷爷那辈曾经供御米的地,早就不见了踪影——地里的禾苗直接被扒走,而那地索性被填平盖了楼。“周边都是各种小批发市场,再没有人踏实种地了。”他说,很伤感。

  如今,太多的真滋味只能留存于记忆之中。

  朋友的妈妈是南翔人,她最爱“罗汉菜”,一种小品种加工野菜。因为这菜含有多种特殊营养,附带着浓厚的乡土气息,一度成为与“小笼包”齐名的南翔特产。阿姨使劲回想上一次吃到“罗汉菜”的时间,却最终沮丧起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随着生长土壤被蚕食,“罗汉菜”在餐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仅仅是上海一地,失传的菜就不止于此。青鱼秃肺是上海老正兴菜馆的独创菜。“秃肺”,指的是青鱼的肝脏,加入笋片、葱、姜、黄酒、酱油、糖一起烹制。以前,菜馆的师傅取的都是十斤以上的青鱼。现在,达到标准的原料已经变成稀有之物。

  “餐饮正在成为廉价加口味刺激的竞争,在这种低水平的竞争中,真正受害的是中国菜,大家都在搞掠夺式经营,很少有人能从更长远的角度去看问题。”20多岁就跻身特级厨师的冯鹏,分析起问题来,总是一针见血。

  与如今时髦的艺术品收藏家不同,“老饕”蔡韬的藏品却是一本本发黄的菜谱。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亲手让失传已久的名菜重现人间。

  那是20年前,蔡韬从杂志上看到一份秘方,介绍的是新中国成立前的一道名菜——“纸包炸鸡”的制作方法。说起来,这道菜并不难做。纸包炸鸡,顾名思义,就是将整鸡用纸包住,入油炸。然而,蔡韬尝试了很多次,却是屡试屡败。原来,问题出在了纸上。“纸包炸鸡”的点睛之笔在于纸。“那纸必须要用春笋作为原料,采用最原始的蔡伦造纸法制造。”蔡韬说。但很早以前,这种纸便已经失传了。没有了专用纸,蔡韬也用过其他替代品,效果却始终不理想。找到纸,这几乎成为他的一块心病,直到几年前。当时,蔡韬在无意中从报纸上得知,湖北宜昌的一个小作坊在坚持生产这种纸,还被列为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他托朋友买了2张,回家按照秘方试制,大获成功。大喜之际,一盆冷水又泼了下来。正因为量少珍贵,小作坊制的纸,仅仅用作传承。蔡韬的“量产投入烹饪”的设想,再一次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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