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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香槟

2012年12月31日 08:45  中国经营报 微博

  当时间进入20世纪,这个世界到处都在发生着暴力事件。

  世界大战开始了,香槟地区自然首当其冲。法国人轻松乐观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德国人又要来了。波马利酒行的总经理又在考虑该如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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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欧亭——波马利酒行的酒窖主管,气喘吁吁地爬上酒行的屋顶。北眺是波马利酒行的两块葡萄园,东边是波马利夫人的花园,往南是兰斯山脉。欧亭当然不是来看风景的。北边隐隐传来低沉的隆隆声。那里有7支德国军队,大约共有150万士兵,是有史以来集结规模最大的军队。1914年8月3日德国向法国宣战以来,西线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刚开战的时候,大家都斗志高昂,挥舞着国旗,唱着国歌欢送年轻的战士。他们相信勇敢的法国士兵一定能打败德国。“小伙子们在圣诞前就能回家了。”大家都重复着这样的话。8月中旬,这个国家的乐观情绪开始变化。法国部队在德国炮兵无情地轰击下停滞不前,到8月底的时候,法国军队的攻势完全崩溃,在一系列的血腥战斗中,有超过16万法国士兵牺牲。德国先进的炮火装备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

  欧亭在8月30日的日记中写道:第一次,我们开始整天都能听到隆隆炮声,火车站每天都人满为患,兰斯的很多家庭头一天晚上就聚集在那里,到处都是小孩,小狗,还有散落满地的行李箱。每个人都急于离开。下午,我们把5万法郎金币埋在葡萄园里,这些钱准备用于支付工人们的工资和帮助那些上前线作战的工人的家属。从现在起的每个星期五晚上,我们都会出去挖尽可能多的洞,埋藏更多的必需品。

  欧亭日记是多年后在波马利酒行档案材料里被发现的,它为我们提供了香槟地区最真实的记录。

  之前,数以千计的法国军队被派到香槟地区抵挡德军的攻势,他们中有很多人被安排住在香槟酒行的地窖里。现在他们突然离开了,不仅让兰斯向德国敞开大门,而且驻扎在地窖里的1500名士兵还带走了几百瓶香槟。兰斯再次被德国占领。德国炮兵在向兰斯开火。轰炸产生的碎片让市民们纷纷寻找避难所,很多人逃到波马利酒行。

  兰斯在被占领一个多星期后就解放了。曾经被德军当做指挥部的市镇厅桌子上,还放着许多刚刚喝掉一半香槟的酒杯。当法国军队继续前行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更震惊的景象:路边和沟渠里躺满了德国人,他们并没有战死,而只是喝醉了,上千的德国士兵都是这样被俘虏的。“我们就像收获葡萄一样收获他们。”一个军官这样说,“香槟为我们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我们最亲爱的战友。”

  短暂的胜利并没持续多久。德国人的飞机和大炮对香槟地区进行着不间断的轰炸。所有的香槟酒行都遭受到严重损失。整个香槟生产都不得不转到地下进行。酒行留在地面上的建筑无一幸免。赫尔曼-玛姆则遇到了比他的法国同行更多的问题。因为他是日耳曼人。他的家族在1827年就从莱茵河畔迁到香槟地区,但是一直没有取得法国国籍。

  战争开始前,玛姆先生就把工人们都召集起来并告诉他们说,军方已经通知他,战争就要来临。“我想告诉那些被号召尽一个法国公民责任的人,战争期间,你们还会领到足额工资,你们的妻子每个月都可以到酒行来按时领取。我将要一直留在兰斯,尽一个酒行领导人的责任。”但世事难料,战争一爆发,玛姆先生就被逮捕并发配到不列塔尼,他的酒行也被政府没收。

  随着战争的进行,民众的爱国热情不断高涨。许多日耳曼人在19世纪建立起来的香槟酒行因反德情绪高涨而损失惨重。道依茨&盖尔德曼酒行生意尤其一落千丈。雷内-阿列接管酒行之后,决定把酒行的名字改为阿列香槟,但在商标上注明其前身是道依茨&盖尔德曼酒行,不过生意仍然不见起色。于是,雷内-阿列又想了个办法,恢复原来的名字,不过在瓶子上另外加了一个商标,注明该酒行的拥有者是法国军队里的军官,如此才渐渐恢复。另外一些日耳曼籍的酿造商则给他们的珍品佳酿取一些爱国名字,如:“法国的荣耀”“永不忘怀”企图以此来维持生意。战壕里的士兵喝的香槟则有“香槟毛人”“香槟美国”和“抗德香槟”。

  其他香槟酒行的生产和销售形势也越来越差。产量只是战前的一半,酒瓶、箱子和糖都无处可买。酒瓶尤其匮乏,因为很多吹玻璃的工人都在战争中被杀害。而来自中立国如美国的订单却因为原材料匮乏而无法完成。港口都被封锁,保险公司拒绝为香槟的海上运输提供担保,银行也不给兑现外国支票。香槟在法国国内的销售也一落千丈。巴黎还在开业的餐厅只有拉茹和马克西姆,但是它们在晚上八点就打烊了。不光巴黎,蔚蓝海岸的度假村也关门了。

  不过,战争期间,德国高级指挥官们对香槟的嗜好如常。尽管法德之间的贸易中断了,德国人早就放出风来,“无论它有多贵”,他们都将不惜一切代价购买精品香槟。香槟酿造商们很快就发现来自瑞士和荷兰的某些客户突然间增加了不少订单。原来他们其实就是德军的秘密代理。他们从法国订购香槟然后转运到柏林。

  当香槟酿造商发现驻扎在克莱耶尔的5万名法国士兵近水楼台地喝光了那里的香槟时也不好说什么。在玛姆酒行的酒窖里,士兵们被允许为死去的伙伴做一个殡葬弥撒,工人们看着棺材被抬进酒窖,然后又被抬出去。当这样的事发生几次之后,工人们拦住了正要抬出去的棺材,打开棺盖,证实了他们的怀疑。一个年轻的战士承认:“我们乘机拿了几瓶香槟。”

  在战争的第二个年头快要结束的时候,香槟经常被送给战士们鼓舞士气。那些在兰斯附近的战壕里的战士每天可以收到两瓶香槟。香槟还被大量地捐赠给军队医院,瓶子上注明“送给病人和伤者”。飞行员每打下一架飞机就在军队食堂的墙上钉上一个香槟木塞,这样,究竟有多少架敌机被击落就一目了然了。香槟成了法国生生不息的象征。当德国试图突破法国防线的时候,兰斯的军事长官接到命令:放弃阵地,从兰斯撤退。但他拒绝执行这样的命令。“只要这里有香槟,我们就要誓死保卫它!”

  1914年被视为一战中最血腥的一年。头5个月里,就造成了超过50万人的伤亡。12月,敌对双方都蜷缩在自己的战壕里,彼此间隔着一条狭长的无人地带。大家都精疲力竭,心灵被疯狂的屠杀所麻木。平安夜里,协约国战士们惊奇地发现,对面的战壕里发出亮光,还有音乐声传来——德国人正在唱圣诞歌。当德国人的歌声结束后,协约国的士兵们也小声用自己的语言唱起来,当声音越来越大,对面一个身影慢慢朝他们走来,那是一个德国兵,手中拿着的不是来福枪,而是棵装饰好的圣诞树。不一会儿,协约国战士们放下手中的枪,涌出战壕,去欢迎这位拿着圣诞树的德国兵,德国军队也一样钻出战壕。在沾满鲜血的土地上,他们互相握手,彼此拥抱,相互赠送糖果和雪茄,并用香槟干杯。圣诞节早晨,他们欢笑着,踢球娱乐。“真是完美的一天。”一个士兵回忆道。这一天被称之为“圣诞节的奇迹”。但这个奇迹并没有对作战双方的高层产生任何影响。第二天,杀戮再次开始。

  香槟和战争的历史还很多很长,不是一篇文章能讲完的。但香槟对于生活的意义,就像下面这首战时由诗人西格在战壕里所写的诗《香槟1914~1915 》一样。这首诗在西格战死后刊登在一家法国报纸上:

  如果我的热血,

  能够洒在值得的地方。

  当宴会的钟声响起,

  当祝福健康的酒杯举起。

  我就没有在世上白活一场。

  面对生活中的欢笑,

  面对笑容和欢呼散发出的感染力,

  我的灵魂依然存在。

  在幸福的杯子里闪耀,

  如此亲近地再次接触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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