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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味昆明:跟着味道走一座城

2013年05月09日 08:11  《时尚旅游》

  米线、火腿、烤豆腐、傣味、省内土菜和甜米酒,这么多东西算是它散发的香氛细胞,可没有哪样可以代表得了这座城市的味道。只有阳光和春色在这里似乎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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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看上去没有强烈主题的城市,它不承担着某种责任,慵懒地绽放在西南这块充满阳光和香气的土地上。翠湖、文林街、三义街、遍地的茶楼,这些只是符号,算是它肌体的一部份,可没有哪处算得上是这城市的名片。米线、火腿、烤豆腐、傣味、省内土菜和甜米酒,这么多东西算是它散发的香氛细胞,可没有哪样可以代表得了这座城市的味道。只有阳光和春色在这里似乎是永恒的。它算是个高原之都,但一点都不如拉萨那般直接,光影在这里虚幻而又真切可靠,那种印象主义式的灿烂和迷离。所以久居于此的人们喜欢柔软这个词汇,连那些随着时光消失的地标和味道记忆也慢慢变得柔软起来。

  1899 年,法国人方舒雅(Auguste Francois)带着7 部相机来到云南昆明,他在这里生活了5 年,工作是法国驻云南名誉总领事,其实他隐秘的身份是一个摄影师。在这5 年里,他的镜头对准了这座西南的小城,从官员到贩夫走卒,从雄伟的建筑到破败的街道,他用镜头和玻璃干片记录着昆明的生活。100 多年后的2013 年,昆明似乎成为另外的城市,老照片上的昆明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中。只有东寺街的东寺塔还在,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城市总在不停变迁,新的并没有到来,旧的却早已经远去。唯一不变的,似乎只剩下昆明的方言、食物,以及好天气。

  拾起一座柔软的城

  昆明的黄昏过于漫长,每天落日时分,中国的城市从东边开始,一座座沦陷于黑暗,云贵高原上的昆明依然还在光芒中。这座原本古老如今簇新的城市要在大多数城市黑下来之后,才黯淡下去。金色的黄昏,闪着光的街道,似乎在这座城市里是永恒的。

  昆明永恒的只有它的温柔。李森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水烟筒,咕咚咕咚抽了几口烟。这是许多云南人的心爱之物,可以没有饭,但是不能没有水烟筒。

  在这个“温柔之乡”里,似乎万物都很害羞,美德呀,恐惧呀,疼痛呀,都深藏不露。不像北京、上海、广州、西安诸多特色鲜明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城市,在历史上要么像个政治怪物,要么是经济怪物,要么是现代化怪物,要么是历史癖怪物。或许昆明的特色就在于这座城没有一个巨大的、让所有人都陷进去不能自拔的特色,或者更确切地说,今天的昆明,已经集中了各种城市怪物的特点,是怪中之怪,或见怪不怪。

  可不管怎么说,昆明是我们热爱的城市。昆明多数人一辈子不出城,从来没有计划远行。昆明就像一部没有强烈的主题思想和起承转合那种叙述方式的天书——不存在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有不断滋生出来的、永远让人不好捉摸的细节。

  云南大学是个漂亮的地方,李森从这里完成学业留校任教至今,算起来在云大生活了将近30 年。他的办公室以前是一个图书馆,50 年代修建,高大幽深,走在其中,有走在上个世纪的感觉。在办公室前面,就是至公堂。这曾经是云贵两省的贡院,是进行科举考试的场所。林则徐曾在此办公,阮元也曾在此办公、闻一多发表著名的《最后一次演讲》也是在此处。再往前是一座法式建筑,会泽院,建于1922 年,设计者为张邦翰。云南大学前身是私立东陆大学,创建者是护国军都督唐继尧。

  即便是在冬天,云南大学的草坪也是绿油油的。一条街种满了银杏树,被称为银杏路,在深秋,跌落一片金黄。出了学校,就是圆西路,这是昆明有名的美食街,这条街上车流人流汇聚一起,许多学生在此吃饭,李森也经常和朋友在此吃吃喝喝,这条路,他走了快30 年。

  文林街取名自“文人如林”,在以前,这里是云贵的考生们赶考的落脚地,在西南联大时期,这里也是文人们的集聚地,沈从文也曾经在这条街上居住。几十年之后,文林街依然是昆明最具有文化气质的街道。从前的茶馆都换成了酒吧和咖啡馆,在树荫下闪耀。

  盘龙江是昆明的塞纳河。昆明人尤其是昆明的文化人,对巴黎有一种精神和情感的亲密关系。昆明人不管是否到过巴黎,是否看见过塞纳河,都会把昆明喻为巴黎,把盘龙江喻为塞纳河。这大概有三方面的原因:其一,巴黎是现代艺术之都,是现代精神和思想的策源地之一,昆明人景仰这样的圣地。昆明人不喜欢那些指手划脚、鱼肉人民的城市。其二,昆明温暖的天气,昆明的蓝天白云,那种虚幻而又真切可靠的光和影,那种印象主义式的灿烂和迷离,与巴黎的自然景色和塞纳河的波光非常相似。昆明人不喜欢那种灰头土脸、饮食粗燥、制造沉闷文化、靠外省人养活的城市。其三,云南曾受法国殖民文化的影响。昆明人的市井文化,街道文化,生活方式深受法国人的影响。

  在李森印象中的盘龙江,充满了青春的味道:德胜桥的栏杆、发黑的桥孔、垂柳和梧桐、金碧路昏暗的路灯、巡津街旧式的洋楼、粉红色的葡萄酒、金马牌香烟、酒精和烟草混合的味道,还有昆明话夹着四川腔发出的“塞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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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溢出时间的香味儿

  1938 年,滇缅公路通车。从昆明到瑞丽,再经瑞丽到缅甸。这是一条抗战生命线,昆明成为大后方,国际救援的物资源源不断地通过滇缅公路进入中国。

  在那个时候,蒋彪的父母都还在逃难的路上,他父母都是北京人,父亲蒋助成,出生在北京西直门外的蒋养房胡同,满族,祖上曾经辉煌显赫。蒋彪没有出生在北京,而是出生在贵州,他出生之后不久,一家人举家迁往昆明,他的父亲开始了在西南联大教书的生涯。

  西南联大,算是近代昆明历史上最辉煌的过往,中国最顶尖的学者教授文人汇聚于此,开创了一个传奇时代,可以随便罗列一些人名:钱钟书、陈寅恪、钱穆、朱自清、闻一多、沈从文、吴宓、梅贻琦、华罗庚、冯友兰、金岳霖、叶企孙、周培源和吴大猷...... 他们如灿灿星辰,点缀在昆明的天空之下。

  蒋彪的家在昆明钱局胡同,与闻一多是邻居,至今他还记得闻一多的样子,高高瘦瘦,穿长衫,戴眼镜,他管闻一多叫“闻伯伯”。

  与西南联大的师生一起迁往昆明的还有众多餐饮名店和知名厨师。在上世纪40 年代,昆明最繁华的一条街是“晓东街”,街上有一家南屏电影院,这里上映的都是好莱坞电影,那个年代流行戴礼帽,在电影院座位底下还有一个专门放帽子的柜子。影片都是没有经过翻译的,于是现场会有人同声口译,把影片中的英文对话翻译成为昆明话。

  当时有许多著名的餐厅,比如北京的东来顺,广东的冠生园,街头有大量的咖啡馆,其中著名的一家叫白宫,专门卖冷饮冰淇淋,后来改成了白云咖啡室。陈纳德和他的飞虎队驻扎云南,大量的美军在此生活,给昆明多了一些美式的风情。美军招待所里有不少中国厨子,蒋彪的两个师傅都曾经在美军招待所工作:一个叫郭瑞,北京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但是一个字也不认识;另外一个叫冯汉生,香港人,做西餐,也说着流利的英语。

  抗战时期,昆明是大后方,与重庆   陪都遥遥相望,英国、德国、美国等许多国家都在昆明有领事馆,这个时期是滇菜最为繁盛的时期。

  1960 年,蒋彪入行做了厨师,60年代的昆明,只有少数几家餐厅了,其中有一家叫国营食堂,里面的套餐10 块钱一套,还需要加上4 两粮票,菜单的内容是:米饭二两,馒头一两,花卷一两,红烧肉,炒肉片(有时候是回锅肉),金钩白菜。

  文革开始时,昆明文攻武斗厉害,两方对峙,这边喊:“严正抗议823 牛鬼蛇神!”那边喊“严正抗议炮兵团!”晚上不敢出门,能听得到枪声和炮声四处响起。饭店里的生意也不做了,之前做饵块和米线,有许多大米放在仓库,蒋彪被派去守仓库,发一支枪,两匣子弹,不至于挨饿,大米有的是,可是没有菜,每天只能蒸米饭。

  等到滇菜再次复苏,已经是80 年代的事情了。一直到现在,轰轰烈烈,也算是波澜起伏。在蒋彪看来,滇菜很难恢复了,因为食材不同了。

  “宣威火腿要用乌金猪,这种猪有两种毛色,黑色和黄色,长不大,养两年也就八九十公斤,用这种猪做火腿,一条街都是香的,现在这种猪找不到了。”“做汽锅鸡,要用武定阉鸡,以前是苗族人养的鸡,要阉割掉,肉质才肥嫩无渣。以前做汽锅鸡最有名的在福照街,有一家燕鸿居,做汽锅鸡,整条街都是香的,现在连卖鸡的小贩都不认得阉鸡是什么样的了。”    蒋彪年过七十了,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老去,他讲旧时的昆明,讲现时的菜肴,讲旧时到现时的事和物。关于这座城的历史,关于生活在城中那些人的口味传承就像是菜的香气慢慢地飘在空气里,而这种种香味似乎随着言语又慢慢飘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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