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低调的太湖蟹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2月16日 07:29 《美食与美酒》
做一只低调的太湖蟹
每每迎来桂花飘香秋菊繁旺,便是湖蟹壮实的时刻了。清晨,我们乘着快艇出发,岸边那层叠的小池塘离我们越来越远,真正的太湖蟹就在眼前。太湖蟹有3种:中华绒螯蟹、凹背新类额蟹和锯齿溪蟹。背壳坚隆,凹纹似虎面,色青黑,腹背白,腹下有脐,雄尖雌团,这便是一只好蟹外形上的全部特征。
每年此刻,便是捕蟹旺季,太湖边盛况空前。大多蟹农都是凌晨捕蟹,早早把蟹笼置于水下,趁着天光未亮,渔民们利用湖蟹趋光、横行走弯的特性,见着渔船灯光闪烁,灯火通明,此等一烁一闪的场面实在美丽,辽阔的湖面便宛如满天星斗,映照在一湖秋水上。在清清的湖水中,蟹群开始有了反应,拼命往亮处横爬,乖乖地钻进了渔民为其专设的蟹笼里去,落网之蟹便可以再酣畅几日,希望明日也有此运。
太湖蟹尤以中华绒螯蟹闻名天下。九月食雌蟹,里面满盛橘红色的蟹黄,十月吃雄蟹,蟹膏晶莹白嫩,鲜美异常。太湖周围要数东山人最会吃蟹,多选鲜活的大蟹,简单洗刷,用粗麻线或是草绳将蟹捆扎,丢入锅中。当然,太湖的蟹农自己吃蟹便省去了捆扎的步骤,直接丢入费水中的居多。煮蟹的水也有讲究,要么放些姜片,亦可将锅中垫以紫苏,煮蟹的永远比蒸蟹的在行。姜片与紫苏皆可驱除蟹的寒性,煮至蟹壳全红,便开始肆意地享受美味吧,祛除蟹脐,掀起蟹盖,剔除胃和肠。橘红色的卵块,肥厚的蟹黄和白璧似的脂膏便流露出来,再加上雪白的蟹肉,腴美异常。在湖里吃蟹可没那么多条件与讲究,清口吃蟹,品的就是一个原味。也可将蟹肉蘸了姜葱细末、醋、酱油和蜜等蘸料食用。总之,吃了蟹,鲜得再吃什么都没有了味道。食蟹方法还有多种,水煮、清蒸、面拖、酒醉、腌制等,各有各的味美。太湖的蟹其实早已名声显著,历史上的文人墨客,就太湖蟹便吃出了许多传世诗画。唐代诗人陆龟蒙,因吃太湖蟹写出著名的《渔具诗》,赠酬于客居苏州的好友皮日休。皮日休读后,击节赞叹,随即写出了《渔具十五咏》,与之唱和,传为美谈。江南风流才子唐伯虎品太湖蟹则“吃”出一幅《醉蟹图》,苏州菜馆老板按图制出了醉蟹,轰动姑苏城,使蟹价一日三跳。吃过蟹肉,其他鱼虾湖鲜就显得乏味了。俗话“蟹鲜上桌百味淡”,所以蟹往往作为酒宴最后一道菜。
捕蟹
蟹,要精挑细选,老柯说,蟹与人一样,天气慢慢转凉,蟹也会有感觉,属于洄游动物的蟹,产卵便在江口的咸淡水区域进行,抓蟹很简单,在一个方向,湖的下水口,把蟹笼摆好,它便游进来,游不走的就会打洞冬眠,成年蟹可以打一米五到一米八深的洞,这也是欧美国家不允许当地养殖的原因,它们喜欢靠岸边打洞,成千上万的蟹在堤坝上打洞,后果可想而知。天气凉了,运动少了,蟹便开始拼命进食,因为长途跋涉去交配产卵或冬眠,都需要蓄积营养,蟹黄就相当于哺乳动物的脂肪一样,是蟹的肝脏的营养,公蟹母蟹都有黄。
环顾太湖四周,在湖的外沿村舍外,紧锣密鼓分布着一个一个的池塘,这些都是池塘蟹,长大了去太湖里洗个澡便成了穿了新装的太湖蟹,其实这种塘蟹有很强的土腥味,因为空间小和淤泥多,很难揭开蟹盖不留淤泥。就像吃鱼头一样,定要挑大湖里的,那样的鱼头才会鲜而不腥,大闸蟹也是一样的道理。
乘坐快艇深入湖心,终于看到了传说中正宗的太湖蟹。蟹农们正在忙着提起蟹笼,绿色的蟹笼沉甸甸地被升起,里面爬满了蟹,看着似乎都不大,于是询问老柯,才得知,这一茬蟹还尚未退壳完整。湖面广,水草茂,水质清,阳光可以更好地折射给每一只大闸蟹,使其均衡地吸收着营养,只只肥美。阳光也折射到蟹农的脸上,笑脸灿烂。
试蟹
一只好蟹的最后生活是相当享受的,它们经过了放养到收购到再饲养的过程,各个膘肥体壮。我们跟着蟹农一起捕蟹,然后送来基地,正在看着检蟹员怎样按照规格分离梳理这批新蟹,便听到了快艇的声音,原来是临村的蟹农送来了蟹样,蟹样便是给老柯送来品鉴的,如果合乎标准,便可以录用收购。我们有幸一起实地体验了一次检验员的工作。两只螃蟹被火速扔进锅,煮熟出锅,水上的小木屋条件自然简陋些,虽没有姜片连同入锅没有姜茶没有蘸料,但能身临其境这质朴的周遭也是件美事。小盘端上木桌,老柯麻利地将两只蟹壳掰开,虽然秋风刚起,但蟹黄已经不少,满满盈盈,金灿灿的,品上去黄膏浓郁,蟹肉已足够鲜甜,只是稍显瘦弱,略欠肥美。老柯便开始得意起来,因为最后的肥美攻坚战要从渔民手上收上来再开始好吃好喝伺候着,这样的蟹样品质已算上乘。像这样的蟹样老柯几乎每次来基地都会尝,太湖的蟹农也心中有数,觉得自己的螃蟹足够水准,才会送来这里。
还是接着围观丰收的蟹农吧。蟹农将湖里的螃蟹运来基地,便开始由这里的检蟹师只只甄别,按照规格,3两以下、3两、4两、5两各装一桶,别看这检蟹的小伙子那么年轻,功夫全在手上,五六年的经验让他一看一拎一掂一掐,便准确地将蟹定位。看蟹的颜色,是否壳青肚白,毛发是否浓密,拎起蟹是否过于活跃,只有肥得懒得动的螃蟹才是好蟹。掂便是掂它的重量,只要过手,实在犹豫的才要过磅。再掐其倒数第二只脚的第二关节,就像人的无名指中关节一样,这里长得硬朗证明完全过关,如果疲软则是壳还没有发育完全。随后便将这些分成规格的大闸蟹一捆捆扎好,其实每只大闸蟹自己都会带有一两左右的水,将网兜猛力一转,经过这么一道离心脱水再上磅称重,自然会足斤足两一些。此时的大闸蟹已经算是根红苗正,好归宿就在眼前了。
看到湖中一排排整齐的蟹笼了吗,那便是养蟹的最后阶段,集体蹭着水草,晒着太阳,丰衣足食一番。玉米和螺蛳是它们最后的食物,养蟹人会将食物放进木笼内,任由蟹们最后汲取,往往在这段时间内,每一只蟹都会变得膏满肉肥,最终被我们端上餐桌。
湖边渔家菜
品渔家菜,游太湖水,从太湖回来,老柯早已订好了附近的渔家菜,带我们一起尝湖鲜。刚下车老柯便嘱咐了伙计,赶紧把捕蟹捞来的白虾给盐水了,趁着新鲜。这里是他们经常解决午饭的地方,每来基地一次,时间不早了便就近解决午餐,这里恰好能算是周边最为地道的农家饭,每日新到的湖鲜是这里的特色,还有就是一些城里不常见的食材,螺蛳等渔民的下酒菜,和藤梗之类的粗纤维时蔬。
依着太湖必是要尝太湖三白的,菜上得真快,分分钟已经摆满了一大桌子,白虾只是简单地盐水煮熟,个子虽小但通红饱满,提起几簇长长的虾须,先抓上几只给自己解馋。现在的白虾虽不像六七月份满腹虾子,但肉质依旧柔软又甜美,就连薄脆的虾皮也能下咽。这里的螺蛳多用来酱爆,入味快,是渔民喝酒佐餐的不二之选,因为水质好,基本上不用怎么浸泡便能将沙泥吐得完全,小小的螺蛳肉紧实弹牙,回味香甜,吃起来各个都不怕麻烦。大闸蟹也知道它的好,所以以食螺蛳为主的太湖蟹肉质更为香甜。渔家菜惯用银鱼来炒蛋,作为三白之一的银鱼洁白鲜嫩,无鳞无刺无骨无肠的柔弱口感让它搭配起任何菜来都游刃有余。现在虽然洞庭枇杷已黄,但太湖银鱼依旧肥美,湖边的渔民纷纷晒起银鱼干来,为的是让整个寒冬储备丰腴。东山渔民将白鱼腌后晒干蒸食,鱼香扑鼻,开人胃口。莼菜并非西湖才有,反倒太湖更旺,总喜欢在喝莼菜汤的时候仔细体会莼菜入口的一刹那,轻轻一吸,滑软地游进口中,现在正是吃秋莼菜的时节,芽尖叶嫩,水香扑鼻。
依着太湖实在是件幸福的事,这处水土肥沃的地域养着多少美味的湖鲜,再加上三四月的碧螺春茶、五六月的白玉枇杷,能够美美地满足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