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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我接受诋毁痛恨背叛

2013年03月04日 07:39  外滩画报 微博

  金星曾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是舞蹈。结了婚,领养了三个孩子后,金星把舞蹈放在了家庭之后。外界给她贴上的标签,她一张张撕掉,唯独“负责任的母亲”这一条让她受用。她自认是一条里外透明的“玻璃鱼”,早已不在乎一切歧视和诋毁。“但我也有软肋。”她说,“我一生当中最痛恨的就是不忠诚。”

  文、造型/ 黄俊 摄影/ 孙瑞祥 化妆、发型/ 沈美文 服装提供/QIUHAO 场地提供/ 金星舞蹈

舞蹈家金星舞蹈家金星

  早上 10 点,金星已经坐在办公室,一身黑衣,头发盘起,前额没有一丝碎发。正值假期,她把三个孩子都带来工作室。孩子们正处于最活跃的年龄,不断地在屋里相互追逐打闹。年幼不知手脚轻重,在采访过程中,被弄疼的那个总冲到办公室向妈妈告状。这时,金星就拔高嗓门对其他两个孩子说:“都去做作业,看书。你们闹来闹去,太不像话了啊!”她说,三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宝,但规矩也要做好。“谁做错了事,屁股就要挨打。”

  舞蹈里有个动作,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蹬在天上,叫“ 朝天蹬”。金星用这个舞蹈姿势比喻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

  “在任何一个环境下,我都能找出我的美感、释放点。我可以到天上去,我也可以在地上待着。”早前,金星用心经营舞蹈事业。如今,为家庭,她可以放弃舞蹈。“你把我所有东西拿走,没事,只要我的孩子健康就可以。”

  给金星做采访,记者的脑子要灵活—她思路转得快,语速惊人,配合着大幅度的手势。在圈内摸爬滚打多年,金星对各式问题都兵来将挡。从国内体制限制舞蹈发展,到变性和同性恋,她百无禁忌。“很多人觉得我犀利,其实不是这样。我只是特别一针见血罢了。”金星说,“我讨厌玩文字游戏。”

  金星的舞蹈野心

  在东方艺术中心地下排练厅待了 6 年后,金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舞蹈工作室。两层楼高的新工作室建在杨树浦路上的上海国际时尚中心内,一楼是大排练厅和办公区域,二楼是小排练厅,也是舞者休息室。工作室宽阔、舒适,透过玻璃窗能眺望黄浦江和复兴岛。金星找来一家瑞士设计公司为工作室进行室内设计,完成自己的整体构思。

  “我要这个工作室给我的舞者们家的感觉,让我不再有漂泊感和疲劳感。跳了这么多年的舞蹈,总归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16 岁,金星就想要当一个女人。19 岁,她赴美学习现代舞,随后赴意大利、法国从事舞蹈艺术工作。28 岁,她回国进行变性手术。变性后的第三年,她成立金星舞蹈团,也是目前内地唯一的私人现代舞团。今天,45 岁的金星不再如 20 岁时,一次旋转就是 50 圈。体力减退了,可丰富的经历弥补了不足。

  “20 岁的时候你使的是蛮劲,除了力量就是力量,现在跳舞,是用思考和思想去控制身体,这能让舞蹈演员走得更久。”

  相比芭蕾舞,现代舞在中国的受众群依然不大。金星说,她之前的演出都是“ 亏本赚吆喝”,早年甚至还自掏腰包,卖房做演出。而她之所以今天还在坚持,是因为她想告诉全世界,中国有达到国际水准的舞蹈团队,同时也告诉全中国人,中国也有按照国际专业水准运营的舞蹈团队。金星希望舞蹈团队站在舞台上能有清晰的文化身份,因此在艺术上广泛交流的她,坚持全体团队成员都是中国面孔。

  有了自己的舞蹈团和工作室,金星往后的理想是拥有金星剧场,邀请全世界最好的艺术家来中国演出,通过艺术分享,带动更开放的艺术氛围。金星称之为“ 梦想”,将之视为“ 野心”也不为过。“野心和梦想是连在一起的。但那种膨胀的、急功近利的野心最没有价值。”金星说,“我想把舞团打造成全中国最优秀的舞蹈团之一。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想法,不是不着边际的。它有着实际的可操作性。”

  在民营舞团里,金星一直远离体制的困扰,也更看得清局势。“我不排斥任何门派,我对新鲜事物永远感兴趣,哪怕那个新鲜东西不是我的强项,也不是我的专业。”在她看来,如今中国艺术创作和教育方面最大的弊病就是各个门派互相争地盘抢位置,以及由此发展出的斗争。“跟咱们每天看的功夫片一样,各占山头。特别无聊。”

  金星的生活速度

  金星说“:我的生活随遇而安,舞蹈状态属于‘ 有感觉就跳,没感觉就不跳,有感觉就创作,没感觉就不创作’。”如今,一年两年编不了作品,金星笑言自己不会内疚。“ 我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工厂车间,每年必须生产出产品来回馈市场。”她说。

  工作之余,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也开始做减法。上海那些声色场所,金星如今连名字都报不出几个,朋友来了不知道该带人上哪儿玩去。“我哪有那工夫呀!不要忘了,我是一个当妈的人啦!”

  2005 年,金星迎来生活上的一个转折—与德国男友汉斯成婚。两人认识在飞机上。坐在金星旁边的汉斯从第一眼就被这个气质独特的女人所吸引,因此借机搭讪聊天,临别更互留了电话号码。直到下飞机后看见一群舞蹈演员来接金星,汉斯才得知她是个舞蹈家。

  从恋爱到结婚,金星感到一切自然而然。不过领养三个孩子,组建一个家庭,她则多了慎重的考虑。夫妇两人约法三章,为的是给孩子一个稳定、幸福的家。

  汉斯放弃了德国的工作,选择在中国当个打工白领。金星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个家里,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永远比你更重要。“目前,这个家的经济顶梁柱是我。”金星表示,“我不要他挣太多钱,挣太多就不管家啦。”

  汉斯也完全接受了金星的要求。原先他的中文水平只限于在家追着最小的孩子叫“萧撒儿( 小三儿)”。为了给孩子创造中文环境,他在复旦大学报名学汉语。金星透露,在家里,她跟汉斯说英语,汉斯跟孩子说德语,金星和保姆跟孩子说汉语。

  “把孩子都搞乱了!现在孩子一开口,中文里面蹦德语单词!”金星太喜欢当母亲了,“我是一个妈”,是采访中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她得意自己天生具有做母亲的天分,不但换尿布无师自通,还懂得根据孩子的性格因材施教。“大儿子嘟嘟懂事而且自信,讲道理只要点拨到就可以。小三儿鬼精鬼精,是个做生意的料。女儿妮妮从小缺乏安全感,记吃不记打,需要严格管教 ”说着说着,金星的眼神变得温柔。

  一枚染色体去错了地方,在生物学中,这是可能出现的错误,但要在社会的法则中纠正这个错误,却百倍艰难。1995 年,经过 17 小时的手术,金星的性别发生转变。她称之为“全中国最大的行为艺术。”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被全社会抛弃,一个人坚持下去。但是今天,她已经圆满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生可能扮演的所有角色—女儿、恋人、妻子、母亲。

  B = 外滩画报

  J = 金星

  B:在舞团中,你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J:行政上我是团长;在创作方面我是编导;在舞台上表演时我和他们一样是演员。我分得可清楚了。我可以和演员们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开玩笑,但也可能一转身就特别严肃。我这人频道调得清楚,其他人调不好是他们的问题。

  B:对于外界带些侮辱性的玩笑,你都用风趣的方式回应。

  J:把敌人变成朋友那是本事。我这种对流言蜚语刀枪不入的性格是人生转了三圈以后培养出来的。

  B:你会支持其他有变性想法的人吗?

  J:我不支持,也不反对。那是个人选择问题。可如果社会上有人歧视,那我就要表明态度,毕竟做人还是要有尊严。

  B:有没有什么事会伤害你?

  J:学生的背叛。我掏心窝地教他们,但他们用急功近利的心态来度量我的关心,这会让我伤心。我一生当中最痛恨的就是不忠诚,因为我对任何人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

  B:你曾开玩笑说要减少物欲但不要减少性欲,你与丈夫性生活和谐吗?

  J:废话!不和谐的话早就离婚了。我很崇拜他,我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但他比我还要强大。他娶了我,和我一起生活。大家都很不容易。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生活很平静也很默契。他对我的爱总是通过小事表现,譬如把全家福照片镶个很漂亮的镜框,悄悄放在我床头上。

  B:再给你一次结婚的机会,你会选择中国丈夫吗?

  J:中国男人爱我的很多,但够胆娶我的却很少。他们都背负着社会的责任感。我和中国男人还是做哥们吧,我不希望他们太累。

  B:孩子对你身份了解吗?

  J:都知道。他们觉得骄傲。我一直教育他们:对于任何事要大度,要包容,要允许每个人有不同的想法。

  B:你会送孩子去国外求学吗?

  J:一定会!中国目前的教育体制有问题。咱惹不起,那就躲得远远的。

  B:听说你会去看手相算命?

  J:一点都没错。我特别信命,走到哪儿都要看看风水。与我合不来的人,我绝对不多说一句话。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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