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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伊战的十年辛酸

2013年04月02日 09:49  新京报

  2013年3月20日,伊拉克战争十周年。生死伊战,十年辛酸。那些经历战争的平民、军人以及媒体人,回望这十年,有着怎样的体会;盘点战争遗产,我们还想再次审视伊拉克战争发生的原因以及它给伊拉克带来了什么。

  伊拉克战争大事记

  2003年

  3月20日

  美英联军向伊拉克发动代号为“斩首行动”和“震慑”行动的大规模空袭和地面攻势。

  4月9日

  美国军队进入巴格达。

  5月1日

  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宣布美国及其盟国已经结束了在伊拉克的主要作战行动,但仍然面临战后重建和搜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困难的任务。

  9月3日

  由伊拉克临时管理委员会选出的伊拉克新政府成员在巴格达宣誓就职。

  10月2日

  美国负责在伊拉克搜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武器检查团承认,美搜寻人员未能在伊拉克发现任何生化武器或核武器。

  12月13日

  萨达姆在其老家提克里特附近被抓获。

  2004年

  4月27日起

  西班牙率先从伊拉克撤出全部军队。

  6月28日

  驻伊联军向伊拉克临时政府移交权力。

  2005年

  1月30日

  伊拉克举行过渡国民议会选举。

  4月底

  伊拉克过渡政府成立。

  8月底

  伊拉克永久宪法草案出台。

  10月

  伊拉克全民公决通过伊永久宪法草案。

  12月

  伊拉克举行战后首次正式议会选举。

  2006年

  5月

  伊战后首届民族团结政府正式宣誓就职,伊政治重建工作基本完成。

  12月30日

  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历经40次庭审后被处以绞刑。

  2007年

  9月13日

  美国总统布什宣布从伊拉克部分撤军。

  2009年

  4月30日

  英国表示在伊拉克的作战任务正式结束。

  2010年

  8月18日

  最后一批驻伊美军战斗部队跨越伊拉克与科威特的边境。

  2011年

  12月18日

  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签署官方文件,正式结束伊拉克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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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媒体近日公布的马拉瓦图片。马拉瓦描述这场战争时说:“我们从一段绝望的生活中走出来,我们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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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马拉瓦当年接受手术后休养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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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3月20日,伊拉克南部,一名英国士兵目睹油井燃烧。当日,伊拉克战争打响。

  一个断腿姑娘的“战争与和平”

  从媒体2013年3月公布的一些图片中,你看不出伊拉克姑娘马拉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只要她将右腿的裤子卷到膝盖以上,你便发现伊拉克战争与她之间的“切肤之痛”。

  10年前,当美军士兵挺进伊拉克首都巴格达时,马拉瓦在空袭中受重伤。英国的一家媒体采访她之后,评价说“马拉瓦的故事,正是数百万经历了这场战争后的伊拉克人的十年缩影”。

  马拉瓦描述这场战争时说:“我们从一段绝望的生活中走出来,我们很害怕。我们禁不住时刻在想,什么时候会有炸弹从天而降,而我们就此死去。我们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战争会结束,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即便经历磨难,马拉瓦始终保持笑容时。据其介绍:“我的每一个家人都给了我微笑下去的力量。”随后,她又补充说:“人性没有改变。”

  妹妹被当场炸死

  2003年4月9日,差不多和矗立在巴格达的萨达姆雕像被拉倒的同一时间,马拉瓦从昏迷中醒来。

  马拉瓦首先看到母亲,她一脸的焦虑。围在病榻前的还有马拉瓦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太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疼痛席卷全身,这是马拉瓦昏迷前和醒来后的唯一感觉。马拉瓦记不清自己何时发现自己的右腿没有了——被截肢了。那一年,她12岁。“当时我疼得只会哭,我完全没法想别的任何东西。”马拉瓦回忆说,“当时感觉我这辈子完了。”

  马拉瓦的遭遇与美军空袭马拉瓦所在村庄直接关联。当时,马拉瓦和家人在简陋的房屋里内躲避空袭。他们觉得,倘若躲在屋内的话,至少看不到炸弹落下来,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炸弹并未按照马拉瓦一家人的想法绕道而行。于是,马拉瓦决定带妹妹阿德拉从屋内跑出去。结果,8岁的阿德拉被炸死,而马拉瓦的右小腿被炸断。

  巡逻队吓坏母亲

  马拉瓦所在村庄名为“七王宫”,贫瘠、荒凉。距村庄不远的地方是巴格达郊区,名为“萨达姆市”。

  2003年4月,美军巩固其在萨达姆市的控制力。他们占据了一个废弃的卷烟厂,取名“万宝路营”,并开始派出配有伊拉克翻译的巡逻队。时任小布什政府和布莱尔政府希望这些巡逻队能成为萨达姆政权倒台后,伊拉克新社会秩序的安全保障。

  这些巡逻队由搭配着布莱德雷战车的步兵营、第二装甲骑兵团、来自民政营的士兵和一支心理战队伍组成。

  如今,“萨达姆市”易名为“萨德尔城”。有媒体称,虽然当地老百姓还生活在“基地”组织支持的逊尼派叛军的暴力阴影下,但是当前维持秩序的角色已是伊拉克自身的安全力量了。

  巡逻队进村后,村民们十分害怕,甚至厌恶他们。

  据马拉瓦介绍,巡逻队成员的军服挂着手雷,“(他们)很愤怒,朝我们叫喊,并用手里的武器指着我们。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察看有没有藏匿的枪支或者能制造炸弹的东西”。

  巡逻队并未在马拉瓦家里发现与武器有关的物品,但让马拉瓦无法忘怀的是,当这些人来时,母亲吓坏了,从家中跑出去。童年最大的阴影之一就是看到母亲吓成那样。

  断了腿的马拉瓦长期卧床,漫长且黑暗。定期去医院检查是其呼吸外界空气的最后时机。

  马拉瓦回忆说:“坦白而言,在当时的那个年纪,我什么都不懂,只能想到我受伤了……当疼痛袭来时,我只能大哭。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我整日以泪洗面。”

  德国作家成“贵人”

  有媒体指出,伊拉克的悲剧在于,石油的丰厚收益本可让医院和医疗水平轻易达到世界领先水平,但实际不是这样。萨达姆统治时期,脆弱的医疗系统难以有效救治伤员。

  像马拉瓦这样接受过截肢手术的病人最需要的医疗保障是通过物理治疗和咨询来获得最合适的义肢,而这正是战后伊拉克医疗系统中步履维艰的项目。

  在美军入侵伊拉克的前两年,马拉瓦的父亲去世了,母亲的糖尿病更将整个家庭推向深渊。

  战后伊拉克,物资短缺。医院里连为儿童准备的轮椅都不够用。即使有再多的物资运进伊拉克,仍无法解决很多疾病和伤害的治疗问题。于是,一些慈善组织开始寻求将重伤者转移至美国和欧洲进行治疗。马拉瓦成为其中的一名“幸运女”,而真正改变她命运的是德国作家、前政客尤根·特登赫菲尔。

  媒体报道说,同许多欧洲人一样,特登赫菲尔极力反对发动伊拉克战争。与一些人的袖手旁观不同,特登赫菲尔决定做点什么。

  在美军入侵伊拉克后,特登赫菲尔多次前往伊拉克,并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编纂成书,广而告之。当他第一次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听说马拉瓦的故事后,特登赫菲尔和马拉瓦的人生发生重大改变。

  “对我而言,马拉瓦是这场战争的一个符号。战争已经结束了,但对马拉瓦来说,它永远都没有结束。”特登赫菲尔接受媒体采访时谈起对马拉瓦与伊拉克战争的理解。

  马拉瓦赴欧治疗

  2005年,特登赫菲尔出资让马拉瓦和其母亲前往德国。第一次手术,残留在马拉瓦体内多年的榴弹弹片被清理,医生为安装义肢做了准备。特登赫菲尔支付了母女二人在德国期间的所有费用,并在马拉瓦装好义肢后,为她们买了返回伊拉克的机票。

  这仅仅是开始。之后,特登赫菲尔来到位于伊拉克七王宫村的马拉瓦家,希望了解她们的生活。然而,当地人对西方人充满戒备心,分不清反战主义者和美军支持者。

  “他们不喜欢西方人。”特登赫菲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最后一次去村庄时,当地人说如果我再来,就死定了。我遭遇过很多粗鲁的威胁,但我必须要说,我很理解他们,他们再也不会喜欢西方人了。”

  德国医院的效率让马拉瓦深感震撼,以至于当她回到家乡,回到曾经的生活状态后,便感受到难忍的混乱和喧嚣。此外,因为有同学嘲笑她配备义肢走路的姿态,便再次萌生退学的想法。

  特登赫菲尔理解这种痛苦。他为马拉瓦和家人购买了一栋新房子,耗资约1万美元,并支持一家人做点小买卖,贴补家用。不过,马拉瓦的母亲在临终前将这座新房子给卖掉了,钱用于给自家的老房子进行翻修。马拉瓦一家又搬回了七王宫村的老房子。

  英国记者凯文·科诺利认为,根深蒂固的传统使马拉瓦母亲为代表的伊拉克人对这种即使是良性的改变也十分抵触。

  马拉瓦需要扶养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经营小买卖的计划只是特登赫菲尔的美好愿望。在一个女性备受歧视的社会环境中,马拉瓦的小买卖一直未能真正起步。

  英国记者赞扬义举

  特登赫菲尔并未气馁,成长中的马拉瓦需要新的义肢,特登赫菲尔最终将马拉瓦送到美国接受最先进治疗。一个义肢,约2万美元。特登赫菲尔觉得,这应该由美国人买单,毕竟是他们制造了伊拉克战争,他们要对马拉瓦所受的伤害负责。可以想象的是,这笔钱,美国政府不可能掏,最终还是由特登赫菲尔承担。

  特登赫菲尔在犹豫,是否需要再次将马拉瓦送回伊拉克。“我现在不确定带她到德国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特登赫菲尔说出心中的疑问,“因为在这里,她住在很好的酒店中。她见识了美国,也在那里认识了很多好人。大家都叫她小公主,但是当她回到巴格达,她再也不是小公主了。”

  直至今日,特登赫菲尔仍在资助马拉瓦一家。他对伊拉克战争的批评则引起了很多美国人的不满。

  而英国记者凯文·科诺利在一篇报道中评价说,特登赫菲尔的义举成为照亮人性的明灯……即使有人说战争让伊拉克变成一个更好的国家,这种改变也很难在马拉瓦身上看出来,她所铭记的只有恐惧和破坏。

  我没有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我错过了孩子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天上学等等。没能参与这些,我永远不能骄傲地跟孩子说“嘿,我是一个能让你满意的老爸”。

  ——美国士兵格林

  人物 之 士兵考特

  丈夫服役 妻子爱上别人

  “我站住了,花了点时间,环顾四周,呼吸了几次只有在伊拉克可以闻到的味道,再看了一眼夕阳。”考特笑着描述自己离开伊拉克的情景:“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感觉你在这里留下了很多回忆,付出了很多代价,而这一切都将要画上句号了。”

  美军撤出伊拉克。对于28岁的考特来说,离开意味着生命中一段漫长和狂暴岁月的结束。“我曾对自己许诺,我一定要结束一切。”考特说,“在伊拉克,我有失有得。所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铭记在心。我们在这里付出了太多心血,作为最后一批撤出伊拉克的士兵,我很骄傲。”

  2001年,刚完成大学第一学期课程的考特就从学校退学参了军。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开始后,考特所在的部队是第一批被派往伊拉克战场的部队之一。自那以后,考特先后前往伊拉克服役4次,而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考特的第一任妻子与他结婚4年。在考特前往伊拉克后,妻子与另一名美军士兵好上了。当考特发现自己的儿子并非亲生后,深受家庭问题的折磨和绝望打击。

  不过,考特并不为自己的军中服役经历感到后悔。“我想说,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每个人都会遭受不同的打击。”考特表示,“我是说,有的人失去妻子、他们的家庭,甚至会疯掉。但我相信军队里不会有人跟你说这不值得。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放在这种境遇中,这样别人就不会遭遇这些了。”

  人物 之 士兵格林

  此生不忘曾亲手杀死8龄童

  格林在伊拉克服役4次。过去的九年几乎占据了他生命中一半离家的时间。他错过了生日、结婚周年和很多孩子们的“第一次”。

  “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损失。”格林说,“我没有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我错过了孩子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天上学等等。没能参与这些,我永远不能骄傲地跟孩子说‘嘿,我是一个能让你满意的老爸’。”

  直至今日,33岁的格林仍会从伊拉克的噩梦中惊醒。在伊拉克费卢杰驻军时,他曾杀死了一名朝美军基地投掷手榴弹的8岁小孩。“当你夺去一条生命时,他就会跟着你一辈子。”格回忆说,“这就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噩梦。很快你就会发现你必须接受这种摆脱不了的宿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闻到当时的气味、感受到武器的热度,你也会看到对方的眼睛,你会看到发生了什么,一幕一幕,不停地反复出现。”

  不过,格林表示,如果让他再参加一次伊拉克战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往。

  撰文/新京报记者 韩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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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辛普森(英国广播公司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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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皮特森(《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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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迈勒(新华社伊拉克籍报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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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3月28日,伊拉克南部城市巴斯拉,战乱迫使伊拉克居民流离失所。如今,十年过去了,伊拉克安全局势仍未得到好转,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未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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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12月13日,萨达姆在提克里特附近被抓获。《新京报》用近十个版面进行重点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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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3月7日,伊拉克迎来历史上第一次由选民直接投票的选举。《地球周刊》报道了选举对伊拉克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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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8月18日,最后一批驻伊美军战斗部队撤离。《地球周刊》报道了美军在伊拉克的两难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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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18日,美国正式结束伊拉克战争。《地球周刊》报道了后美军时代伊拉克的安全走势。

  记者再回首 伊拉克之殇

  “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炮火不够近。”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这句话,激励着身怀新闻理想的记者,冲向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战场。正是他们的记录,使得我们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局限,了解到发生的历史和生活于其中的人的命运。

  战争在改变伊拉克人、美军士兵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这些记者的生活,其中一些人为此献身。据纽约“保护记者委员会”统计,自伊战开始以来,至今已有150名记者在伊拉克丧生,其中多数是伊拉克人。

  十年再回首,在曾经的战地记者眼中,这场战争,带来了什么?

  千磅炸弹降落身旁

  “回望过去的十年,那些令人痛苦的画面和记忆,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伊战十周年之际,曾在伊拉克待了一年多的战地记者约翰·辛普森如是说。

  美军飞行员误扔炸弹

  作为英国广播公司的一名记者,约翰在战争甫一开始就奔赴了伊拉克。2003年4月,战火正酣。当时约翰正和美军特种部队以及伊拉克库尔德士兵在一起。通常来讲,和美军在一起的记者比较安全。

  当约翰一行行进时,一颗重达1000磅(约合454公斤)的炸弹从天而降,落在美军士兵和库尔德人头上。炸弹落下的地方,离约翰只有三四米远。周边一片火海,约翰从燃烧的车中迅速逃出,用卫星电话描述了他眼前的悲惨场景:“我身边已经躺着10到12具尸体了……这里的场景,如同地狱。所有的车辆,都着起火来了。”

  这颗从天而降的炸弹,夺走了18人的性命,其中许多人,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扔下这颗炸弹的,是一个粗心的美国海军飞行员,他把炸弹扔向了自己的战友。

  约翰死里逃生,而他的翻译,“一个好好的年轻人,双脚几乎被炸飞,生命之血从体内喷涌而出。”约翰说,“过去的十年间,我没有一天不想到他。”

  作为记者,约翰坚持的信条是公正客观、平衡冷静地报道。

  尽管如此,在面对战争造成的破坏、留下的创伤时,约翰也无法不受触动,无法不去想,究竟这场战争是否正义合理。约翰告诉自己一个事实,战争确实推翻了萨达姆的统治。约翰说,一个巴格达男子,仅仅因为在印有萨达姆头像的纸币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就被判处用酸液浸泡的死刑。

  特殊武器致儿童畸形

  然而,这并不能证明入侵伊拉克就合理。入侵一年之后,在遭受美军重击的伊拉克费卢杰市,约翰见到了一对双胞胎幼儿。本该蹒跚学步的他们,一动不动地坐在游戏围栏中。他们患有先天脑损伤。自从伊战开始以来,由于美军所使用的特殊武器,费卢杰市出生的畸形儿童人数已经大大飙升。

  在战争结束后,伊拉克的治安状况仍旧混乱。什叶派和逊尼派相互斗争,地方帮派也趁乱通过抢劫绑架来勒索钱财。

  约翰听到了一个家庭的悲惨遭遇。这个贫寒的家庭,家中主要的劳动力被地方帮派绑架。这家人卖掉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四处借钱,才凑齐了绑匪勒索的2万美元赎金。当他们把这些钱交出去后,那个帮派却又要5000美元。一家人不顾一切地又筹集到钱,但是,得到的却是一具尸体——被绑架几分钟后,他就被杀死了。

  这个悲惨的家庭,那对无助茫然的双胞胎,还有被误投的炸弹炸飞双脚的年轻翻译,他们的样子和故事都深深地留在了约翰的脑中。约翰希望忘掉这些,但十年来,始终无法摆脱这些回忆。

  (高美)

  每个伊拉克人都伤痕累累

  作为记者,斯科特·皮特森报道伊拉克已经超过十年。曾经,他以为他能避开危险,“伊拉克算是个安全的地方,只有某些地方充斥着危险的大口袋。”然而,2005年的一场爆炸,改变了他对战争的看法。

  爆炸把记者从床上震飞

  当时,斯科特和其他国家的报道团,都住在巴格达的哈姆拉酒店。

  “平时大家常常能听到汽车炸弹的回响,火箭弹打中附近区域的爆炸声,还有美国直升机执行致命任务时在头顶低空飞过的轰鸣。自从美国入侵后,伊拉克变得更加暴力,但我们住的地方还是比较安全的。”斯科特说,“直到2005年11月某个周五拂晓,一枚卡车炸弹撕碎了我们以为会绕过战争的任何侥幸。爆炸把我从床上震飞,直撞到窗户上……”

  斯科特从酒店的监控视频上看到,他能活下来,完全是偶然。当时有两辆卡车直接撞向了他们居住的酒店,第一辆卡车把酒店厚厚的墙壁炸开了一个豁口,就在第二辆卡车冲过来时,车轮被卡住了,汽车提前爆炸,酒店因而躲过了一劫。

  这场爆炸让斯科特认识到,战争之中,任何人都无处可逃。

  “在巴格达种族清洗最疯狂的时期,每个月有3000人死亡。美军在安巴尔省屠杀平民。巴格达南部的马赫茂迪耶有美军奸杀妇女……”斯科特回忆说。

  巴格达一家的十年遭遇

  过去十年,斯科特一直关注着一个特殊家庭:住在巴格达的麦斯布夫人和她的八个儿女。这个普通家庭的遭遇,正是千千万万个伊拉克家庭的缩影。

  2003年3月,萨达姆拒绝了美国的最后通牒,战争近在眼前。麦斯布的邻居们都逃走了,无钱逃离伊拉克的这一家人,在恐怖中等待着……

  战争来了,他们的房屋被袭击,物价飞涨,大女儿法蒂玛为养家辍学。几年间,家里全靠在酒店做清洁工的麦斯布夫人的微薄工资生活。后来,11岁的儿子放学后就去卖汽水,每天沿街叫卖6个小时,“街上,每天都有杀戮,有绑架。”

  战争开始时,一家人还对未来有一丝憧憬。而漫长的混乱,让他们渐渐失去了信心。谈到未来,他们总会以“如果我还活着”来描述。

  战争结束后,生活依旧艰难。大儿子以莫须有的罪名在咖啡馆被捕,一家人为救他四处筹钱;大女儿结婚不到两年,就遭到家庭暴力,继而离婚;2010年,小女儿考上了大学,却为昂贵的学费一筹莫展;2012年,出狱的大儿子结婚,一家人难得露出了笑容。

  唯一令麦斯布自豪的是,尽管有那么漫长的战争、暴乱,然而,8个子女现在都活着。

  对于过去的十年,斯科特是悲观的。“过去十年,泪水,创痛,还有不安,迷失和恐惧,定义了众多伊拉克的生活。这场战争造成了不可计数的人类损失,每个伊拉克人都伤痕累累。”(高美)

  美国用炸弹打开“潘多拉魔盒”

  经过荷枪实弹士兵把守的检查站,穿过被防爆墙和隔离墩“装点”得支离破碎的街区,走进有保镖严守的新华社巴格达分社雇员驻地。时光荏苒,记得当年与贾迈勒互道珍重说再见时,记者断没料到,再过十年,还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重逢。

  空袭夜工作到凌晨5点

  当地时间2003年3月20日5时30分,伊拉克战争爆发。新华社伊拉克籍报道员贾迈勒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发出巴格达遭导弹袭击的消息。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由于担心美国会在深夜动手,我整夜都不敢睡觉。当空袭警报和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撕破巴格达黎明前的宁静,我迅即从床上蹿起,抄起海事卫星电话,向在开罗的总分社发出快讯。”谈起十年前那次难忘的经历,头发已花白的贾迈勒依然记忆犹新。

  身旁的一张书桌上,贾迈勒整齐地摆放着他格外珍惜的两本获奖证书: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颁发的“中国新闻奖”一等奖和新华社颁发的“社长总编辑奖”。这两本证书,不仅是对贾迈勒在开战报道中立下功勋的表彰,更是他随后在兵荒马乱中坚持战地报道的见证。

  “昨夜的巴格达,防空的炮火取代了天上的星星,连续不断巨大的爆炸声也夺走了孩子们的甜梦。这是开战以来最猛烈的一次空袭,害得我不得不一直工作到凌晨5点钟。”

  这段描述是当年伊战爆发后,贾迈勒在《今夜,巴格达无人入睡》一文的开头。贾迈勒在伊拉克战争中撰写了不可计数的报道,他的文字,不仅是对战地情况的精彩报道,也是对他本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大概还要十年吧”

  十年来,战火连绵不断、恐怖袭击频发、教派矛盾激化、重建工作迟缓、政治局势不稳……美国用炸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战乱和动荡也成了伊拉克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情况多么恶劣,贾迈勒一直作为新华社巴格达分社的一员,始终奋战在新闻报道的第一线。

  如今,贾迈勒的3个子女——当年只有8岁的大儿子阿什拉夫、7岁的二儿子阿斯尔和5岁的小女儿拉尼娅——都已经从孩童长成了青少年,但他们的生活远没有恢复正常。爆炸、火并、枪击、绑架,随时可能在身边发生,更不用说时有时无的供电和残破不堪的街道。

  十年前,记者在巴格达工作近一年,亲历了萨达姆统治时期伊拉克人在国际制裁阴影下的生活,也目睹了美军占领巴格达后的满目疮痍。2003年7月,当记者告别贾迈勒时,尽管这个国家刚刚遭受战争的打击,我们还是期望再过十年,伊拉克会变得美好起来。

  “十年,原本应该是足够的,但我想大概还要十年吧。”说到这贾迈勒笑了笑。但此刻,我们心里都有些沉重,这句玩笑话到底会是一种期许,还是一种无奈。

  新华社记者梁有昶 张淑惠

  3月14日,菲尔杜斯广场,一名三岁的儿童手拿萨达姆雕像倒下的照片,这张照片成为当年推翻萨达姆统治的象征。

  故国风雨后

  从伊拉克战争爆发到现在,走过了十个年头,在一些分析人士笔下,这是失落的十年,这是梦幻灭的十年。萨达姆早已作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仍然没有找到。暴力、腐败、贫穷、污染……战争留下的伤痛没有消失。这个满目疮痍的中东古国,距离稳定繁荣仍然很远。10年后,摄影师拿着10年前拍摄的照片,来到动物园、公园、博物馆、广场等地,感受时代的变迁。物是人非,往事只能留在记忆中。著名政治学家约瑟夫·奈伊是这样评价这场战争的,即使十年后造就一个更好的中东,未来的历史学家也会批评布什带来的伊战,因为带领人们走上高峰和走上悬崖是不同的。(天行)

  失落的十年 无尽的战争

  3月20日是颇受争议的伊拉克战争十周年纪念日,支持论者认为伊战推翻了萨达姆政权,政治上实现了民选政府,经济上实现了近9%的年度经济增长以及超过战前的石油出口。怀疑论者则认为这场战争的好处根本无法掩盖所付出的代价,10多万伊拉克人和4000多名美军士兵因此丧生,以及上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更重要的是,萨达姆政权倒台后,伊拉克在经历转型政治的同时,已成为宗派政治下的暴力之地,其腐败指数在194个国家中排名第169。对于这场战争,小布什曾说过历史会还他清白,但他留给伊拉克的这份战争遗产会让历史宽容他吗?

  创伤

  十年后,伊拉克石油产量终于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但伊拉克政府尚未完成一个基础设施项目,供电等基本服务即使在巴格达等主要城市也尚待恢复。伊拉克人即将迎来第11个气温经常超过50℃的夏天,但却只能享受到断断续续的供电和供水服务。同样,伊拉克失业及就业不足的比率在中东地区依然是最高的。10年来人才外流加剧,因为很多人根本看不到国家的未来在何处。

  ——费萨尔·伊斯特拉巴迪,伊拉克政府临时宪法起草者之一

  支离破碎的伊拉克

  对于伊战,美国著名政治学家约瑟夫·奈伊是这样评价的,虽然十年时间对伊战的长期后果妄下断语还为时过早,但已经足够评判小布什政府所做的决策。美国主流媒体评论称,在伊拉克,美国人和他们的盟友们留下的是一个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国家。虽然不再有战争,但是绝对没有和平可言,推翻萨达姆政权不仅摧毁了独裁,也摧毁了秩序,“基地”组织和长期积累的宗派民族仇恨也乘机发酵壮大。

  伊拉克战争后,权力一夜间转移到了以前饱受压迫的什叶派和库尔德人手里,很多逊尼派人遭到排挤。战后建立了一个基于宗派的政治系统,这大大削弱了国家的团结,引发了无数冲突。

  半岛电视台报道称,美国在伊拉克发起的两场战争,留下了成百上千吨贫化铀弹药和其他的化学废弃品,可能是引起伊拉克婴儿先天畸形、癌症和其他疾病率大幅上升的罪魁祸首。很多医学专家认为,近年来一些此前不常出现的病症在伊拉克多发,比如肾病、肺病和肝病,这与贫化铀污染有关。

  伊拉克政府的统计显示,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之前,伊拉克癌症率是10万人中有40例;到1995年,癌症患病率增加到每10万人800例;而到了2005年,患病率翻倍到每10万人1600例。

  一心求死的美国老兵

  伊拉克的动荡,造成了成千上万伊拉克人的苦难,同样受伤的还有美国大兵。

  2004年,24岁的美国士兵托马斯·杨刚刚踏上伊拉克战场5天,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脊椎。9年过去了,瘫痪卧床的托马斯要用自己的死迎接伊战十周年。

  如今托马斯基本卧床,结肠已经被摘除,一个小型气泵通过管子将止痛药直接打入他的肺部,他不能吃固态食物。

  “我的生命即将结束。”托马斯在一封公开信中说,“我正在接受临终关怀。”他已经停止进食、喝水和服药。托马斯的家人支持他这么做,托马斯的妻子克劳迪娅去年和他结婚,就是为了在他死去时可以陪在他身边。

  除了身体的伤残,很多伊战老兵患上了“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据统计,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持续11年军事行动共造成数千名士兵(包括退伍士兵)自杀身亡。据统计,近年来,美国每天约有18名退伍军人自杀。

  从伊战退役的英军中尉詹姆士·杰弗撰文表达了自己对伊战的厌恶。“今天,所有的讨论都聚焦在伊战十周年上,但对于和我一样的老兵来说,这些讨论并没有意义。不管是五周年、十周年或者多少年,伊拉克战争如同沙漠之风裹挟而来的鬼魂,如影随形,从未远离。”

  在杰弗的文章中,有一段话似乎说明了有些事情的无法定论。他写道:“一位电工顺道路过。我告诉他我曾在他的国家服役,他收起工具箱,有力地跟我握了握手,对我表达感激。我又想起了伊拉克战争,内心深深自责,只好转过身,怕被他看到我脸上的泪水。”

  反思

  伊拉克战争的遗产具有两面性。一方面,伊拉克摆脱了萨达姆的统治,成立了民选政府。但伊战也给美国带来上万亿美元财政支出,同时,伊战也使数万美国士兵伤亡,很多士兵伤者留下严重的心理后遗症。不仅如此,美国的单边主义给其与穆斯林世界的关系留下了深深的裂痕,而新伙伴伊拉克的局势也不稳定,伊拉克战争给美国留下的是“脆弱的盟友”,也让世界对于美国的领导力产生了质疑。

  ——《华盛顿邮报》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何方?

  2002年,美军进攻伊拉克的前一年,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公开表示:“美国将不能容忍世界上最危险的政权,用世界上最具杀伤性的武器来威胁我们。”可惜,这不是真的。

  美国以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名入侵了伊拉克,但并没有证据证明。时任美国国务卿赖斯曾这样说过:“我们不愿让坚实的证据变成大片的蘑菇云。”

  事实上,不少美国军方高层认为2003年入侵伊拉克是愚蠢的行为,有人甚至表示美国军方官员里1/3的人都反对出兵伊拉克,但是没有人公开表示过。一些军队和情报官员均认为,相信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一种小孩子般的天真行为。

  美国《时代》周刊称,在1993年老布什访问科威特时,萨达姆曾计划暗杀老布什。加上“9·11”事件的影响,这也许是促使小布什决定结束萨达姆统治的原因。当时的美国媒体也都一边倒地站在支持开战的一边,而美国国会也过多地容忍了小布什。

  萨达姆政权比想象中脆弱,战争仅持续了一个多月,2003年5月1日小布什在“亚伯拉罕·林肯”号航母上宣布伊拉克主要战事结束时,伊拉克战争其实才刚刚开始,并且美国注定不会是赢家。

  萨达姆倒下极端主义崛起

  回顾小布什的“伊战”宣言,他的目的看似达到了,但真相却远远比口号更残酷,更复杂。

  小布什政府希望战争能够快速消除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极端主义分子赶尽杀绝,推翻萨达姆的独裁政权,取而代之一个亲西方的民主政权。

  伊拉克战后首位总理伊亚德·阿拉维认为,美国及其盟友在战后缺少规划伊拉克未来的连贯可行政策,只是在伊拉克安排了大量美式管理人员,这些人随后解散了萨达姆时代的权威机构,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动乱埋下了隐患。

  另一方面,萨达姆政权的确在很短时间内被推翻了,萨达姆也最终穷途末路,接受审判被施以绞刑,但是在沙漠中伺机出动的恐怖分子却十分难以驾驭,令美军在伊拉克深陷泥潭,最后不得不选择抽身离去。留下的是数不清的伤亡和上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10年过去了,伊拉克的稳定和民主仍然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德国前外长约什卡·费舍尔认为,萨达姆被推翻后,伊拉克的什叶多数派在恐怖内战后上台,而被打败的逊尼派则渴望报复、等待夺回优势的机会。北方的库尔德人巧妙地利用这次机会实现了事实上的独立,尽管北部城市基尔库克关键的控制问题依然是一枚定时炸弹。所有人都竭尽全力争夺伊拉克庞大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

  留下不知去向的中东

  这场战争不仅影响了中东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美国内政。美国媒体评论称,伊拉克战争甚至能够解释,为何美国民主党在2006年赢得了美国两院的胜利,控制了两院。“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在2008年赢得大选,伊战是其中一个原因。”美国乔治梅森大学公共政策教授威廉姆·施耐德说。

  但在2010年美国中期选举和2012年的大选中,伊战没有被再次提起。“这不是由于我们要将伊战的损失最小化。”纽约城市学院政治科学学者拉贾·梅农说,“在那之后,金融危机开始了,取代了伊战,成为降临在美国的新的巨大创伤。”

  对于中东局势的影响,德国前外长约什卡·费舍尔认为,尽管伊拉克战争和2010年底开始的阿拉伯革命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但两者的影响已经以恶性的方式互相结合。战后“基地”组织和其他极端团体间的仇恨已经被合作、甚至兼并所取代。这同样是美国新保守主义者所带来的苦果。

  美国前驻伊拉克大使克里斯托弗·希尔认为,如今的中东饱受伊拉克战争、阿拉伯革命和宗派暴力的摧残,并不知道未来向何处去。更重要的是,这场战争十年后,问题变成了有没有人——美国人、伊拉克人、伊朗人和其他阿拉伯国家的人——从这一可怕的经验中学到了任何东西。

  希望

  对伊拉克来说,战争的复杂性和矛盾性更加显著。访问伊拉克和与伊拉克人民对话者无不认为摆脱萨达姆是一个重要的成就……萨达姆已经倒台十年,伊拉克的未来仍掌握在伊拉克人民手中,他们将不得不随机应变,因为没人能够为他们营造稳定的政治秩序。

  ——克里斯托弗·希尔,美国驻伊拉克前大使

  没有萨达姆的伊拉克

  2003年3月19日,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在电视上讲话,将进攻伊拉克的目的简练地表述成“解除伊拉克的武装,给伊拉克人民带来自由,保卫世界不受到致命的危险”。

  如今的伊拉克,竞选海报在大街上随处可见,标志着新一轮的选举又要来临了。

  在很多地方,他们可以挂上什叶派圣人侯赛因的画像,公开表示他们的信仰,这在萨达姆时代是不被允许的。“伊拉克正在发生变化。”伊拉克大学生达利亚·阿雅德表示,“但是还不够快。”

  伊拉克人今天可以公开批评他们的领导人,而不用感到害怕。甚至有些人公开表示希望萨达姆继续统治。电视脱口秀节目里嘉宾们也公开地抨击腐败和一些领导人的不当行为。

  “现在人们可以抗议政府,谴责政府官员。”伊拉克城市巴士拉的一名政府工作人员说,“有很多问题……但我感觉仍然比萨达姆时代要好。”

  库尔德地区的繁荣

  来自境外的投资让伊拉克成为了欧佩克第二大石油生产国,推动了经济增长。大型商场和时髦酒店在巴格达和南部的什叶派朝觐中心和北部库尔德地区也不断涌现。

  英国广播公司报道称,过去10年,伊拉克沉浸在动荡之中,但是北方的库尔德自治区却发展迅速。

  “我们将(库尔德斯坦首府)伊尔比尔从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建成了小迪拜。”伊拉克“库尔德联盟”的议员默罕默德-奥斯曼说,“这里是伊拉克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被(阿拉伯旅游委员会)确定为2014年旅游城市。我们能够繁荣发展,是因为不再被铁拳统治,不再生活在恐惧之下。”

  但是,库尔德地区的石油开采一直没有与中央政府达成一致。库尔德与国外石油公司签订的开采协议,面临着不被巴格达承认的危险。

  在巴格达著名的拉希德大街上,一家果汁店仍然在出售鲜榨葡萄汁。战前,很多顾客愿意为此排队等上15分钟,现在很多人担心爆炸,而不再敢这样做了。

  果汁店员工回忆起美军进攻伊拉克的情景时,仍然对“美国直升机如此迅速地出现在巴格达上空”表示惊讶。“美国人给我们很多承诺,我们觉得一切会变得好起来。”但多年的血腥也令他觉得回到正轨还需很长时间,“这就像建一座房子,但是过程太慢了。”

  新京报记者 储信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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