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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翅百态社会学

2013年02月02日 09:05  新民晚报

  花大价钱在酒店里点一份鱼翅,很多人会认为这是在享受美食,不过你吃到的也许根本就不是鱼翅,而是明胶。近日,央视新闻频道播出记者卧底暗访假鱼翅真相,其中曝光不少饭店所售鱼翅实际为明胶制作的合成鱼翅。

图片作者:镜任

  很久以来,“请客吃饭上鱼翅”在多数人看来是高档消费的象征,能吃上鱼翅和鲍鱼是一种身份和成功的标志。鱼翅“百变”,餐桌上的鱼翅羹,你还会吃吗?

  鱼翅社会学

  云钢 (职员)

  久仰鱼翅的大名。原本以为平民百姓的我这辈子不可能吃到这样奢侈的菜。不料某次请客户吃饭,领导拿到菜单之后第一个点的就是鱼翅。终于可以满足一下口福,随带丰富一下以后吹牛的谈资了。我翘首以盼准备细细品味。绝不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吃完了还不知道什么味道。然而,酒足饭饱结账了,也没有看到鱼翅端上来。本来想提醒一下领导少上了一个菜,还没开口,就听客户夸这鱼翅味道还不错。后来才知道,贝壳里装的“粉条”就是传说中的鱼翅——唉,小心谨慎还是一不留神当了回猪八戒。

  鱼翅的食用据说始于宋代,《金瓶梅》中已经把鱼翅、燕窝列为除“龙肝凤髓”外最好的珍馐美味。龙肝凤髓现实生活中没有,因此鱼翅几乎就是珍馐中的NO.1了。鱼翅取自于鲨鱼的鳍。古代的捕鱼方法落后,捕鲨非常困难。物以稀为贵,身价自然就高了。鱼翅的加工过程非常复杂。先要除去鳍基部附着的肉,然后浸洗、加热、脱砂、去骨、挑翅、除肢、漂白、干燥。将鱼翅烹成菜肴又要费许多工夫:先用一两天浸发,然后放进水里加热、煲发、去胶、滚煨去腥。正式烹饪时,还要加上各种配料、高汤入味……

  鱼翅从海里到碗里。经历了如此复杂的过程,除了给食客带来美味,对于普通百姓带来的益处,大概只是增加了若干就业。鱼翅为什么受欢迎?有人说因为美味。其实鱼翅本身没什么味道,它的美味都是来自配料、调料。也有人说鱼翅有营养,能滋阴壮阳。可是据报道,鱼翅的主要成分是胶原蛋白。从营养学的角度讲,跟鱼冻或肉冻相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营养价值。而且因为海洋污染,鱼翅中往往含有大量的汞,对人体危害很大。但是,我们却看到地球上不断减少的是鲨鱼,而不是吃鱼翅的人。据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报告指出人类滥捕鲨鱼的结果,已使得鲨鱼濒临绝种。亚洲的印尼、中国、新加坡等国家和香港、台湾等地区,则分别担任着最大的捕鲨围、全球鱼翅贸易中心、全球最大的鱼翅生产国等等分工不同的角色。

  放下环保不谈,鱼翅给人带来的究竟是愉悦还是焦虑,也是一桩十分吊诡的事。港产片《满汉全席》里,一位美食评审说:“鱼翅吃起来有一种原始和血腥的味道。”“血腥”在文化上的意义,却与社会等级和身份认同直接有关,它已被抽象为人自行发明出来实行压迫和自我压迫的无数种道具之一。特别是在一个男性主体社会里,“鱼翅”这个词也已和“富贵”“成功”“失败””以及“壮阳”这一类词语融为—体,牢牢地构成了禁忌锁链的每一个环节.....。。

  前几年,香港公众泳滩海面发生鲨鱼噬人惨剧,有泳客在现场被电视台记者问:“怕不怕鲨鱼?”该泳客悻悻然答曰:“怕,当然怕,而且任何时候都怕。在海里,怕被它吃了。在餐馆里,又怕吃它不起!”

  淡定面对假鱼翅新闻

  蓝色咖喱粉 (设计师)

  作为一个三周岁孩子的妈,我对食品安全一贯非常关注,而且这些年都差点被频频曝光的食品问题整出神经质了,稍有风吹草动,我家厨房就得大刀阔斧折腾一番。

  譬如老皮鞋做明胶的事儿一出,我赶紧把冰箱里存着的半打老酸奶统统给扔了,又买了个酸奶机张罗着自己做酸奶——只恨条件不够哪,不然我连养奶牛的心都有了;KFC速成鸡一曝光,任孩子怎么哭着闹着要吃KFC,我都不为所动,连带着只要是跟鸡搭边的食物统统不买;前段时间又听说有品牌面包回炉再卖,赶紧整了个面包机打算自己做面包……

  但对近来爆出假鱼翅的新闻,我却无比淡定。先生问,说这次怎么不见你折腾了?我说咱这吃粉丝的胃,操那鱼翅的心做什么啊!你看咱家厨房的储藏柜,啥时藏过鱼翅?

  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倒也不是。前些天陪女友去订婚宴,本来也想狠狠心上盅鱼翅给大家漱漱口,彰显下婚宴的档次。这么一曝光,这道菜可以省了,换道鲍鱼捞饭,相对鱼翅来说,倒是实惠些。再说昨天公司里有饭局,我提前去点菜,虽然订的酒店叫“至尊鲨鱼”,听名字就知道,酒店主打的就是鲨鱼有关的菜,而且为了表示货真价实,酒店一进门处就立着个顶天立地的大鱼缸,里面终年游曳着几条巨大的鲨鱼。不过即便有“真鱼”示范,也未必靠谱。出门前咱经理一再跟我强调,千万别点鱼翅。

  所以,对我们普通百姓来说,鱼翅造假一曝光,非但不会引起恐慌,反倒是件好事。你看,我们接触鱼翅最多也就两种情况:一是婚宴请客;二是偶尔为了请哪个重要客人,豁出去了,才狠狠心做那个冤大头!换了平时自己吃饭,谁舍得花这老鼻子钱吃这不咸不淡没滋没味的鱼翅呢,咱有这钱,能吃多少碗粉丝汤啊!而现在,这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省了。

  就像前段时间茅台、五粮液被曝出含塑化剂,我相信大多数老百姓不但不操心,说不定心里还偷着乐呢。众所周知,茅台、五粮液早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一瓶酒了,而是某种类似硬通货的东西,不是一些高档的宴请场合,就是一些人有求于人,咬紧牙关买了送人,反正是喝的人不买,买的人不喝。

  而我们这些吃粉丝的胃,操心的是粉丝少点吊白块,青菜少打点农药,牛奶不要含什么三聚氰胺,饼干里少点反式脂肪酸。至于这鱼翅是不是明胶做的,茅台含不含塑化剂,这些高端问题,还是留给那些吃鱼翅、喝茅台的人去纠结吧。

  恨假鱼翅 怕地沟油

  霍寿喜 (公务员)

  日前有权威媒体曝光,不少酒店端上餐桌的鱼翅实际为明胶制作的合成鱼翅,这令许多经常光顾高档酒店的人“谈鱼翅色变”。

  作为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我几乎没有机会出入高档酒店,即使偶尔有点公务接待,点餐的菜单上也不可能有鱼翅这类高级食品。所以,即使假鱼翅满天飞,它也飞不进我嘴里——需要声明的是,食品安全关乎人的健康和生命,我也十分痛恨那些制造和销售假鱼翅的唯利是图者。

  说起来也惭愧,本人从来没吃过鱼翅(包括假鱼翅),只吃过一次鲍鱼(也不知是不是正宗的鲍鱼)。说起那次吃鲍鱼的过程,也让我有些脸红。那是一次同学聚会,一位开矿发家的同学花了2000多块钱请了一桌,吃前就声明有鲍鱼。我就边吃边等,一直等到菜都上完了,我连鲍鱼的影子也没见着。于是小声问旁边的同学是否吃到了鲍鱼。这位同学乐了:“你是装糊涂还是耍幽默呀,刚才每人一小碗黄色的浓浓的汤汁,不就是鲍鱼汁嘛!”我便开始努力吸舌头,却总也吸不出那鲍鱼的味道。

  因为和鱼翅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所以我并不担心吃到假鱼翅,令我胆战心惊的是地沟油。媒体报道说,街上那些不太上档次的小酒馆最有可能使用地沟油。而这类小酒馆一度却是我光顾比较多的地方。比如文朋诗友们相聚,大酒店吃不起,但不聚在一块喝点酒,又不像“斗酒诗百篇”的文人。于是,档次中等偏下的小酒馆便成了我们的首选。能够相聚在一块的文人,一般也都很讲义气,你方请罢我再请,常常一连好几天我们都聚在小酒馆里。直到有一天,媒体曝出地沟油新闻,地沟油那令人恶心的画面和制作过程,终于让我们的聚会有所减少。

  据说,有一位家庭主妇为了消除地沟油的隐患,每次在饭店请客,都亲自在超市购油去酒店。厨师做菜时,她也在旁边监督。当菜盘上齐,她举杯行开场白时,每次说的话都是:“大家放心吃,绝对不会有地沟油……”不知这样的开场白是否有益于客人的胃口,但主人的心意是美好的,措施也是得力的。

  快过年了,我也打算像这位家庭主妇一样,自带菜油地请一次客,让文朋诗友们安安心心地吃一次肯定不是地沟油做成的菜肴——唉,我真的害怕地沟油。

  告别鱼翅盅改吃有机菜

  强尼 (总监)

  长久以来,鱼翅,似乎一直是“奢华”的代名词。无论怎样普通的食材,一旦与鱼翅搭配,立即身价倍增。星级酒店婚宴,最喜拿几根鱼翅掺进形迹可疑的“翅鲍海鲜羹”里;又如最普通的白米饭,拌上鱼翅,都能正儿八经地成为一家高级饭店的招牌菜,甚或直接成为食肆的店招。

  鱼翅的大行其道,就像佩宝玉的不一定懂玉,拎LV的不一定懂奢侈品,喝红酒的不一定知道波尔多,同样也是功夫在诗外——大摆筵席,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吃掉的价钱是多少。

  十年前我在外资药企工作,有许多商务活动都安排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左厅里签完合同,右厅里吃饭答谢。外资药企,大家都懂的,做事都要讲派头,也掼得起派头,所以早在十年前,酒店收的“人头费”已达四五百元。普通的菜式哪里能达到这样的规格,所以,撑场面的鱼翅、鲍鱼必不可少,而这两道寻常人家一辈子也不碰的稀罕物,也成了我这个销售代表的家常便饭。

  听上去,我的生活简直精致到了相当程度,经常端起鱼翅盅,放下鲍鱼壳。不过我自己却觉得这种生活无甚滋味。没吃过的人可能好奇眼馋,吃过的人其实都知道,鱼翅有何好吃?顶多称得上是口感更爽脆的粗粉丝而已,所谓“吃鱼翅”,准确地说,主要只是喝可能添加了大量添香剂和增稠剂的高汤而已。

  厌烦了这样推杯换盏的生活,我后来辞职去种地,搞了一个迷你的有机农庄,以自给自足为主,间或卖掉一些多余的蔬菜养家糊口。自家地上种出来的都是放心菜,吃着特别香甜。这样的有机生活过了几年,我的身体状况明显变好。最近又听说酒店里的鱼翅很多主要是明胶加工而成,我格外庆幸。

  吃的不是鱼翅是高汤

  金泰康 (退休职工)

  本人既非营养师,又非美食家,所以对参、燕、鲍、翅类的山珍海味,知之甚少;但我活了80多岁,多少有点接触见闻。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它们本身都没有什么美味可言。

  早年吃过两回虾子大乌参,口感固然丰腴,但是味道却全都来自烹饪调味;至于燕窝,因我年幼时多病,亲戚家开的是南货店,所以曾经当作补品吃过一段时间,燕窝熬的汤,是我一生中觉得最难吃的食品之一,后来加了冰糖,才能勉强下咽;上世纪80年代初,在一次归侨宴请的筵席上,吃到端到面前盘子里像大拇指那样大小的一片“鲍鱼”,就是什么6头8头的,到现在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它是什么滋味;前两年还有一次我过生日,外甥请吃饭,特地点了一道面食中价格最贵的“鲍汁焗面”,满以为会是海鲜汤碗里满满的丰盛美食,端上来的却是一小盆捞面,上面淋上少些鲍汁,带点腥气,并不好吃,同席每人只能挨到一口,真是大跌眼镜。

  吃鱼翅的机会要多一点。早年在一些隆重的酒席上,总有一道白汁排翅。但那时我年少无知,爱吃的不是那形状像剥好柚子似的“排翅”,而是鸡丁、火腿、菌菇、干贝等辅料脍炙出来的鲜美汤汁。现在有些筵席上,热菜头道就是人各一盅的“鱼翅羹”。其实,即使没有里面寥寥的几根鱼翅,单这些辅料,也能熬制出这样美味的羹汤。花了大价钱吃鱼翅,不是吃它的味道,而是吃它的名气——自己花钱吃,是显示阔绰,满足虚荣心;请人吃,是搞好关系,谋求更多的利益。

  富人、商人们不必担心失去一条摆阔、谋私、造假、生财的门道——动物器官尚且可以造假,植物中的冬虫夏草、灵芝、枫斗石斛等,仿制起来当然更加容易。我最担心的,是那些已经处境非常艰难的鲨鱼,它们会不会为了填补假鱼翅的空白,遭到人们更疯狂野蛮的捕杀?呼吁社会上有良心良知的人士,尤其是我们这鱼翅消费量最大的中国人,坚决支持“禁食鱼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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