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集安:忆古赏今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9月12日 08:45 新旅行
文明在壁画中鲜活
许多高句丽贵族墓葬中常绘有精美的壁画,这些墓葬也常被称作“壁画墓”。高句丽壁画墓的建造年代大约在公元4-7世纪,这300多年间所对应的中原文化便是东晋南北朝,由于这一时期的中原绘画实物资料保存至今的很少,因此,数量巨大且笔法精美的高句丽壁画墓就显得弥足珍贵。
距集安市区3公里处,便是高句丽晚期的贵族墓葬五盔坟的所在,五座巨大的覆斗形封土墓连成一片,“五盔坟”因此得名。山清水秀的集安似乎整个都要被绿色植被覆盖,五盔坟也不例外,还未走近,眼睛就已被一片苍绿占领,五个几近首尾相连的绿色“山丘”自眼前延伸到视线尽头,每一个“山丘”的直径都接近十米,高则五米有余,此景实在蔚为壮观。
对外开放的石室壁画墓是5号墓,走进墓道,一股凉气瞬时扑面而来,沿着墓道的台阶向下再行数米,光亮一丝丝的消失,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微弱的灯光下,巨石垒砌而成的拱形甬道轮廓模糊地向前延伸着。封闭而狭长的空间内,脚步声都有了回响,让人顿生肃穆之心。
前行十几米,光亮接近消失处,便到了墓室。为了保护壁画,墓室里没有安灯,眼睛需要适应几分钟,才能辨别周遭的事物。有几位来自北京的文物保护研究人员戴着口罩,就着头顶灯微弱的光亮,往石壁上贴一些做霉菌鉴定、测试的样本——即便夯土之下还有巨石,地表的雨水还是会不时渗入墓室,墓道上甚至还有大颗的水滴不时滴落,墓室里生出霉菌就更是见怪不怪的事了。盗墓者的觊觎、雨水的侵蚀、霉菌的腐蚀,林林总总的遭遇,实在让人忍不住生出些感叹,如此精美恢弘的墓葬,竟然这般运途多舛。
在墓室里看壁画,必须借助工作人员的手电光,随着微弱的光芒在墓室内由上到下,由左及右的移动,壁画墓一点点撩起神秘的面纱,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墓室平地起筑,依旧以雕琢工整的巨大花岗岩石条叠砌而成,梁枋以上作两重抹角叠涩藻井,上覆盖顶石。墓室内南北平行放置三座石棺床,可惜现如今当中已经空无一物了。
最让人惊叹的自然是墓室四壁以及藻井上绘制得满满当当的精美壁画,壁画直接绘在平整的石壁上,虽已历经千年,这些以动植物胶调和而成的矿物质颜料颜色却依然鲜亮。墓室东壁绘有青龙图,龙首高昂,龙口张开,龙身一波三折,形状惟妙惟肖;西壁则是白虎图,与东壁青龙相对称,也向南做飞扑的姿态,白虎腰身细长,尾巴向上翘起,动感十足;北壁玄武,南壁朱雀,均形态动人。
四壁之外,墓室藻井的两重抹角石相交处,各角的壁画也极有神韵。伏羲女娲图、神农氏燧人氏图、奚仲父子图……不知当初这些壁画的绘制者是否想要将中华的古老文明一次说个遍。遗憾之处当然也有,据工作人员介绍,先前壁画中镶嵌了大量的夜明珠,现在已全部丢失,唯一剩下的,便是燧人氏眼睛处镶嵌着的绿松石。为了让剩下的文物得以流传千古,现今这些墓葬大多已不对外开放,文物保护工作却一刻也没有停歇。
孙新凤的剪纸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绵延至今的高句丽文化。
昨日历史融入今日生活
古老的高句丽文明距今已经越来越远,不仅文物工作者在极力将昔日文明的遗产保留住,集安的本地人也在做着同样的努力。在集安市中心附近,一家古色古香的剪纸店引人驻足,进门后,视线所至的墙面上挂满了大幅的作品,不觉诧异,明明是剪纸店,为何却全是挂画?走近细看,这些五彩缤纷的“画作”竟全由剪纸作品组成,大则数平方米的作品不由让人惊叹主人的妙手天工。
剪纸店的主人名叫孙新凤,大眼睛、长睫毛,与店里来来往往的集安当地人相比,实在像极了少数民族后裔。她说自己也不确定祖先的来历,没准也与高句丽政权有那么一丝关联。她最骄傲的剪纸作品,自然也都与曾经的高句丽文化相关,她曾剪出高句丽历史上28代王的肖像,每一张都栩栩如生,虽是剪纸,由于技艺高超,连人物的发须都清晰可辨。
在高句丽王城、王陵及贵族墓葬以东的云峰湖可以远望对岸的朝鲜,后者境内亦有一部分高句丽墓葬群。
不仅如此,深埋在墓中的高句丽壁画也被孙新凤用剪纸的方式加以还原。壁画中的四神图像、燧人氏神农氏,都是她剪纸作品中的重要内容。有一些残破的壁画,还被她请画师凭想象补上,再剪出完整的人物、场景,尝试虽大胆,大多不失原意。
孙新凤最自豪的作品是三十几米长的卷轴剪纸,内容是完整的好太王碑碑文,同样有着鼎鼎大名的好太王碑(长寿王为其父好太王所立)与将军坟隔山相望,高达6米的碑体通身黑色,由于之前长期暴露在风雨中,碑面文字有些斑驳。幸而前人已有拓刻,将涉及高句丽建国传说、好太王功绩以及当时中国东北、朝鲜半岛与日本列岛之间关系的碑文记录下来,孙新凤便借此剪出了一幅凝聚高句丽历史的长卷。
昔日高句丽与石密不可分的社会生活,从如今的石墙、石桥中仍可见一斑。
对孙新凤而言,高句丽文化是源源不断的素材和灵感,她的剪纸作品又让高句丽文化在更多人心中流传。“常来剪纸店的朋友,还有专门研习好太王碑文书法的,我的剪纸就是以他的书法为蓝本。”的确,孙新凤不是重新激活高句丽文化的唯一一人,在剪纸店内侧10平方米左右的小客厅里不定期地有小沙龙举行,这里的常来之客,便是一些喜爱高句丽文化的同好。一壶清茶,几句闲谈,言语之间,高句丽的种种,便在小小空间里复活,盘踞在听者的脑海中,延续而下。
走出剪纸店,继续前行。沿着鸭绿江一路走过去,远山、江面来往的游船、河岔拦网的捕鱼人、水边天地间的菜农、江边或蹲或坐的浣衣女子,人与景均历历在目。不过20分钟,便能走到市郊,婉转的歌声顺风而来,循着声音走去,农家大院里,欢笑声此起彼伏,身着朝鲜族“契玛”(女子长裙)的老人边唱边舞,那风云美好,忍不住让人想起诗人李白描写高句丽舞蹈的词句。“金花折峰帽,白马小迟回。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乐音绕梁,不绝于耳,恰如在恬淡中独守一方天地的高句丽文明,不求惊世骇俗,只求融入当地人日常往来的每一个角落,这文明不像历史,更像是亘古不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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