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rhard Steinle 的知名作品是奔驰S 级和smart 原型车，而他现在担任宝马集团全球创意设计咨询上海工作室的负责人。这一工作室50% 的时间用来设计宝马，剩下的时间设计飞机、游艇、火车、山地车甚至耳机。

与众不同的汽车设计

　　在开启这段对话之前，我需要介绍一点背景故事。宝马2012 年4 月在上海开设了设计中心——DesignworksUSA。不要被USA 这几个字母迷惑，它最初在美国诞生时就注册了这样一个名字。1995 年宝马全资收购了DesignworksUSA设计室。这个设计室出过不少名人，比如1999 年的负责人Henrik Fisker，他设计了宝马Z8 跑车，并自己开创了Fisker 跑车品牌。2002 年担任设计室负责

　　人的是Adrian von Hooydonk，今天他已经是宝马集团设计副总裁了。DesignworksUSA 不仅仅设计宝马集团产品，可口可乐、惠普、西门子、微软、John Deere……都是它的客户。当然DesignworksUSA 中国设计室的负责人Gerhard Steinle 明确表示，他们愿意为全世界不同品牌服务，但奔驰除外，尽管Gerhard 曾经在奔驰设计室有过辉煌的过去。

　　Q ＝《座驾car》

　　A ＝ Gerhard Steinle

　　Q ：你是欧洲最早离开欧洲大陆去海外领导设计室的人。能谈谈当时的情况吗？

　　A ： 我曾经为奔驰设计总监Bruno Sacco 工作。有一天他开完董事会，跑过来找我。他说奔驰要在美国开设计室，有没有兴趣去美国。这将是奔驰历史上第一个海外设计室。而那之前，我从没有去过美国。我毫不犹豫接受了挑战。美国市场越来越重要，我们需要真正把根扎在那里，才可以设计出更符合那里消费者口味的产品。我们宝马今天来到中国，也是一样的道理。

　　Q ： 当年为何从奔驰离开？

　　A ： 我爱上加利福尼亚。那里有大瑟湾(Big Sur)，有圆石滩(Pebble Beach)，有蒙特雷(Monterey)……在美国领导奔驰前景设计室7 年后，我被安排返回德国。我于是辞职开设了自己的设计室，客户不只是汽车领域，它们遍布世界各地不同领域。后来我加盟了宝马的DesignworksUSA 设计室，并来到中国。

　　Q ： 加州的生活和上海有挺大不同吧？

　　A ： 我被上海震惊了。这里真的很棒。日新月异。你不生活在上海，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变化的速度。观察世界的变化对于设计师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愿意来上海。加州从A 点到B 点必须要开车，而在上海则不需要，这里公共交通不错。

　　Q ： 宝马从何时以及谁首先想到在上海开设计室？

　　A ： 2006 年我们就讨论过亚洲的设计室选址。我们在上海与新加坡之间选择了新加坡。但随着市场的重要性，我们逐步将重心从新加坡转移到上海。来中国是大家共同的期望。

　　Q ：你的好朋友以及前同事Oliver Boulay 将奔驰中国设计室开在北京，你为何没选择北京？

　　A ： 上海与北京比更开放、更国际。

　　Q ：两个月前Oliver Boulay 说他的奔驰设计室需要在1 年之内扩张一倍；而中村史郎也要在一年之内将日产中国设计室扩张一倍。你的计划是什么？

　　A ： Oliver 比我们早了一年半，我们正迎头赶上。我目前有12 个用人名额，已经有9 个人到位，计划年底或者明年初全部到位。我们与奔驰北京设计室不同，我们也可以为第三方品牌服务。如果有更多盈利，我们就可以配置更多的设计师。

　　Q ： 这是否意味宝马设计副总裁Adrian vonHooydonk 需要让你设计产品时，也要向你的部门付费？

　　A( Gerhard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我会给Adrian报价单的。

　　Q ： 理论上你们有多少比例的人力与时间为宝马集团工作？

　　A ： 理想状态是50%。

　　Q ：你们看起来与其他品牌的设计室真的不同。你如何来定义宝马DesignworksUSA 设计室？

　　A ： 它是宝马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的桥梁，是宝马公司的“智库”。

　　Q ： 能谈谈DesignworksUSA 的成功作品吗？

　　A ： 宝马Xcoupe 概念车诞生于我们的设计室。我们贡献了第一张X5 的效果图，并且宝马以此为原点衍生出X1、X3、X5、X6……Z4 和1 系也诞生于DesignworksUSA。此外我们还为巴西航空工业(Embraer)、中国台湾的曜越科技(Thermaltaker)、巴伐利亚游艇(BAVARIA Yachts)等几十家公司提供设计服务。

　　Q ： 那么具体来说你们可以做什么？

　　A : 拿巴西航空工业公司举例，它们也有产品卖到中国。我们可以提供从前期研究、战略制定、革新规划、设计、产品传播到开发合作等多个层面的服务。我们不只设计他们的豪华座舱，而且可以规划一套成熟的设计语言。我们也可以将汽车行业的领先技术应用到新的行业中。比如我们利用风洞系统帮助韩国的Neilpryde 开发低风阻的自行车。

　　Q ： 巴西航空工业为你们支付了多少费用？

　　A ： 合同金额是保密的。

　　Q ： 那么如果中国企业邀请你们设计产品，需要支付欧元还是人民币？

　　A ： 两者都可以。

　　Q: 你们会参与宝马为中国市场推出并且明年将在华晨宝马投产的新品牌吗？

　　A ： 理论上我们会参与宝马集团所有车型的开发。

　　Q ： 你喜欢招募什么样的设计师？

　　A ： 具有创造力。

　　Q ： 你们有中国设计师吗？

　　A： 在美国、德国和中国的分部都有。我们Designworks USA的设计师来自世界20 多个国家，我想未来会有更多的中国设计师。最近，我们刚刚与同济大学合作了些教育项目。我曾经在美国的学生汪振宇在美国结束设计师生涯后回到中央美院担任教授，我招募过一位中国的年轻设计师是他的学生。

　　Q ： 两年前我问戴姆勒中国设计师副总裁OliverBoulay，如果用一个词描述“豪华(Luxury)”会选择什么。他的回答是“空间(Space)”。今天我把这个问题交给你。

　　A ： 我与Oliver 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们在奔驰共事许多年。我的答案是“时间(Time)”。

　　Q ： 真有趣，两个月前我再一次采访Oli ver，他的答案跟你一样， 也变成了“时间(Ti me)”。

　　A ： 时间是有价值的，你的设计和产品帮用户节省了时间，它的价格理应更高。

　　Q ： 我注意到最近宝马在新的5 系上装备了第三代i Dri ve 系统，同时配置了Call Cent er(呼叫中心)按钮。你只需要按一个键，呼叫中心就可以帮你实现导航等许多功能。这就是你所说的(节省)时间等于豪华吗？

　　A ： 是这样的。

　　Q ： 谈谈触屏吧，汽车设计圈有鲜明的两派，触屏是不是未来的内饰主流技术？

　　A ： 触屏在内饰的应用上有许多机会。但是就目前而言，触屏会导致你的目光离开风挡玻璃，我们需要更好的解决方案。触屏不能单独作为交互工具存在，它最好跟其他控制系统组合使用，比如iDrive 旋钮。

　　Q ： 那虚拟仪表呢？下一代奔驰S 级将使用大型虚拟仪表，宝马怎么看？

　　A ：虚拟仪表可以让界面有更多选择可能性。这是大的趋势。而且越大的虚拟仪表，对于设计者来说设计的空间越大，对用户帮助越多。大型的虚拟仪表会改变车的内部结构。我在Tesla的设计室见到过他们的尝试，但我想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

　　Q ： 你现在在上海开车吗？

　　A ： 目前还没有车，我在想办法考驾照。我们团队成员都住在公司附近，地铁也很方便。

　　Q ： 在加州工作时你开什么车？

　　A ： 好多。每隔一段时间换一辆。5 系、Z4，也开过几周的Z4M 去攻山劈弯。最初在美国时我有各种奔驰，我还曾开过Ian Callum 设计的捷豹XF。

　　Q ： 谈谈美国车？

　　A ： 我有过一辆福特F150 皮卡。我可以把摩托装在皮卡上。

　　Q ： 那你喜欢美国车吗？

　　A ： 我也开过许多，但谈不上有多兴奋。我开过科尔维特，但给不了我开保时捷911 的快感。不过我最近注意到凯迪拉克在产品上的明显进步，但那并不是我的“菜”。

　　Q ： 你设计过的车型中最让你兴奋的是什么？

　　A ： 早期在梅赛德斯- 奔驰时，S-Class 是很棒的回忆。smart 也是我设计过的很不同的车，但我自己没有买过smart，只是偶尔开过。接下来就是宝马了。

　　Q ： 我3 个月前采访过MINI 前设计师GertHilderbrand。他认为奔驰迷失了自己，你的感觉呢？

　　A ： 奔驰的设计师Bruno Sacco 给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简洁、纯粹、自信。但现在的奔驰进入了一个改变的时期。奔驰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大家看不明白。我不能对曾经的同事做更多评价。

　　Q ： 你指那些复杂的线条和曲面让奔驰不再像从前的样子了？

　　A ： 奔驰身上出现了一些并不属于传统奔驰的东西。它们从哪来，它们为什么会来这，它们来了之后让奔驰变成了什么？许多问题需要回答。有的人会喜欢新的奔驰，有的人不喜欢。

　　Q ： 谈谈Bruno Sacco，你曾经是这位史诗级设计师的助理？

　　A ： 我很有幸与他工作。他总是光芒四射，带着围巾，然后很直白地告诉你他不喜欢这个设计，不喜欢那个设计！他很有派头。他是纯粹主义者，他不想任何不必要的东西出现在奔驰车上。他塑造了二战之后奔驰的形象，并被广泛认可。

　　Q ： 伟大的设计师，伟大的形象对下代设计师会是包袱？

　　A ： 必然的。Bruno 的设计纯粹到下一代设计师不知该如何延续，以及如何转变。

　　Q: 那谈谈Chris Bangle 和Adrian von Hooydonk，你认为Adrian 正在逐步改变Chris 时代激进风格吗？

　　A ： 你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的确逐步改变。Chris 的上一代7 系非常激进。Adrian 比Chris 往回收了一点。而且Adrian 正在管理比Chris 时代更多的宝马品牌和车型。我们正在努力通过设计语言实现品牌之间的区隔。比如BMW 和BMW i 的设计语言就不同。当然，Adrian 和Chris 的风格也不一样，Chris 喜欢滔滔不绝地向你阐述的新理念，而Adrian则有别的表达激情的方式。

　　Q ： Chris Bangle 在推出上一代7 系时，受到了巨大的争议，你当时怎么看？

　　A ： Chris 迈出了正确的一步，宝马的设计开始突破自我。但当时Chris 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他的设计，那时的7 系设计的确引起了争议。在接下来的车型中他的设计语言开始逐步成熟。幸运的是，宝马没有太长的时间就让新的语言成熟起来。

　　Q ： 你怎么看Chris Bangle 主导的GINA 概念车，它会真的实现吗？

　　A ： 它是有趣的概念车，在可预见的未来还不会真的生产。这款概念车告诉我们，也许有一天我们并不需要钢铁车身，而只需要织物的蒙皮。这样车身重量可以降低，制造车身的成本大幅度下降，而且车身可以更有个性。这款车被秘密隐藏了很久，直到Chris 要从宝马退休时才展出，它现在存放在慕尼黑的博物馆里。宝马Z4 的一些设计灵感是来自于这款车的。你怎么看这款车，你喜欢它吗？

　　Q ： 很喜欢。苹果设计的i Phone 都是同样尺寸的，但是我们却可以给它穿不同的衣服，表达我们不同的心情。

　　A ： 我也注意到，在中国许多女孩的iPhone 手机都有卡通形状的“耳朵”。我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为《car》英国版工作，他叫Georg Kacher，你认识他吗？

　　Q ： 认识，他看起来有2 米高，在汽车记者里非常好认。你们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A ： Georg Kacher 以前来加州时，他住我家。我们一起开我改造的原型车上路。

　　Q ： Georg Kacher 真是行业里的老牌记者了。我最近读了他评价7 代高尔夫的文章。他说从设计的角度而言，丝毫看不出7 代和6 代有什么不同。

　　A(Gerhard 哈哈大笑)： 这个行业里有一些记者属于难对付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