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不断深化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无疑将助力私人飞机产业的腾飞。基于对这一趋势的判断，张长义开出了北京第一家“飞机超市”。在他心目中，卖飞机跟卖萝卜、白菜没太大的区别。不过，这个看似广阔的投资前景，仍然严重倚赖低空空域开放政策的持续性。法治周末记者 马树娟

单发小型涡桨私人飞机

　　5月11日上午10：50分，北京市昌平区北七家西沙工业园区一处停机坪上，随着“嗡嗡嗡”的轰鸣声响起，一架橘红色和银灰色相间的直升机缓缓起飞。巨大的轰鸣声使得李岩(化名)不由得将耳塞紧紧地扣在耳朵上。不到6分钟时间，直升机已经飞到了距离停机坪10余公里外的北京拉斐特城堡的上空。

　　此时，城堡上空正在进行一场精彩的动力滑翔伞飞行特技表演。在湛蓝的天空中，滑翔伞不时拉出一道道彩色烟雾，很是壮观。而坐在直升机里欣赏这样的表演，对李岩而言还是第一次。

　　在空中看完表演，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了拉斐特城堡的一处草坪上。“很新鲜，也挺过瘾的，没想到直升机飞得这么稳当。”走出机舱的李岩话语间满是兴奋。

　　这是来张长义的店里体验飞行乐趣的又一位客户。此时距离张长义的“飞机超市”开业已有一月有余。在此期间，前来买飞机的客户有之，而更多的是前来咨询参观或体验飞行乐趣的。

　　客户的反响增加了张长义将“飞机超市”做大的信心，他甚至已经构想如何在超市的基础上组建俱乐部、成立飞机4S店。

　　不过，有业内人士认为，在低空未全面开放的情况下，涉足私人飞机产业还应持审慎的态度。

　　卖飞机如卖萝卜、白菜

　　他意识到飞行不应当只是一部分人享受的奢侈品，而是应当大众化、平民化

　　张长义之所以将飞机销售之地命名为“超市”，也是想区别于其他只做某种品牌私人飞机的经销商。在他的超市里，客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合适的机型，对于超市里没有的机型，超市还可以向全世界著名的飞机制造商订购。此外，超市还提供庞巴迪等公务机的引进服务。

　　“飞机超市”连着的其实是“飞行狂人”张长义的飞行梦。

　　1989年的一次慕田峪长城之行，张长义第一次看到了天空中飞翔的滑翔伞，自此与飞行结缘，并成为了中国大陆飞行滑翔伞的第一人。飞行所带来的自由感、挑战感使他一下子就迷上了这项运动，且一发不可收拾。

　　随后，张长义组建了华联航空俱乐部，开始推广滑翔伞运动，他的周围逐渐聚集起了一帮爱好滑翔伞的年轻人。一度全国80%以上的伞翼滑翔飞行员和教练员，都出自他所在的俱乐部。

　　后来，滑翔伞俱乐部因为一些原因中途解散，这帮爱好飞行的旧友也因为失去了领头雁四散开去。

　　谈及开飞机超市的初衷，张长义对法治周末记者表示：“当年玩滑翔伞的人现都步入了中年，再带着一个笨重的滑翔伞上山起飞，也不大现实。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经济实力也能支撑起用私人飞机体验飞行乐趣了。”

　　张长义觉得，私人飞机如同当年的滑翔伞，尽管投资上差别甚大，但是更多的客户其实是将它当做一种运动，私人飞机就像是滑翔伞的升级版。目前张长义的客户也多由当年的滑翔伞发烧友“升级”而来。

　　出于飞行爱好，张长义多次出国取经。国外的所见所闻让他意识到飞行不应当只是一部分人享受的奢侈品，而是应当大众化、平民化。

　　在张长义的心目中，卖飞机跟卖萝卜、白菜没太大的区别。“以后经过性能测评和筛选后，我们还将进口一些二手飞机。到时候来飞机超市买飞机就真的如同去超市选购萝卜、白菜一样。”

　　飞机超市货色、价格不等。超市开业当天就有一架价值1700多万元的EC120B直升机出售；开业当天已售的另外一架是乌克兰生产的AK-13直升机，价格仅为200万元。此外，还有价值10万元到40万元左右的动力三角翼。

　　轻小型化成市场主流

　　除了飞行发烧友表现出对私人飞机的强烈需求外，各种调查数据也在暗示着私人飞机产业的远大前景

　　法治周末记者在华联航空俱乐部采访时，恰逢张长义曾经的两位滑翔伞好友到访。得知张长义如今捣鼓起私人飞机的活计，他们曾经的飞行梦想再次升腾起来，过来尝尝新鲜。其中一位旧友张立文(化名)还带来自己的朋友，就是文章开头出现的李岩。

　　张立文是一家大型建筑企业的经理，也是位飞行发烧友，曾“追随”张长义多年。他告诉法治周末记者，自己已经报名参加了私飞驾照的培训学习，培训费用28万元。尽管学费不菲，但是想到自己很快能驾驶私人飞机体验飞行乐趣，这位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老板，脸上竟也出现了孩童般的兴奋表情。

　　当记者问道，是否担心将来购买飞机后被外界认为是炫富？张立文笑道：“我没有这个担心，我购买飞机主要是为了感受飞行乐趣，而且我也不认为拥有私人飞机就是炫富。与拥有豪车的老板相比，我会认为拥有私人飞机的老板除了拥有财富，还热爱运动，能够接受新鲜事物，这样也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味。”

　　除了像张立文这样的飞行发烧友表现出对私人飞机的强烈需求外，各种调查数据也在暗示着私人飞机产业的远大前景。

　　《2012胡润财富报告》显示，截至2011年年底，除香港、澳门、台湾之外的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中，中国千万富豪人数首次突破百万，达到102万人，这就相当于每1300人中就有1人为千万富翁。其中亿万富豪人数已达63500人。

　　与赵本山、成龙动辄斥数亿元重金购买豪华公务机不同，国内首家飞机4S店——珠海瀚星通用航空公司市场销售部总监李彦武判断，在未来私人飞机市场上，轻型化、小型化的私人飞机将是主流。

　　“根据行业惯例，托管一架飞机全年的费用约为飞机总价值的10%至15%，上亿元的私人飞机每年光托管费用就达上千万元，这对一般的私企老板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总价几百万元、上千万元的飞机对客户而言，托管压力就要小很多。”李彦武说。

　　张长义的判断与李彦武基本一致。张长义介绍说，目前“飞机超市”的光顾者也多是像张立文这样的飞行发烧友。“他们更看重的是飞起来的感受，把飞行当做是一种运动、休闲方式。所选的机型也多是轻型化、运动型的飞机。”

　　正是基于这样的市场判断，张长义的飞机超市也定位在轻型、小型飞机。记者采访时看到，超市中的待售机型基本都是2至4个座位的小型固定翼飞机。

　　由于私人飞机飞行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的业务，张长义设想今后在飞机超市的基础上组建俱乐部，以后还将设立飞机4S店，帮助客户申请飞行计划，配备飞行员，并能开展飞机的养护、维修等托管业务。

　　“到目前为止，北京还没有私人飞机4S店，我认为这一市场很有前景。”张长义对私人飞机产业的前景很是乐观。

　　想“飞”还需政策更给力

　　如果低空空域改革不持续推进，低空空域不能全面开放的话，这个看似广阔的前景对于投资人而言，也将是个美丽的陷阱

　　张长义的乐观还来自于国家对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推进。

　　2010年8月，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联合下发了《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简称《意见》)，要求“适时、有序地推进和深化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意见》的发布标志着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破冰。

　　2011年，长春、广州、海口成为放开低空空域的试点城市；2012年，放开低空空域扩大至整个东北和中南地区以及唐山、西安、青岛、杭州、宁波和昆明6个分区。

　　国家空管委还表示，根据计划，在2015年以前，将实现在全国范围内推进低空空域改革，初步形成全国一体化的低空空域运行管理和服务保障体系。改革的不断深入无疑将助力私人飞机产业的腾飞。

　　“其实之前由于社会认知度低，外界将私人飞机行业神秘化了，实际上想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如果本场飞行(本场起飞，本场降落)，只需要提前报备即可，没有航空管制或军事演习等特殊情况，一般都能成行。”李彦武说。

　　2012年8月的一次转场(由本场起飞到另外一个机场着陆)飞行经历更是加深了他“飞起来并不难”的感受。

　　其时，李彦武乘公司飞机前往沈阳市法库县参加航展，中间需在福建、浙江、山东落地加油休整，这中间跨越4个军区。李彦武表示，即使此次跨军区飞行，也只需飞行签派人员提前一个星期向军方和空管部门申报总飞行计划即可，每次落地加油休整后，再同下一个机场联系就可以了。“整个飞行过程非常顺利，机场的飞行保障都很到位，就是手续麻烦了点而已。”

　　张长义也不认为目前在国内发展通航存在“政策上的障碍”。自2003年通用航空飞行管制条例实施以来，私人飞机上天的手续审批等问题已经有了政策依据，只是审批程序较为繁琐复杂。

　　“如果审批程序更为简化的话，那么私人飞机产业的发展将更加迅速。随着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推进，我相信简化审批程序将成为趋势。”张长义说。

　　正是坚信这样的趋势，张长义的俱乐部已经和一些社会资本斥资在河北的赤城飞行小镇租用场地修建机场，为将来远距离的大航程调机服务。张长义表示，未来还将在内蒙古、西北修建通用机场。

　　李彦武形容目前的私人飞机行业就如同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汽车行业，前景看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进入这个领域就能赚到钱，不少涉足其中的企业目前也是苦撑着过日子。

　　作为国内首家飞机4S店，珠海瀚星已经销售了21架飞机，不过据李彦武介绍，由于前期投入非常大，目前尚没有盈利。如果发展势头良好的话，3至5年方可扭亏为盈。

　　“成立一家通航公司，如果没有业务，仅飞行员的工资、飞机的维护费用等，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低空空域改革不持续推进，低空空域不能全面开放的话，这个看似广阔的前景对于投资人而言，也将是个美丽的陷阱。”张长义的另一位同为飞行发烧友的企业家对法治周末记者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