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品

手心的碎玻璃

2013年05月21日 07:30  新京报

  说实在话,《迷药》这本小书让我第一眼就注意到的是它的设计。深绿色的封面,书名、作者名、译者名印在淡黄色的小色块上,像是贴上去的便笺条。书脊不包上,露出装订的痕迹——用宽阔的腰封给出一个封面封底和书脊的连接。而且书的正面没有什么腰封小王子的推荐,干干净净的。

《迷药》《迷药》

  《迷药》的作者詹妮弗·克莱门特不只是一个小说家,她还是个诗人与传记作者(写过一本关于巴斯奎特及其缪斯的书)。《迷药》不是一本情节充裕、人物丰满的小说,它淡化了背景与故事,尽力保持对细节的关注。对于一个墨西哥上层社会的白人女孩爱米丽来说,生活意味着失踪的母亲与宠爱自己的父亲,家族孤儿院的院长和孩子们,现实又轻又薄,像是一张纸——但却有奇怪的两面:一面是极为平静安宁的生活,另一面是她对女性犯罪案例的收集。这两面原来是隔绝的,但随着堂弟桑蒂的到来,母亲失踪之谜的解开,似乎爱米丽从这一面穿行到了那一面……

  詹妮弗·克莱门特的作品有种女性的神经质。她的故事其实包括两个部分:对暴力的想象与对庇护的需求。爱米丽生活在一个宁静的世界里时,但她对世界的可怕的那部分感兴趣。她搜罗那些女性犯罪案例,是不是暗示着在她的母亲,或者在她自己身上,这些事情也并不是毫无可能?像那些女人一样,无法克服自己最黑暗的那部分,而且朝那部分越陷越深?在墨西哥有很多神,庇护着不同的人,爱米丽像通晓女性犯罪一样通晓神的名字与故事,她是不是在用这一部分知识来对抗那一部分知识?

  作者对这些问题都并无答复,甚至于她连问题都没提出。克莱门特的文字简洁优美,她喜欢用一些轻巧的小比喻,但她最喜欢做的工作实际上是罗列:一连串的名词,像串联电路似的。比如“他身上混合着甜瓜、鳄梨叶子和铅笔的味道。”比如“不见了(disappeared)。十一个字母。像一枚戒指、一件毛衣、一把勺子那样不见了。”这种念念叨叨的写法能看出写作者跳脱的通感能力,但是很难对一个对象具体深入,所以《迷药》写到了私奔、乱伦、暴力诸种重口味主题,却未对这些主题进行有力的深入,而是像一个风格文艺的恐怖片,营造出一种迷幻的整体气氛。

  作者在开篇时就写道:“百科全书和辞典养育了爱米丽·尼尔。她喜欢收集各种事实。她知道,她可以在地图上旅行,她可以在小说中迷情。”这大概也是作者的自况,她是带着一点自足来描述这种状态的,但这本小说的问题也在此,收集来的事实是二手的事实,它们拼贴在小说里,装饰性胜过了对问题的真正进入。这也是此类“轻小说”的共同特点:作者都有相当的素养与技巧,善于设置轻盈的结构与幽暗的悬念,语言清新易读。但用一根很细的杠杆去撬一个很重的主题时,要撬动是很难的,有时读者听到的,其实是这根杠杆轻敲在主题上时,发出的清脆的回声吧。而《迷药》的独特之处,在于作者写对暴力的惊惧时,也暗示着一种迷恋,像是手心有一块很小的碎玻璃,她一边念着保护神的名字,一边却自己握紧了手。(文/书评人 苏七七)

  《迷药》

  (墨西哥)

  詹妮弗·克莱门特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13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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