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住宅过去一直是由国有企业或政府来分配的,直至10多年前分房制度被逐步取消,从此进入了“房地产热”时代。
在我看来,自从有了自己筹办住宅的压力以来,中国人的心态和价值观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就算是不懂投资的人也开始做发财梦。虽说炒股票也是一种致富的方法,但是中国的股票市场并不健全,于是投资房地产俨然成为平民大众唯一可靠的发财途径,举国奏响“房地产狂想曲”。
在此“狂想曲”的“狂轰滥炸”之下,中国人渐渐患上了“房地产狂想症”。我在上海工作时,员工每天早上都会留意房地产信息,有运气买了房子的,都会把“家里装修”作为头等大事,因为要亲自监督装修所以向公司请假。也就是说,员工在买上房子之后,就顾不得工作了。那时银行房贷需要公司开具身份证明,我记得常常需要给自己的员工在莫名其妙的证明上签字盖章。
平时跟中国朋友和员工聊天时,也常会听到他们说:“某处的房子我没买,损失大了!”在他们看来,没买房就等同于“受损失”,只要是房地产,就一定会升值,很像从前的日本。
最近还听说,有一处楼盘价格下跌,已经购房的业主蜂拥到购房处抗议说:“竟然推荐给我们这样的房子!房子降价我们去哪里赚钱?你们要负责!”投资房地产本来就是有风险的行为,可能没有收益,也可能有损失。投资买房居然要求稳赚不赔,这种完全没有经济常识的心态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从根本上来说,“房地产狂想症”的病因,恐怕在于普通中国民众对于金钱的平衡感遭到了破坏。他们不会买30块钱的蔬菜,认为“太贵”,却会觉得30万元的房子首付很便宜——对于蔬菜等日用品有敏感的价格认知,却对房地产的绝对价格缺乏常识。
于是,在中国人身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奇怪的行为:住在300万的房子里,每天却只花10块钱吃饭,如果在饭店里点高级的酒、昂贵的菜,则多半是公费。
我的观察是,当今中国的房子,即使是自住,也包含了非常多的投机因素,所以房子作为一种商品的价值,并没有得到正确估计。
中国人经常问我:“既然在中国长期生活,为什么不买房呢?”但实际上,当今中国的房价,即使对于外国人来说,也不是常人所能承担的。而且我不在中国买房的理由,我想写到这里应该很清楚了吧。
我常常想起一位中国朋友的话:“想拥有自己的住房,本质上是一种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