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4月16日 11:22 三联生活周刊
随着“瑞士手表”中引进的组件越来越多,瑞士联邦计划把“瑞士制造”的比例从50%提高到60%,以保护“瑞士制造”的价值。这个提议还没有最终被通过,已经在瑞士钟表业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认为,这是瑞士钟表业自毁长城,在国际竞争中让使自己处于劣势;也有人认为,提高比例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将“价值的比例”改为“组件的比例”,这样才能真正保护“瑞士制造”的品牌纯度。
苏黎世
上世纪90年代后期,瑞士钟表业已经完全恢复元气,集团化作战的方式使他们牢牢占据全世界70%的市场份额。但是,在这样密不透风的瑞士军团中,居然会有理查德·米勒(Richard Mille)这样的未来派品牌异军突起,是一件挺怪的事情。
理查德·米勒是一个颇为神秘的人物,他是法国人,57岁,有意大利血统,住在法国的一个城堡里,开一辆1979年的Tyrrell F1。美国一本钟表杂志形容他说,“钟表业的历史在未来要分成两个阶段,一是理查德·米勒之前的时代,二是理查德·米勒之后的时代”。
他喜欢玩赛车,所以把F1赛车的很多高科技元素应用到手表制造上。他的表风格非常独特,酒桶的造型、透明的表壳、可以透视内部的机芯,像雕塑一样。看起来很厚重,但实际很轻,因为用的材料是钛、纳米碳素纤维、ALUSIC合金,都是用于汽车、飞机、人造卫星的材料。
“男人天生爱技术、爱机械、爱汽车,这些感情是以某种方式烙印在我们的DNA里的。所以,如果你要做机械表,就要做得非常酷,非常冷峻,非常高科技,让他觉得自己抬手看表的姿势非常性感,这样你才能在很多层面上与一个男人对话。”
他是通过邮件接受我的采访的,因为他从来不屑于参加巴塞尔表展或者日内瓦表展,“我只跟着自己的直觉走。那些想找到我的人,自然会找到我”。
理查德·米勒的崛起不过8年时间,但他的买家个个非富即贵,好像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钱。我问他,成功的秘诀是什么?他说:“唯一的秘诀就是,与过去彻底地决裂,就像超现实主义和立体派的艺术一样。既然我们有21世纪的技术和材料,就应该做21世纪的手表。所有的品牌都在谈过去、传统、历史,但我只看未来。”
今年5月,理查德·米勒要在北京开第一家旗舰店。去年,他们已经在上海开了一家。这个牌子对中国人还比较陌生,在欧美却是如雷贯耳。他们每年只生产2000块表,每块表的价格几乎都在10万美元以上,最高则达数百万美元,收藏者以《福布斯》名单上的亿万富翁为主,比如罗恩·佩雷曼、保罗·艾伦。
我问他,你真的觉得北京准备好了吗?
他说,“当然。就怕我们没有那么多表可卖”。
在见到胡戈·罗彻尔之前,有人警告我,他是一个非常批判性的人物,也许你对于瑞士的许多好印象都会被他给弄没了。
等我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是一个很和善的老人。他的批判是一种漫画式的,精确、夸张,但并不尖刻。他从来不觉得瑞士是个监狱。
他只是一直在寻找瑞士人的“另一面”,而且,他认为瑞士的另一面,必须离开瑞士才能找到,才能理解。所以,他的写作大多基于旅行的经历,他曾经在欧洲、拉丁美洲和南亚地区做过记者,被称为20世纪“最世界主义的瑞士作家”。
他最著名的一本书叫《如果上帝是瑞士人》。他告诉我,“如果上帝是瑞士人,人类的麻烦就大了,也许他今天还在等待创世纪的最佳时机。既然现在大家日子都过得不错,应该感谢上帝不是瑞士人”。那是一本很有趣的小说集子,用一些很搞笑的故事和人物,来描述瑞士人的国民性。事实上,我在瑞士遇到过那么几个人,都挺像他小说里的主人公。
有一次,去往卢塞恩的火车上,一个40多岁的瑞士人跟我攀谈起来。他的英文不好,结结巴巴,绕来绕去,似乎就为了表达一个意思:他爱标准德语,但瑞士人打心眼里不喜欢标准德语,这让他非常痛心。然后,他拿出瑞士地图,给我细细讲解每个地方方言在发音上的差异,不时哼上几句地方民谣,再加上一点语焉不详的历史,完全不管我听不听得懂,或者是否感兴趣。但他脸上那种陶醉的表情,加上中国人的教养,就让我很不好意思打断他。
在他持续一个小时的独白中,我只逮住机会插了一句话,“你是做什么的?”
我猜是个语言老师,但他说他是一个图书管理员。
我把这个故事告诉胡戈,他一边笑,一边说,瑞士人有时候是太寂寞了啊。
我问他:“瑞士人对时间是否有特别的感受?”
他说:“一方面,我们尊重时间,这是融入到我们的教养里的东西;但另一方面,我们尊重的只是手表上的时间,而不是历史的时间。瑞士人对于历史的时间感是相对停滞的。”
他正在写一本新书,大致是讲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里,瑞士人必须形成一种新的意识——对全球来说,每一点都是中心,世界上任何一个点发生的问题,都会在其余地区产生影响。“瑞士人一向认为自己很特殊,能够置身事外。我们并不是害怕中国或者亚洲的崛起,而是害怕那种必须依赖于另外一个国家、另外一种力量的感觉。比如现在我们讨论经济问题,就必须讨论中国问题,无可回避。世界不可能不变化,不可能没有得失,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但你要从中获得新的东西,这才是重要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害怕瑞士的改变,因为瑞士的改变,是整个世界的问题。”
“瑞士人喜欢一切稳固的东西,也创造了许多稳固的东西,比如银行、货币、军队、联邦制、中立的姿态,这些以前在瑞士都是无可置疑的。但现在,稳固的状态已经被打破了,从政治、经济、文化到教育制度,一切都处在新的置疑之中,都需要被重新讨论,这是我们的大问题。”(记者 陈赛 摄影 蔡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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