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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奇隆:身不由己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1月24日 00:44 三联生活周刊 微博

  吴奇隆(微博)人生的前40年完全可以拍一部狗血虐心苦情大戏,这戏在第40集的高潮处蓦然奇峰迭起,遍体鳞伤的男主角突然迎来事业第二春,且这一波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迅猛。

吴奇隆吴奇隆

  “你要红,不难,有很多的钱和资源,你去砸,你可以把一个人砸起来,可是这人让他红多久是比较难的,红10年,红30年,这个是很难的。”

  20年前的“小虎队”,仅仅存在了3年,就创造了华人音乐史上无法超越的组合奇迹,全国人民上至赵丽蓉奶奶,下至金铭(微博)小妹妹,全是他们的“粉丝”,吴奇隆是站在中间的“霹雳虎”,负责耍帅放电。进入“小虎队”后,他的父亲生意失败,在上世纪80年代末背负上2000万元的高利贷,上有兄、下有弟的吴奇隆是唯一还债主力。为了还债他什么烂戏都得接,创下过7日7夜没睡觉的纪录,这种日子持续了12年。经济压力使得吴奇隆几次恋爱失败,去年和女演员马雅舒结束了婚姻,付出了大半身家,女方闪电嫁“老外”。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今年一部穿越剧《步步惊心》,吴奇隆扮演面冷心热的雍正,重尝“小虎队”鼎盛时期的味道,一下子把他的“粉丝”年龄层拉宽20年。前些年吴奇隆在片场拍戏已经习惯了寂寞,现在突然冒出一堆“90后”小MM出现在各种角落,直接告诉他:“我喜欢你。”片场上百人齐喊他的名字,必须动用保安拉起警戒线才能正常工作。

  对于这样的大翻盘,吴奇隆至少在本刊记者面前没有表现出开心,他很少笑,声音里缺少起伏,总是有点愁眉不展的感觉。他看问题的角度也较为悲观,“走红”会使大多数男人轻松,但他想到的是忧患,首先是选择上的困难。当事业平平的时候,他虽然一直有戏拍,但选择并不多,手头有七八个剧本同时在看,每个他可以看8集,现在同时要看30个剧本,每个本子只能看3集就要决定,他又不肯放权给他人帮忙,风险加大。

  “你光是简单地看,都已经是很可怕的量,要看完之后还要消化,要了解他们的制作团队是怎么样?其他演员的配置是怎么样?我去演的时候大概是怎么样(的角色)?我会不会做得好,会不会有突破?很多人在这个戏(《步步惊心》)之后,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但如果期望值和他们想的不符怎么办?那你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因为他们喜欢你,他们觉得你这个戏很好,就希望你以后的戏都要很好,可是我去哪里找每一部都是很好的戏?”

  另一个患得患失来自于“红”的持久性。“你要红,不难,有很多的钱和资源,你去砸,你可以把一个人砸起来,可是这人让他红多久是比较难的,红10年,红30年,这个是很难的。”

  20年前,20岁的吴奇隆已经是全亚洲最红的组合成员,他那时的感受竟也和现在一样。“以前在我们那个年代,突然红了,其实我们是心虚的,某一个角度说,是不舒服的。连过马路你都想办法找个斑马线才能过,生活上也会给自己设定很多框框,很多时候不能乱,很多事情不能做。”

  因为是小孩子,被公司控制,真正得到的收入不多,要遵守的规则不少,也没有当下艺人所谓的助理。每次上通告前,自己准备好衣物,装在袋子里。做完节目,他和陈志朋(微博)坐几个小时的火车从台北回到中部的学校,继续上课。

  “你红是因为所有人在帮你,公司在帮你做包装,公司在帮你做宣传,还有媒体在帮你。‘小虎队’是个团体,可是在‘小虎队’背后是一个很大的团队。如果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你是大牌、明星,你把大家惹毛了之后,就会没有人帮你了。万一哪天掉下来,人人都来踩你一下。我绝对相信娱乐圈是有仇必报的环境。”

  吴奇隆算是经过港台及内地娱乐市场的考验。90年代中期他在香港发展,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徐克导演的《梁祝》和《花月佳期》,曾经也为TVB工作过。本世纪初来内地发展,应该发现内地是“艺人我最大”,而不需要听公司的话。面对这种变化,他的对策是不变。“我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夸你,说你好,但我至少可以做到,我出去不会有人骂我说我不好。”

  至少从经济上权衡,目前是吴奇隆人生比较顺遂的时间段。他的哥哥有两个孩子,弟弟有三个孩子,他需要负担父母及家中其他长辈,每个月十万八万的开销对他来说很轻松,尤其是适应过当初的高强度环境之后。他告诉本刊记者:“很多人觉得娱乐圈复杂,但换一个角度看,它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因为娱乐圈的事情都是摊开来的,而且越是公开摊开来的越是简单,至少大家都是比较节制的。”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以体育专长(柔道、跆拳道)获取奖学金,每年有五六千新台币,完全可以负担自己的学费。但从入行起,他被迫背负一身巨债。他劝过父亲申请破产,但父亲说债务人中有亲戚朋友,不能害了人家。父亲也曾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因为吴奇隆做明星,家人可以集体跑路,但你做了这行,你跑到哪人家都能找得着,所以你跑不了了,就乖乖认命吧。“换个角度想也对,不然呢?要不然怎么办?我觉得对我来说也有好处,让我养成很多习惯,就是有问题去解决嘛。”

  债务对他来说不只是需要用拼命工作偿还,还包括对未来的惶恐与不确定,更多的是自尊上的伤害。“我明白向朋友开口借钱有多难,我明白。”他一字一顿地说。

  他说,有时演出完回到家,发现家不见了,可能是被查封了,也可能是搬走了,他必须通过公司再找到家人。“刚开始是会来不及想,因为每天都有这么多的需求。不要家里有人坐等着找你要钱,不会有回家看到他们哭哭啼啼的,但你做事情做个四年五年之后,就可能会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渐渐变成习惯,变成麻木。

  那时台湾男孩子必须服兵役,“小虎队”中的三人,陈志朋第一个服役,苏有朋(微博)高度近视免除兵役,吴奇隆由于运动伤害肩膀造成习惯性脱臼也没有通过体检。但他要养家,又不得不经常拍打戏,台湾大学男生很愤怒,集体给政府写信,要求他必须服役,他这个役服得大概是最具争议的,后来还是因为旧伤复发又送进医院。

  当时服役对他最糟糕的是没有收入,他卖掉了在台北的房子,折合200万元人民币,给家里供这两年的花销。赚钱是他从军队出来后到香港发展的重要原因,他承认,起初他很不喜欢艺人这份工作,因为工作带给他肉体上太大的疲倦与压力。“赚得多,你有命花吗?我还不如上班族,他们每天下班可以去看场电影,可以去喝杯咖啡,你有钱,但是你花得了吗?”他说,宁愿去做柔道教练,那才是他的理想。

  “人一定会有阶段性的心态上的变化,我现在也明白我在这一行要待多长时间,所以你一定要在这个环境里找到好玩的东西,而现在对我来说,我会觉得拍戏现场是像去迪斯尼一样。你必须要喜欢才能维持做这么久,而且它已经在你的生活里占了80%的分量,必须要在工作里找乐趣。”

  他说,拿到《步步惊心》剧本的时候,周遭的人都反对,主要是因为要保持半年左右的光头。他没有拍过清装戏,有一些广告合约对头发有要求。二是雍正很难诠释,前面十几集基本没台词,也不让做表情。每次出来一大堆人,要在那一群青春挺拔的阿哥里深沉忧郁兼闪亮,是桩艰难的任务。可是他喜欢“四爷”,理解他的“身不由己”。“很多人不理解,他当了皇上就杀兄弟,怎么能这么残忍?但是我觉得我能够理解,今天如果你把我换到那个年代,换到那个位置上,我可能做的事情跟他差不多。你就会明白在那里他为什么一定要想办法当皇上。当不了皇上,他就没有任何可选择的余地。”

  如果真有一次穿越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又宁愿当现代人,而不去做皇帝。早晨化妆换衣服的时候他就想:古代人每天只能做两件事,沿着皇宫从一处到另一处就能走一上午;几个“阿哥”没事聚在一起瞎侃,说起后宫佳丽,很同情皇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后宫要‘佳丽三千’?因为‘三千’都很丑,真的。各地的官员先选,选一批,几十个人,看过之后,最好的先留10个下来,送进宫,不是皇上自己选,是皇后帮他选,你想皇后会帮他选漂亮的吗?所以他为什么‘三千’,因为质量不行,只能拿数量弥补。”

  有时他们也讨论阿哥们的悲剧婚姻。“你的老婆都不是你自己选,不是说‘哎,漂亮,皇阿玛,这个我要’,或者‘皇阿玛,这个不错,我要’,皇阿玛会说‘这个留给我’。真的,我不骗你。都是今天哪个族的公主来了,皇阿玛会说‘哎,咱们家里面哪个儿子最近还没结婚的?喔,你来,你来’。那他们的婚姻都是跟政治有关的,都不会幸福的。”

  所以吴奇隆颇理解雍正的心情,怀疑下属不忠,感叹皇阿玛不慈,最后只好赌气投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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