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森:我不能再停留在个人英雄浪漫主义上(2)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11日 16:40 《外滩画报》

  后好莱坞时代:拍出中国精神来2001 年,中国申办奥运会成功那一刻,吴宇森在美国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是最能证明外国人接受我们的精神、文化的表现,还能表现出我们的团结精神。

  让人家更多了解我们的精神面更多,是件好事情。”吴宇森说,他想将这种精神放在赤壁的故事里。

  有一天,吴宇森妻子牛春龙,指着电视上播放的中央电视台一档节目告诉他:“你可以回去了,你看现在内地电视节目都能做得这么好”。

  2004 年,吴宇森和牛春龙回到内地,实地打探。那时吴宇森对内地一点不了解,和张家振两人就像盲人摸象,在内地瞎折腾了一两年才找到真正可以合作拍片的对象。

  从《赤壁》开始,吴宇森人生开始了另外一个重要时期。“他学贯中西之后,开始向中国文化、向自我回归了”,好友张家振如此分析道,“吴宇森的从影道路分成四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在是他独自摸索的低潮期;《英雄本色》为代表的80 年代,是吴宇森暴力美学风格成熟期;90年代是吴宇森的好莱坞生涯;第四个时期就是现在。”

  2007 年4 月,《赤壁》在河北涿州开机,首场戏就是曹操斩孔融祭师。但是这部戏从头到尾,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出现了问题:周润发开机前一天辞演、梁朝伟救场、投资方撤资、超支、剧本泄露、火戏烧死武师??

  “一部《赤壁》,让吴宇森的韧性弹性已经到了极限。”牛春龙告诉记者。在她眼中,“他的韧力很强,这不是一般人所能看到的,如果吴宇森敢说自己的韧性第二,没有人会拿到第一。”

  那段时间,“他一个人经常闷闷不乐地坐着,浑身都像长满了不开心的癌细胞,板着脸。”牛春龙说。

  最终,吴宇森还是挺过来了。他自认为和自己的电影一样,一般都比较“大气”。尤其现在拍摄的这部《赤壁》,他不想局限在类型片的小框子里:“我设计这些人物不是颠覆《三国演义》,我不想把周瑜和诸葛亮变成两个大男人在斗气,这太小气了。我拍这个戏的目的,就是希望这个戏能够有国际性的话题。”

  “现在很多华语武侠片虽然都很卖座,全球成功。但是武侠片只是我们的一部分,很多国家很多人对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精神还不够了解”。他冀望《赤壁》的出现,能够有所改变。

  吴宇森告诉记者,以往他的电影主角都是悲剧英雄,但这次在《赤壁》里却没有。“最近一两年,我看了几部古装大片,都觉得太沉重,不是历史的沉重就是情感的沉重。我们的生活已经挺有压力了,我的这部戏就是鼓励性质居多,很注重人性积极的一面,没有灰色人物”。

  “好莱坞的电影比较乐观一点,他们不管片子怎么黑暗,都会有好的尾巴,光明的,而我看很多中国电影结尾都是悲剧”,张家振表示。按照好莱坞的大片模式,《赤壁》里不是尔虞我诈的争斗,而是英雄的惺惺相惜,周瑜变成了完美的大英雄。

  “他不会再拍当年那些悲情类型片了,他想把在美国所学的功夫拿回来,面对所有观众,拍最大众、最主流的华语影片,哪怕是情感片,也是情感大片”,张家振告诉记者,《英雄本色》这类简单类型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对话吴宇森“我的武侠世界,不是现在的功夫武侠片”

  B= 外滩画报

  W= 吴宇森

  B:有人看过《赤壁》,认为它的战争场面气势可以媲美《指环王》、《加勒比海盗》,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效果?

  W:我设计就是这样。希望用很真实的手法把古代战争的气魄、智慧呈现出来。以前的战争有很多打法,我们都没有看过。有些外国朋友告诉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八卦阵、盾牌阵。一位意大利朋友说,通常在好莱坞看到的战争场面就是两方军队对冲,混战以后就没有了,没有阵法,拍得还不仔细。很多中国人读过《孙子兵法》,但是阵法、打法怎么运用,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所以,我很兴奋, 希望有一个新的视觉奇观。

  B:你以前很少尝试古装片。你说拍动作片就是把张彻电影里的刀剑换成枪,现在你拍《赤壁》,怎么把枪又换成了刀剑?

  W:我很崇拜侠义精神。我一直梦想拍武侠片,但是一直都没有很好的题材。我的武侠世界,不是现在的功夫武侠片。

  B:你理想的武侠世界是什么样子?

  W:比较人性化,像黑泽明的影片。我注重武侠精神,不喜欢花哨的动作。你说我古板也好,保守也好,我反正就是不相信一个人可以空中转几个圈下来还能打。我也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竹竿顶上打来打去。我喜欢看,因为觉得很浪漫。如果我拍,肯定不会这样。

  我喜欢剑,它代表的是正气,君子之风。 我一定会拍关于剑道和人道的故事。在拍《赤壁》的时候,也涉及到兵器。在下集时你会看到周瑜和赵子龙会用双剑对打的场面,等于我以前枪战片里,用双枪一样。剑的精神,表现出古代侠客的惺惺相惜。

  B:拍《赤壁》时,听说你自掏腰包补充资金。拍这样的古装大片,8000 万美元还不够,是不是大片一定要大资金才能砸出来?

  W:其实资金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才。我不想炫耀这个影片的资金和场面。《赤壁》集合了华语圈最优秀的人才,工作人员超过1000 多人,有1000 多个特技镜头,这种花费很大。加上我们请了部队帮忙。现场好几千人在拍,再要电脑特技变成好几万人,就会很贵。但这些钱不是乱花,是需要。

  B:你自掏腰包,真的一点不担心,收不回来成本来?

  W:这个没有关系。赔了就赔了。我喜欢电影,爱这部戏。我们用一半好莱坞的方式来制作这个戏,按照美国的传统,通常一个大制作电影要交给一个保险公司,他们有个部门专门控制预算。在好莱坞是尽量不能超预算。按照好莱坞的做法,哪怕下雨刮风不能拍戏,也必须算拍了一天,钱照付给员工。我们拍《赤壁》的时候,遇到很多技术性的问题。但是我不能拍了一半,因为预算的问题不拍了,就此放弃了,我不愿意这样。

  我很在乎工作团队的感受,团队很热情,付出了心血,我要让他们在银幕上看到他们的构想。如果因为资金问题,不能反映在银幕上,这对士气打击很大。好!既然我们有这样的想法,哪怕我自己拿钱出来,也要把它完成。

  B:在美国拍《变脸》的时候,你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W:对。拍《变脸》的时候,有两场戏都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在好莱坞拍戏,是不能随便改剧本,因为改了剧本就意味着要增加预算。尼古拉斯?凯奇戴着耳机,看到所有的暴力场面,耳朵里听的却是那首《飞向彩虹》的歌。这个场景我觉得很有力量,也有象征意义:就是人出生都是很善良的,就是被暴力环境污染了、改变了。这么好的含义,我为什么不能做呢?但公司说,我们没有这个预算,那我就自己付钱。公司看了都很喜欢,后来赚了钱,把钱又退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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