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不走的生意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9月20日 07:38 中国周刊
移不走的生意
移民,成了他们谨慎敏感的话题。一群处于商界金字塔顶端的国内企业家,悄无声息换了身份,拿了绿卡。但是,人没走……
中国周刊记者 张友红 温州、北京报道
2011年6月11日,温州滨海大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在一间装修阔绰的“温州厅”,一排白色的长桌,面对面摆了三十多张座椅。这里正举行一场温州世界侨领的聚餐。
同去赴宴的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说,这些人中自己是“特殊人”,因为他还是“中国身份”。
曹国荣拿着一杯啤酒,穿梭期间。他习惯倒上满满一杯,无论对方是茅台还是干红,一定要劝着双方一杯干为止。一圈下来,他的话头就多了。他是比较早富起来的一批温州商人之一,如今在国内外有七家公司,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去开发南美洲市场,在秘鲁经营着“秘鲁利玛中国名品中心”。如今,他还是秘鲁温州工商总会的会长。
这个自封为“钻石王老五”的豪爽老板,隔着桌子,左手酒瓶,右手酒杯,一杯啤酒一干而尽。而后,对《中国周刊》记者说,自己虽然是秘鲁的会长,但是常年居住在温州。“国内的生意一直做,发展的也很好啊。”温州利玛集团,就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
和曹国荣一样“移民不移身”的人,在这个宴会上还有很多。
宴会上的移民
请客的人是冯定献,他是德国温州同乡会的荣誉会长,也是较早走出去做生意的温州人,如今在德国有自己的贸易公司,也是全德华人社团联合会的荣誉主席。
这位长相清瘦、表情谦恭的中年人,干红洒到白衬衣上,腼腆地连连说“不好意思”。他被评价为“侨领界的老好人”,是温州侨领的领头人。这几年,他的一半以上的时间在温州,做房地产,办酒店。这家滨海大酒店就是他旗下的资产。
和多数在场的侨领一样,冯定献在国内过得很舒服。
一方面,在国内的房地产等方面的投资如鱼得水。再有,他还是温州市的“荣誉市民”,是浙江省侨联副主席。和身份在国内的企业家相比,他总是被政府“礼貌接待”,有一定的话语权。
记者和冯定献交谈中,曹国荣凑上来,“我们这些侨领,政府很重视的。每年春节后都摆酒席款待我们。”
“你们是外国人。”记者开玩笑。
“是的。”曹国荣又举起一杯啤酒干掉。
曹国荣的邻座,一位身穿白色西裤的中年人,显得小资得多,一直半杯半杯的红酒喝着。他是美国温州商会的会长陈永坤,是温州企业家中“老大哥”级的人物,出国一二十年,有了美国身份,也有一半的时间居住在温州,继续做投资。温州最高的世贸大楼就是他投资建造的。
转到桌子对面,到了陈永坤的位置,问起他的生意,“老大哥”含蓄着笑了笑,“早些年到美国,外贸好做,这几年不好做了。”
“相比国内呢?”记者问。
“房地产啊,投资啊,反倒是好做了。来,喝酒。”说着,陈永坤又是半杯红酒入肚。
“生活呢?”记者接着问。
“我们全家都在美国啊,我太太常年在那。”端着空杯子,陈永坤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惊讶,回答也带着些不屑,“当然在国外。”
生意在国内,家庭在国外,这是目前诸多温州侨领们的选择。即使拿个国籍,拿个绿卡,依然不放弃国内生意。对他们而言,国内的市场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2009年,曾经被疯炒起来的迪拜投资房地产,今年以来,相对安静了。坐在记者身边的陈志远,相对沉默,每道新菜上来,他总是先吃光自己盘子的美味,然后再端起酒杯,边聊边喝。
陈志远好几年前就到了迪拜,那时正是迪拜房地产投资苗头正旺的时候,他在迪拜做了自己的贸易公司,并做一些房地产的代理服务。2009年,迪拜一火,他成了当地接待温州商人前去投资的“地主”。去年开始,他在国内的时间多起来,因为迪拜炒房热降温了。
周德文,这位“特殊人士”,穿行其间,觥筹交错,心情不错。他被认为是“企业家们的精神领袖”,是比较敢说话的学者型活动家,企业家们的聚会少不了叫上他。
周德文的确说了“很多企业家心里的话”。记者去过他的办公室,每天人来人往,密密麻麻,平均二十分钟接见一批客人,周末不休息。
他对《中国周刊》记者说,也总有企业家找他去诉苦,也有人和他讨论移民的事情。周德文从不反对移民,他甚至还会建议他们移民。“对他们而言,可以继续在国内发展,又多了个余地。脚踩两只船,对企业家来说心里会更踏实。主要是这个原因。”
周德文端起一杯黄瓜汁,换换口味,“你看,今天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了,但是依旧在国内发展。”
移民不移身,已经是一种常态。
移走了什么
人不走,移走的到底是什么?
“要一个身份喽。”傅黎强对记者说。
傅黎强没有去参加这场宴会。他是美国某城市的温州商会名誉会长。在温州有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最近,他忙得很。房地产市场不景气。他在国内的生意处处需要他。
和宴会上较早出国的温州民营企业家相比,傅黎强算是比较晚出去的。“我移民就是想再生个孩子,国内不允许,就移民了。”
2006年,傅黎强在美国投资了一幢商业中心,全家移民到美国。
他总是不苟言笑,说话很少。表情一直秉着,偶尔笑一下,立马低下头,或者拿过手机来摆弄转移注意力。
他从书架上拿来一张全家照,指给记者看,“瞧。这个小儿子,就是在美国出生的。国内不许生。”
换个身份,带给富人们的便利,还有重要的一点:财富转移。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又讳莫如深。
傅黎强已经花了几千万,放在国外的投资。
“你会把多大比例的财富放在国外?”记者问。
傅黎强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笑了笑,没有作答。
移民加拿大的曲德刚,在面对记者的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先笑了笑。然后把主角换成“大多数人”才回答记者,“这么说吧,如果国内不需要很多资金流动了,大部分投资移民的人还是会把资金放到国外的。一来,家庭生活中心在那。二来,安全稳定能更踏实,为何不放国外呢?”
据非营利组织“全球金融诚信”(GlobalFinancial Integrity)称,中国的非法资金转移在全世界首屈一指。2000年至2008年间,从中国流出的款项总额达到2.18万亿美元。也就是说,即使按照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平均计算,也可以达到人均1600美元。
曲德刚觉得,再大的数字也不惊奇。他把身边移民的人分为三类。
一类是自己辛苦创业起来,现在在四十岁左右的一帮人。“他们的家庭重心在国外,当然会存些钱在国外。”
一类是资源性富起来的人,譬如矿主。“在加拿大,你要是看见一幢价值千万加币的豪宅,门前蹲着两头石狮子,打听一下,一定是矿主,煤老板们。他们钱多,有十几亿也正常,这些人最害怕钱不安全了,移民的主要目的就是保护财产,能不存国外么?”
还有一类就是官员亲属移民。“这个更不用想了。灰色收入,能转移早转移。”
“你呢?”记者重复开始的问题。
曲德刚又笑了笑,不说话了。
“大把大把钱,有哪些渠道转移?”记者接着问。
“中国对现金的控制还是不够精细的,地下钱庄,洗钱的多得是,什么办法都有。最常见的办法,移民成功后,你可以多报自己在国内的财产数额,慢慢转移过去。作为原有资产在移民目的国还不用上税。”
神秘低调的移民身份
如果不是很好的朋友,曲德刚也不聊移民的事。他说,“90年代的时候,移民身份回国创业,可能还会享受一些外资的超国民待遇等等,但是现在这几年没有了。所以,在国内做生意,这个身份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大家也就尽量不说了。”
曲德刚拿自己举例,“我的生意,还有人脉都在国内,不能因为移民就不干了。但是,又想拿个身份获得诸多便利。”
曲德刚还不是站在商界金字塔尖的人,他的圈子里对移民身份的态度是,“低调”。对于那些商界金字塔尖上的人而言,对此就更“低调”,甚至“忌讳”了。
一方面,他们要继续树立在国内的威信。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面对移民被晒出来的事实。
所以,更多大老板们拿了绿卡,或者就换了身份,但会拥护国内,在国内做慈善。
曾经,轰动一时的娃哈哈达能之争,宗庆后打的就是“民族品牌”的旗帜。2008年6月初,美国加州一位移民律师对媒体称,宗庆后持有美国绿卡且有九个年头。后来有媒体继续报道出,宗庆后一家妻小均已经移民美国,并拿到美国的社保卡,宗本人也手持美国绿卡。
这让宗的形象很受影响,生意自然也大打折扣。
为此,宗庆后专门出面说明,自己已经放弃美国绿卡,并对媒体报道宗家移民美国否认。拨通宗庆后电话质疑,不待记者提完问题,宗即匆匆挂断,不做任何回应。
没移走的生意
移走了身份和财富,移不走的是生意。
“国内好赚钱。国外是去生活,说起投资赚大钱并不容易。”张伟光说。
张伟光是2003年移民加拿大的,在国内一直有自己的软件公司。刚到加拿大那会,他想换个战场,在加拿大“隐约觉得可以做点事情”。
“我想弄个软件公司,借机会开发自己北京公司的产品在加拿大的市场。”后来,他真干了。还在网站和报纸上做了产品宣传,开始跑客户。但是两个月下来,没有任何回馈信息。
他分析原因是,“加拿大地广人稀,没人买,市场小。”他甚至拿个玩笑宽慰自己,“在加拿大,你可以很廉价地买下一块农场,但是,没有人给你干活,即使有人,高昂的劳动力成本也养不起。”
他也逐渐发现,“身边人在国外真的投资做生意的,大多是小生意,投资大生意又赚钱的不多吧。”他的一对朋友夫妇,在加拿大做外贸,每天负责把国内发来的货转到各个超市。也有朋友做外贸之类的,每年也都只是赚个一二十万加币。
在加拿大投资创业失败的张伟光,后来安静了起来,“打打猎,钓钓鱼,抓抓螃蟹,聚聚会。买个菜做个饭啥的,都快锻炼成厨师水准了。”
不过,买房子还是赚钱的。“我2005年买的房子,算赚了。特别是2009年,去加拿大的华人多了,买房的也多了,涨了不少。”
“五年涨了多少?”记者问。
“总共60%,差不多。”张伟光说完,接着补充,“当然不能和国内比了。”
2011年,张伟光在国内重新创业,做起了英语教育软件。他相信,“中国市场大,没问题。准备大干一场。”
重新开辟战场,在国外投资赚大钱,如今,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温州的傅黎强,为了移民就“赔了不少钱。”
2006年,傅黎强移民成功。他在当地投资买下了一座商业中心写字楼。最初,希望商业中心可以吸纳更多国内的投资者到美国开店做生意。但是,回国招商,却并不顺利。
“可以停止不做了呀?”记者问。
“不行,这个项目一停,我的投资就算没有了,身份也就不保障了,要满五年呢。”
“赔多少了?”
“这个具体数字没有,反正不少。但是,再赔,还是要做,身份得要。”对于傅黎强来说,好在,五年的时间就要到了。
如今,他还是专心做着国内的房地产生意。
(文中人物傅黎强、曲德刚、张伟光均为化名)
我的移民
“一下子觉得安全了。”移民成功五年后,王一安想到当初的感受,只有一句话。
口述 王一安
中国周刊记者 张友红 整理
见到王一安,是在济南。在一个五星级酒店17层,他穿着拖鞋,右眼红红的,确切的说是包括整个大眼袋都红红的。这是前两天喝酒的结果。他不停地拿切好的黄瓜片擦,最后干脆昂着头,把黄瓜片贴在眼袋部位。“凉点,会舒服一些。”他说。
4月份,他刚刚入选了加拿大某市同乡总会会长。该市去加拿大的同乡人已经过万,王一安属于“去得晚的”。
在国内,王一安一直是所在市的红人。
1978年,高中毕业满一年,王一安到农村当起了生产队长,推广杂交水稻,做出了成绩,是个“好干部”。
1982年,王一安通过考试,录取到了区里,进了计划生育委员会,很快在区里当上了副科长。官运还算顺利。
1993年,下海。通过民间借贷,融资了1000万元人民币,买了一块地,开始搞房地产开发。
第二年,就当选了该市第一届十大明星青年企业家之一。
在百度百科里,数百字的介绍王一安,都是一个“好企业家”。捐款、名誉、职称,一项不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说,“待不下去了。”王一安这样叙述他的移民经历,以下为他的口述:
5年被查9次
我移民,完全是被逼无奈的。我觉得自己一向老老实实做生意,但是,国内很多事情没人脉关系就说不明白道理。这点很要命。
1997年我正在美国出差。接到公司里的电话说,市里检察院抓了我们六个人。有人匿名告我偷税漏税和涉嫌关联交易以及侵吞国有财产等罪状。检察院带人去是要搜集口供。
我觉得莫名其妙,赶紧飞回来。我是个直性子,做事也很直,我没做违法的事就不怕被查,所以,我就说“要关多少天就让他们关多少天!我们没犯法!”
这六个人,被整得比较惨。我的哥哥被要求在马桶上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出来的时候,不会走路了。自那以后,哥哥对我意见很大,总觉得是被我害的,有意地疏远我。
我也猜到了,匿名告我的人是之前公司的一个合伙人。这个合伙人是市税务局的干部,在90年代中期,税务干部兼职做企业在当地是比较普遍的。我们之间出现了严重分歧最后分道扬镳。他还欠我38万元没还。
我也开始告他,打官司和他要钱。这个官司打了三年。加上利息,对方偿还总共53万元。
但是,他也一直在继续写匿名信。
后来,检察院没问出什么结果来,刑侦队又来了,出纳抓去关了7天。会计被刑拘。出纳是个年轻人,自己说被吓死了,不敢再做了。出来后,立马辞职了。
以后,我一听说要查我,第一反应是,“查就查,可千万别抓人啊!”
2000年,区里税务局也来了。收走了公司账单。
有一次我还被叫到了区税务局办公室。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领导问我,“你有什么意见?”
我说,“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们?”
我一下就明白了,我没给他们送好处嘛。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当时看着他们吹着空调很舒服,我们公司还就只有我一间办公室有空调呢,就说,你们吹着空调过得那么爽,怪不得查我账。
这下就得罪了领导了,账单也没要回来。
过了几个月,市里税务局又来了。继续没收账单。局里我有两位朋友对我不错,叫出来吃饭。
朋友开门见山,“你最笨,你不用交的那些,避开就是了,干嘛都交了呢?”
“我不交全了,现在就栽你们手上了。”
“你就补个一两万,事情就算完了。”
“补什么?那你给我开税单,说明白我哪个没交。”
说话硬,又得罪了人。
1998年,纪委的也来了。按程序走了一遍,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从1997年到2002年的五年,我被查了九次。所有人都怀疑,我一定有问题!连我老婆都问我,“这么多人查你,你一定有问题。”我老婆是个很老实的好人,也在检察院工作,害怕这个。后来我和老婆离婚了,也有这个一点原因。
其实,按理说,税上都容易犯点错误。税务上想查哪个公司,一般一查一个准。这个都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我比较幸运,就是1997年开始查我的时候,其实我没钱,手里的钱全投进工程里了,还没开始收回。所以,也没有那么多所得税需要交。1997年开始查我了,那我以后的税肯定是老老实实的交了的。而且,我这个人,个人没钱,钱都在公司账上,所以查我本人,就没有个人所得税。
我就是一直想不明白吧,一个坏人,写我匿名信,怎么有那么大能量,后来知道,他在市里的税务局里也是有人的。我们这个机构做事也费解,查了一遍还查第二遍,第三遍。三个月就应该查清楚的事情,硬是拖到三十个月也没有查出结果来,还是不罢休。
要不回来的地
我最近在看周立波。觉得这个上海男人说到了我心里。
周立波说,应该有个制度,就是事后举报制度。商人在贿赂官员后可以事后举报同时不受处罚。
这个点子太绝了。作为商人,谁都不愿意把自己赚的钱大把大把拿出去给别人,是不得已才会贿赂。如果事后举报,商人无罪,能检举出拿钱的官员。官员就会有顾忌了。这个办法绝对适用。
现在就是监督不明。
几天前,我在温州和老朋友喝酒,还在抱怨我那块地的事情。都要了十年了。
十年前,买下这块地的时候,还是郊区,现在已经变成了城中黄金地段。一共四亩。当时我被说服和政府置换,政府要在这里盖安置房。但是,后来,地给了政府了,置换给我的地,一直拖着,没给。
十年里我和公司的员工跑去沟通不下160次了吧。差不多每个月都沟通,早些年沟通的越发频繁。
没办法,我就把当年和我置换土地的政府部门告到了法院。六次官司,我都赢了,判决给我是:在没有给我土地之前,政府每年拿出18万元赔偿我。
如今,赔偿金我都拿了好几年了,地还是没有。
为此,我们公司所有员工签字写了份万言书,交到市纪委。还贴到网上去了。有703804个网友跟帖支持我们。我当时觉得,这够轰动了,够引起注意了。
纪委也的确受理了,让我们去填了个表。只不过,接下来俩月,又没声音了。判决书拿在手里,就是要不回地。
我还是市里一个有身份的人,还能和市里领导说上话。这次回去,我见到了新换届的市长,又聊起地的事情。市长先表态:一定给你!
“那就现在给吧。”我赶紧接着问。
市长笑笑,又笑笑,就是一直笑,说,“以前他们那届没安置,我现在怎么弄?再等等,再等等。”
现在,还等着呢。那块地放到现在是值钱了。
“一下子安全了”
这个期间,我一直想着移民,公司经营基本就停滞了。特别是查我的那几年。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移民。就是知道,早年有很多人偷渡。还有很多人是在国外做生意,然后慢慢拿到了绿卡。
后来,我就借出差的时间,去香港咨询这事。
其实,我是中共党员,上过七年半党校,修过哲学,我认为我们的纲领都是不错的,坏就坏在一些干部很坏。譬如,税务上一些人甚至希望你偷税漏税,然后就有理由找你。
这让人很难办。
2006年,移民的手续批下来。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心里觉得,一下子安全了。然后也没多兴奋,就这样。
现在,我在加拿大的生活很好,都不想回来了。每周末去打猎、钓鱼。
有个事很感动我。有一次,和朋友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没油了。正准备打电话给朋友来送油,五分钟内,警车出现了。我们被监控到了。再过五分钟加油的车来了。加油,不花钱。对方回答,“这是国家的油,我们不收钱。”我赶忙递出200加币小费,给他们。他们说,“我们是国家工作人员,不收小费。”我当时非常感动,和朋友说,“在加拿大捐钱,直接捐给政府就好了!”后来,我朋友把这个故事写成帖子发到网上。帖子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我在中间,两边搂着两名加油人员的合影。
我现在有两对双胞胎女儿,都是在加拿大生的。加拿大政府每个月奖励我2000加币。我一开始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移民,让我损失也很大。
之前我买下的总共1000亩地,没机会开发了,都转给了别人。自己开发的话,肯定赚大钱的。
自己还留下了几个项目,想继续赚钱。项目在中国做,还是比较好赚钱的。而且,又生了第二对双胞胎女儿后,我决定再多赚点钱。
这次到济南,也是因为要处理一个投资的事情。
在济南的两个项目,投资了一个亿。最后合伙人想把我的股权卖掉。
四年没管这里的项目,我的一个亿的投资没有了。第一感觉就是:“又要上诉了!没办法。”但是,他们在当地有人,听说我那个合伙人的亲姐姐就在检察院。没办法,没人就不好办事。所以,第一次查案,不了了之。再次上诉,后来,市刑侦队出动了,还不错,终于冻结了这部分即将被交易的买卖。但是,这个钱,我还是拿不到。
以后的生意,我会转向投资,不涉及具体经营了。经营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和各地方政府和利益集团打交道,我做得累了。
不过,项目还会在中国投资,赚钱,还是大陆好赚。
有一次,在一家酒店大堂,我遇见了那个一直举报我的前合伙人。两人看了看,都没说话。各自走开了。我曾经想找人揍他,我也想弄弄。这个气,是谁也不顺。后来,想开了,我现在过得很快乐。
办完济南的事,我就飞加拿大了。那里生活很好。
(文中王一安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