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1月19日 11:58 《外滩画报》
导语:在这次访华的联合国基金会成员中,安南大概是最低调的一位,不很愿意接受媒体采访。他不像沃斯那样高大英俊,也没有特纳的“自然熟”魅力。他话音低沉而轻柔,回答问题总是慢条斯理,像在作一次短篇演讲;多数时候他只是安坐聆听。但在他走进会场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上月底,安南在北京接受了《外滩画报》专访。
这世上,恐怕只有像科菲-安南这样的人,才能让CNN 前老板、“混小子”泰德-特纳安静片刻。
10 月28 日上午10 点,联合国基金会在北京召开小型圆桌会议,由基金会创始人泰德-特纳、总裁蒂莫西-沃斯、联合国前秘书长科菲-安南、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尤努斯等基金会董事,与《外滩画报》等六家媒体进行两小时的对话。
9 点半刚过,特纳第一个到场。他扯着嗓子跟大家问了一圈早安,并再三标榜自己多么守时,嘲笑小额信贷之父尤努斯老爱迟到;接着用杯子、水瓶和铅笔为沃斯表演杂技,两个白发老人笑作一团……只有在安南进门的那一刹那,特纳才稍作收敛,叫了声:“噢,科菲来了。”
会议室内气场有了微妙变化,所有人收起玩笑表情,目送这位前“世界总理”入座。安南不像沃斯那样高大英俊,也没有特纳的“自然熟”魅力。他话音低沉而轻柔,回答问题慢条斯理,像在作一次短篇演讲;多数时候他只是安坐聆听。这令人想起《纽约时报》记者克罗塞特的一句话:“安南有种沉默优雅的风格。”
为环保重返舞台中央
“这次访华的基金会成员中,安南大概是最低调的一位。他最初不很愿意接受媒体采访。”一位基金会工作人员透露。安南等人此行为期一周,覆盖京、津、沪三地。这是他卸任后第一次到中国,但在秘书长任内,他曾先后7次访问中国。
在2006 年最后一次访华时,他特意游览黄山,并许诺“我一定会再来”。此行他无暇重返黄山,但主要议题却离不开“自然”的话题。基金会成员访华的一大任务,便是考察中国对解决气候问题的态度。安南还出席了纪念联合国在华30 周年的活动,并接见影星周迅在内的中国青年代表。
“他就像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者,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并且非常耐心。”周迅回忆说。她印象最深的,是安南对环保的关注:“他一直在向我们询问有关在中国如何宣传环境保护的问题。”
艺术家出身的安南夫人还特别叮嘱周迅,一定要坚持在环保方面的工作。这已经不是安南近期第一次与明星联袂上台。10 月1日,安南联合全球60名歌手,发起一个名叫“滴答滴答滴答”的计划,重新录制了澳洲乐团“MidnightOil”( 午夜灯油) 的名曲《Beds areburning》(床着火了)。安南在MV 的开头指出:“气候变化是当前我们面临的最大人道挑战。”
这首歌正放在网上供人免费下载,下载者可以把自己的名字添加到不断壮大的请愿书上,用于向各国政府施压,表明人民已作好了迎接变革的准备。
这是过去三年来,安南在公众面前鲜有的高调亮相。卸任后,他没有走卸任政要的惯常道路——作巡回演讲,著书立传,也很少接受采访。
结束了长达45 年的联合国生涯后,他回到祖国加纳,致力于促进非洲稳定和发展的事业。2006 年11 月,安南在卸任前最后一次演讲中曾提到,非洲问题是未来人类将面临的两大挑战之一。
直到最近,安南才开始增加曝光率:回答《时代》周刊读者的提问;参加集会提醒人们气候变化的影响。“我的确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解决气候危机比解决地区危机更为重要。”在圆桌会议上,安南这样回答《外滩画报》的问题。
组办方为会议安排了翻译,但安南总是自顾自地讲上一大段,然后再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向翻译道歉。当记者要求直接用英语和他交流,他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谢谢你的建议。”
“聆听是金”的领导风格
2008 年,大选后的肯尼亚爆发政治危机和严重骚乱,加纳总统、非洲联盟轮值主席库福尔前往调停未果。随后安南率领一个小组加入斡旋,最终说服肯尼亚总统齐贝吉与反对党签订权力共享协议,平息了风波。
一抵达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安南立刻声明:“我们并没有带来一个解决方案。我们来到这里,是要为肯尼亚及其人民,以及整个非洲努力寻求一个解决办法。我相信,在这一关键性努力中,我们可以依赖肯尼亚领导人的意愿、成熟、智慧和判断力。”
先聆听,后作决定,这就是安南式的行事方式。联合国流传着一个关于安南年轻时的故事:1958 年,20 岁的安南获福特基金会资助,前往位于明尼苏达州的马卡莱斯特学院攻读经济学。
明尼苏达的冬天冷得出奇,刚从非洲来的安南却对当地人都戴毛茸茸的耳罩觉得好笑,“我永远不会戴那玩意儿”。结果,他的两只耳朵在寒风中几乎冻坏。最后他不得不飞奔进最近的商店,给自己买了一副最厚实的耳罩。
“当你进入一个新环境,一定要记住尊重当地人的文化习惯。”执掌联合国期间,安南经常通过这个故事告诫部下。2002 年连任秘书长后,安南邀请全球40 名专家,为自己的第二任工作出谋划策,开创了联合国一个先例。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沈丁立教授,是当年唯一受邀的中国专家。
为期一天的专家咨询会议在纽约联合国总部进行,专家分六个小组讨论,安南携夫人及秘书处全体成员出席。“当时安南轮流参加各小组的讨论。由于总共只有一天时间,他在各小组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发言也不多。但他团队内的工作人员被安排到每个小组,认真听取专家的意见。咨询意见最后整理成册,供秘书处参考。”沈丁立告诉记者。
安南的一名前顾问也曾向BBC描述,安南的管理风格“完全是一种非洲部落式的——先由资深长老进行讨论,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最后达成一个共识”。有人曾以“沉默”贬低安南的领导风格,安南的解释是:“我认为我的工作重点,就是在各方之间建立一个互信的机制,并在这一机制下为改革作出努力。”
他也坦承,这种做事方式多少源自非洲:“在我们那里,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当你发现有一件事出了差错,别管有多严重,你首先要问自己:谁能改变它?怎么改变?再去找一群与你有共同意愿的人,为改变而努力。”
“非常聪明,处事老练而圆滑。”这是沈丁立对安南的评价。如果说,安南的上任是秘书长按地区轮换的结果(由于遭美国反对,安南的前任、埃及人加利只干了一任,而秘书长在各大洲间通常轮换两任——编注);那么他的连任则主要归功于他的个人魅力。
得知安南连任后,美国前驻联合国大使霍尔布鲁克曾称赞:“安南是联合国历史上最好的秘书长。”
安南知道如何与美国人打交道
早在50 年前安南初到美国时,已经有人看好他的前程。当年马卡莱斯特学院的校长哈维-赖斯,在将这位非洲小伙介绍给全校时说:“你们要记着他,我预感他将成为世界领袖。”
安南出生在加纳第二大城市库马西,祖父和舅舅都是部落酋长,父亲曾在一家英国公司从事管理工作。他的名字“科菲”的意思是:周五出生的男孩。
受资助前往美国留学后,安南分别在马卡莱斯特学院和麻省理工学院获得经济学学士和硕士学位。
大学期间,安南最爱读的书,是意大利人马基雅维里的权术名著《君主论》。对此他的解释是:“我对于权力本身及如何使用权力非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