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范霍文 一切争议都是自然的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2月16日 14:06 《外滩画报》

  《黑皮书》不是“本能式”的情爱故事

  B:《黑皮书》是你第一部在中国公映的影片,对你是否颇有意义?

  P:我等待我的电影在中国上映,已经足足等待了30 年了!我希望《黑皮书》能够带给中国观众两方面的印象:以前大家都只知道犹太人被屠杀,这部片子揭示了犹太人团结起来反抗纳粹的事实,包括女英雄积极深入到纳粹内部去进行反抗。此外,我还希望这部影片可以带给中国观众一个新的观念:在世界影坛上不光有好莱坞的商业片和欧洲比较枯燥的艺术片,还有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具有艺术个性的商业片,就像《黑皮书》,而这类片子就是我追求的电影理念。我的下一部影片,依然会是这种带有艺术品位的商业片。希望《黑皮书》在中国的票房能够最终证明:我的电影风格是符合观众口味的。

  B:人们都说《黑皮书》是又一个把惊悚、动作和情欲融为一体的“本能式的情爱故事”,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和比较吗?

  P:嗯,《黑皮书》和《本能》两个片子中都有动作和情爱,但是它们反映的主题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想,《本能》中更多的是要表现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无法表达的欲望。而《黑皮书》不一样,我在这部影片中更希望可以真实展现二战时期犹太人团结反抗纳粹侵略的那段历史。同时,《黑皮书》也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剧本,写剧本的编剧是我最好的搭档之一。

  故事在上世纪70 年代的时候就写好了,但我们一直也没完全改编好,整个故事构架还是不够完善。直到2003 年初的时候,我们终于想到故事最终应该怎么发展,于是剧本在那时诞生了。对我个人来讲,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因为我惦记这件事快20 年了,并且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剧本,比任何在美国接触到的剧本都要好。所以,我决定要跟随我的心走。我离开了美国一年半,去拍了这部电影。其实《本能》也不是纯粹的商业片和情色片,它涉及人的心理,具有很大的艺术性。

  B: 你在大学获得数学和物理双料博士头衔,后来选择从事影视工作,以前的学业对你现在还有什么帮助吗?

  P:哈哈。我其实是个数学家,拿过数学博士学位。当我在雷登(Leiden)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拍短片了。1964 年我完成学业,后来参军两年,成为了一名海军中尉。也许是巧合,也可能是自己的兴趣,我加入了他们的电影部。在海军的那三年里,我拍了一些关于海军和舰队的纪录片。1966 年退役后,我发现拍电影比起数学吸引人了。后来,我就开始给电视台拍摄短片,后来拍电影了,然后我就再也没碰过数学了。所以说,我学了数学,但从没用过它。

  但是我不认为我数学方面的知识,对我做电影没有任何帮助。它能够帮助我写剧本。我的兴趣在于结构,这就是数学核心元素。我把电影作为一个整体时,它能够帮助我在逻辑上关注结构,并能够用某种特别的方法分析剧本。

  B:二战时期你的童年经历,以及在荷兰皇家海军的经历,现在都被你用在这部电影的拍摄中,这也算是你个人的战争阴影吗?

  P:《黑皮书》发生的城市二战期间被德国占领。1940 到1945 年间,我住在那个城市。电影里的时间是1944 到1945 年,我那时大概四五岁,住在距离电影中出现的那栋楼不远处。所以,这就像是我个人的回忆,我当时就亲眼见到德国人在那儿,亲眼见到他们都干了什么。整个背景和地点对我来说都太熟悉了,所以,这是我之所以如此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之一。

  虽然那时我只是个孩子,但一直以来我都在读关于战争的东西,已经学习了有二三十年了,当我们在2003 年最后给剧本定稿时,我们已经搜集了太多太多真人真事,而且全部都可以运用到电影里。

  “拍《本能》时,我有些抵触”

  B:你的电影大多以科幻和性爱为题材,你决定拍一部电影的衡量标准是什么?

  P:一直以来我拍电影都是想要既成功又赚钱的。我去美国的时候已经47岁,我到了那里面临的文化差异和语言差异都很巨大,那时我拍不了非常美国化的电影,也不能在文化上和语言上很好地表达自己,后来我就想,如果我去拍科幻片的话,可能就不会受到太多文化的限制,因为那些都是幻想出来的。我想拍科幻片是权宜之计,最容易被美国观众接受,受到的限制也是最小的,我也能很好地表达自己。

  当我拍《本能》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抵触的。因为当最终选定我作为导演时,很多人还是把我看成一个科幻片导演。

  B:现在美国电影公司认为你擅长拍摄什么电影呢?

  P: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美国人非常喜欢《黑皮书》,也有人开始不断地寄给我“正常”的剧本了,从前他们给我的要么是科幻片,要么是动作片。

  B:1992 年你把《本能》带进了美国,同时也带入了血腥、暴力、情色和双性恋等电影元素。影片引发轰动,也不乏争议。你觉得影片造成轰动的原因在哪里?你怎样看待那些争议?

  P:我想《本能》之所以造成轰动可能是影片抓住了人内心中在日常生活中无法表达的,甚至无法说出口的欲望。我觉得一切争议都是很自然的,如果有一天你拍出了不符常规的影片,你总要碰到很多的争议,包括很负面的议论。就像这部《黑皮书》也碰到了同样的情况。

  B:迄今为止你已经拍过了很多电影,你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一部作品是什么?是风靡全球的《本能》吗?

  P:最近20 年来,我认为得到证明的影片有《土耳其狂欢》和《纳粹军旗下》。我也喜欢《 第四个人》和《 绝命飞轮》,但我不认为我起初拍的《在商言商》或《娼妇凯蒂》有长期价值。

  B:拍完《黑皮书》之后,你觉得在好莱坞拍电影和在欧洲拍感觉有什么不同?

  P: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如果是拍片的前期工作,比如,选题材、剧本、演员等等,我希望是在欧洲体制内进行,因为会非常自由,像一个真正的独立制片人,而且我能够发挥一个导演的创意。在开机之后,我希望回到好莱坞的体制中去,因为那是一套非常成熟高效的拍摄流程,导演不需要担心太多非艺术方面的事情,比如,资金、人员、后勤等等,但在欧洲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B: 很多人说起你的名字常常在前面加上“《本能》导演”这么一个定语,你会觉得自己的成就被片面和狭隘了吗?

  P:恰恰相反,我很高兴别人说我是“《本能》导演”,因为《本能》确实成为电影史上的经典影片, 我并没有必要为此感到害羞。当然,此时此刻我更希望评论界在我的名字前加上“《黑皮书》导演”。

  “张艺谋是我感兴趣的导演”

  B:2006 年威尼斯电影节上你曾和张艺谋导演做过十天搭档,也听说你的家人也都是他的影迷。他的作品哪些地方吸引了你们?你对今年的奥运会有何评价?是否希望能和张艺谋合作?

  P:在那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我和张艺谋做了十天的同事,当时我们每天在一起看电影,一起讨论,大家好像都回到了在电影学院的学习时代,一切都很好玩。我看过他的三四部片子,对我来说,他是我很感兴趣的导演。

  奥运会开幕式他执导得非常好。我很愿意跟优秀的中国导演合作,事实上我接触过大概五六个讲述关于中国的剧本。我很乐意有机会大家一起合作,但除了要有好题材外,还得有好的投资才行。

  B:听说你有计划来上海,其中一个目的是收集二战犹太人在上海避难的资料,是为了拍摄新片吗?

  P:的确是为了准备拍摄我的下一部影片。我一直热衷于反映犹太人命运题材的影片,我准备去上海,是为了拍一部关于二战时在上海避难的犹太人的故事,那是个被遗忘的犹太乐园。

  B:你有没有考虑过拍一部保罗·范霍文式的《辛德勒的名单》?

  P:如果你问斯皮尔伯格同样的问题,他是否想拍一部斯皮尔伯格式的《本能》,你觉得他会怎么回答?

  B:凭借《土耳其狂欢》,你曾经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对你个人来说,没有拿到奥斯卡是不是最大的遗憾?

  P:没有拿到奥斯卡,当然是个遗憾,但并不是最大的遗憾。我最大的遗憾是这一生所拍的电影中只有几部才是我随心所欲去拍的。比方说这部《黑皮书》就是其中之一,其他大部分影片都是艺术向投资妥协的结果。

  B:今年,你已经71 岁了,年龄增大会变成你拍电影的一个障碍吗?你想拍电影一直到多少岁?

  P:从体力上来说,年龄的增加对我拍电影确实是个障碍。从思想上来说,年龄的增加反而会成为一个优势,因为做导演是一种思维创意的活动,思想越成熟对社会的认识就越深刻。至于我还能够拍到几岁,那要问上帝,上帝让我拍多久,我就可以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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