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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声川:知死亡才知珍惜人生

2013年03月23日 00:21  新京报

  对于曾经一手打造出《宝岛一村》《暗恋桃花源》《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等教科书式戏剧作品的赖声川[微博]来说,《如梦之梦》也是一部特殊的作品,不仅因为它超长的演出时间,还因为剧中的爱情、生死、轮回,以及对剧场的全新要求、对时空的再度发掘。近8小时、舞台设计及改造工程庞大、观众席座位变少……这些都让《如梦之梦》成为一部很难赚到钱的戏,以至于大家不得不用“疯了”“倾家荡产”等词汇来形容它。

赖声川 赖声川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2000-2001年,表演工作坊在北京、上海巡演;2002年,片段参演央视春晚,集合两岸演员的北京版于北京演出。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2000-2001年,表演工作坊在北京、上海巡演;2002年,片段参演央视春晚,集合两岸演员的北京版于北京演出。

  2000年《如梦之梦》首演时,赖声川说,他亲眼看到整个台湾剧场都在走向产业化和娱乐化,这是社会的演变,而他抗拒的方式就是《如梦之梦》,它不是为娱乐,来看的人也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某种追求,某种成长。时隔多年再次复排《如梦之梦》,赖声川说,他也想探讨另一个话题:艺术到底值多少钱。

  复演 为什么看《如梦之梦》要等8年?

  新京报:时长这么长,空间是360度的,在排练上有什么难度吗?

  赖声川:8个小时的戏,当然就要花4倍的时间来排。比较起来,《十三角关系》太单纯了,就四个演员,从这边走到那边就好了。《如梦之梦》的舞台有东南西北,还要再绕一圈到西南,最后还要从东北上来,很复杂。但我真的感受到很多剧场够意思,艺术被尊重了。比如新加坡看了《如梦之梦》就要做,我说你们做不了,你们的法律太严了,观众坐到舞台上要注意到很多东西,万一掉下来怎么办?结果他们的剧院最后想出一个非常聪明的办法,说我在票上印上很小的字,当你买这张票时,就默认你是演出的一部分,而且会给观众买保险。

  新京报:这部戏的结构也十分特别,比如两个五号病人可能会同时出现在舞台上,演员围绕着观众,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形式的?

  赖声川:有些作者容易被人物、情节感动,而我经常被一个姿势甚至一种颜色感动。但最让我激动的是结构。在北京只要看到好看的建筑,结构精密的,我会看半天。在法国、意大利也是这样,看建筑元素在空间造成的韵律感,先把结构弄出来,我的很多戏都是这样。

  新京报:大家提到这部戏时,往往说的词都是“疯了”“倾家荡产”“义无反顾”,听起来有点悲壮。

  赖声川:这个戏我也希望能带出另一种讨论:艺术到底值多少钱?制作费是多少,这个钱阻挡它的演出为什么?关于企业和国家对民间好的艺术的赞助方式?为什么看《如梦之梦》要等8年?票价真的很高,但也没有办法,制作人也不是要发财,打平就好了。

  最开始制作人跟我说想做这个戏的时候,我就说,要做有几个要求,我不是在整你,就是排练的时候景要搭起来,排练室要够大,不可能在进保利那7天中让演员才见到景,那演员要疯了。

  主题 很多戏逃避生命,这部戏是直面

  新京报:开场就是在医院,几个主要人物也都先后死去,“死亡”是你想要重点表达的一个元素吗?

  赖声川:说到生死,好像写下来就很沉重,没人想看了。我觉得大家可以接近这个题目。比如李宇春[微博]的第一个独白,学了7年医科,但没人教她面对人生中这件唯一会发生的事:死亡。很多戏剧是在逃避生命,而《如梦之梦》是在直面生命和死亡。我不会逼迫你去思考,但我会用一个很能接受的方式让你自愿走入情境。

  人生确定发生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死亡。更玄的是,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发生。你越知道怎么面对死亡,就越说明,你知道怎么珍惜人生。很多人看似在为生命打拼,到头来发现根本没珍惜生命。《如梦之梦》里就有很多这样的关系,很多人都是互相折磨,恩情与背叛交织。

  新京报:听说在女儿的婚礼上,你还朗诵过一段《如梦之梦》的台词?

  赖声川:其实当时是被逼着,就是五号病人最后的一段,有一首歌,“有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看过我的脸,你可能记得可能忘了,你曾经在我的故事里歌唱。”这是五号的心情,也是个句点。

  新京报:“梦里有个故事”那段台词,是在解释“如梦”吗?

  赖声川:我不可能说,您现在坐在一个旋转的椅子上,将会怎样怎样。要让观众在20分钟之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是在有节制地经营这个空间。一个戏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梦是真的还是假的,它对你有作用力就是真的。

  新京报:主人公顾香兰面对她的两个男人王先生和伯爵时,到底是不是真爱?

  赖声川:我觉得这应该是观众看完后的讨论。第一个人应该得到然而得不到,她得到第二个,很悲哀。缘分没有好坏,就是一些因缘在一起,就发生了。虽然后来顾香兰还是和王先生在一起,但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了。

  新京报:五号和伯爵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轮回吗?

  赖声川:我不把轮回当迷信。它是重复发生的行为模式,一直重复发生,人和人的爱与恨。不同的关系里可以看到爱恨模式不断地轮回在循环。如果你细心去想,你在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人生中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在发生,是因为我们还没看清这些因果关系。

  演员 第一反应曾是不赞成李宇春来

  新京报:李宇春、胡歌[微博]、许晴等都是第一次演舞台剧,怎么能让他们在表演上适合呢?

  赖声川:他们反而更容易教。像李宇春,她更认真,不是来玩的。史可和我是第二次合作,她一直在寻找怎么把我的戏演得更好。这里面谭卓、许晴来自电影,会辛苦一点,要有投射力的转移,因为电影不需要很远的距离。这部戏的演员离观众这么近,人艺、国话的表演方式可能不合适,我的戏没有那个包袱更好演。他们都非常认真,态度充分拿出来。这么庞大的戏,演员经常会坐在一边,演员的闲置是我最大的压力。

  新京报:以前你知道李宇春吗?

  赖声川:知道啊,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赞成。我不想剧组里有个所谓的“偶像”,还要想演出时粉丝离她那么近会不会怎样。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秒钟的困扰。制作人跟我推荐时,我去看了她的电影《十月围城》,很好,很惊讶。并不是每个歌手都适合而且能成功转型做演员,但我觉得她的转型很快很顺。她的才华我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无需怀疑,重点是,我作为导演,应该把她的才华通过她的态度转化为舞台上的表演。

  新京报:演员离观众也就一米左右的距离吧,这么近的距离,对演员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赖声川:就是希望他们表演时不要把东西砸到观众(笑),真的,有时候一些道具还得注意一下。

  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然 刘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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