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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男《妄谈与疯话》

2013年01月16日 09:47  文艺生活周刊

  《妄谈与疯话》十二月的演出结束后,六六发微博,感谢编剧何念和导演李伯男,将妄谈与疯话散乱的珍珠串成优美的项链,让一个完全不具备故事情节的散文集绽放为舞台剧,呈现在观众面前。

《妄谈与疯话》 《妄谈与疯话》
《妄谈与疯话》 《妄谈与疯话》

  六六的散文,聊女人玩世界,聊婚姻里的虚与实,聊把梦想干掉,入了主流,却发现在中国选择做家庭妇女是不合适的决定。极度女性化的视角和表达,犀利戳心但又让人觉得亲近的文字,虽是名为妄与疯的谈话,却又深深的让骨头很贱的男男女女,觉得又疼又痒之后,留有温度和惦念。

  之所以选择这个不是剧本的剧本,李伯男说,是因为在爱情三部曲之后,他自己遇到了坎儿。“爱情三部曲之后,我遇到了一个瓶颈,我还要说什么?”爱情三部曲里,社会因素是一个很强的角色,是在大的时代背景里讲述的小故事。而这之后,李伯男想尝试让时代隐退,把时代抛开,看看人性本来的模样。不再言辞犀利的批判了,而是想看看,在两性关系中,在每个男男女女的情感深处,人们的内心面对着怎样的问题和困扰。

  六六、李伯男,女作家和男导演。男女性的冲突碰撞,先从他俩开始了。“导演要研究异性,因为那是你不知道的。在我的作品里,我比较关注女人,她的性别感觉,她的感受,我希望能有一个个性的表达。”

  “忘记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不见或者不贱。”但这对于骨头都有贱因素的男女来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所以我们迷茫,我们痛苦,我们纠缠,我们不肯放过自己。这些小痛苦,看上去那么的微不足道,但没有谁可以幸免。

  《妄谈与疯话》第一个故事是关于我们如何面对过去、过去的回忆和过去的爱人。带着未婚妻婚纱赶到医院,看望前女友的男生,被这根倒掉了之后砸到自己头上的电线杆,砸的很疼很疼。

  “记得,显得太花心,不记得,显得太薄情。谁心里没有个过去啊,就像你走在路上撞到的电线杆儿。很疼。也许很久以后,我都会忘记。也许很久以后,我都会绕着走。可我还记得那根电线杆儿。”

  我问李伯男,你心里有这样儿的电线杆儿吗?他答,“有好多根儿!我会绕着走,但是会记住。会回头看,有时候看是辛酸,有时候是一些,正能量。”

  《文周》:《妄谈和疯话》,看似是妄和疯,是fabio和crazy。我们生活里,有好多认真的话,都是开着玩笑说出来的。这部戏在妄和疯的背后,你想认真谈的是什么?

  李伯男:这个戏,有三个故事,三种表达。第一个是敢不敢直面过去;第二个是怎么面对婚姻中的乏味,和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每个人生活当中都有一种冒险精神,每个人都不满足于自身的生命现状的小秘密。好多人是不会说的,甚至是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生活是枯燥的和乏味的。这对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种挑战。我们在没有找到一种更高的宗教的手段或者很坚强的内心手段的时候,你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情感。

  所以这些情感,和我的这种判断,是比较大众化的。都是都市白领、小年轻,这些正常人他们缺失的是什么,他们差在哪里,他们要怎么去发现这些问题,让他们活的更高贵。活的更加认识自己,活的更加认识自己的感情。

  这戏里没有一个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但绝没有一个高人。他们的痛苦放在一个大背景下真的可笑,战争一来,什么都不是了。但是在现在这个年代,很和平的时代,人的精神质量真的都没有问题了吗?我们提出几个小问题,回答几个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人会活的更坚强,更直面生活。

  《文周》:这部戏,舞台、布景、灯光都很简单,不靠这些,你靠的是什么?

  李伯男:内在的东西,心灵的东西。我很了解观众,他们在想什么,他们面临什么困惑,他们有什么痛,他们在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用杂文改编,我觉得是想几个碎片一样,把它串起来,很平视的跟观众聊聊天,没有教化他,也没有取悦他。

  我觉得和观众的关系很难处理,要么是很容易教育他,要么是就容易谄媚人家,如何平视观众,如何找到一个平等的态度,就是一种贴近的姿态,和观众真诚的交流。我觉得这个戏很真诚。

  《文周》:一部商业戏,想要在很复杂的环境里,保持这样真诚的态度并不容易。

  李伯男:我认为真的商业戏和艺术是不矛盾的。有些只靠大明星,只靠大腕儿,只靠包装,靠低俗,取悦观众,这不是真的商业。我的戏是很大众,我了解今天的人,了解我的观众,我觉得这才是商业。我关注的是能不能跟观众对话,有没有这个资格对话。

  我觉得这个是微情感戏剧。每个故事都关注一个微情感。比如第一个,每一个女生都特别希望看到两个男人为她打架,这是我对观众的把握,我的商业秘密是在这些地方。而不是怎么包装,怎么去促销,怎么去恶俗。我觉得这种微妙的审美心理,是我在我的导演历程当中,我是在不断地思考的。就是怎么抓住今天的观众。这种角度是我在不断的想的。

  《文周》:怎么理解你所说的“微情感”戏剧?

  李伯男:我想表达的是这些小人物的小痛苦。这些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是谁都要面对的痛感。比如说第一个故事里,能不能忘记过去,过去对现在的影响,这个问题真的是难以摆脱。

  我觉得一个人,知痛的时候,就离思考不愿了。但是生活里很多时候人会盲目,人需要停下来想想自己的痛苦,看看自己的痛苦,看到自己的痛苦,就离救赎不愿了。我们活在今天对自身的情感的关心,所谓的心灵鸡汤,所谓的治愈系,每个人都会有这些同感。如果观众走进剧场,能给他们发现两个问题,让他们自己去回答自己的问题,这就是这个戏的价值。

  《文周》:你觉得当下人的爱情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险境、困境还是?

  李伯男:我们这个时代,在文革之后,后来经济高速发展,人的精神还没准备好,没跟上,很多的传统的东西都丢掉了,好多宝贵的东西都丢掉了。情感上找不到落脚之地。亲情、友情、爱情,全部面临挑战。这个是挺可怕的一个事儿。所以我特希望,那些每天上班儿,忙碌的白领、年轻人,来看这戏。他们看完了之后会更高贵,会洗掉很多的俗气,会找回更干净的自己。像照镜子一样,能看见自己。我表面上很尊重观众,实际上我一直在跟观众斗法,就是让他们发现问题。其实这个过程中,我从创作者的角度,我是俯视他们的。俯视今天的人的。但是从姿态上,我是跟他们平等的,聊天的状态。我想通过人物,通过人物的性格,让观众能有感悟。

  《文周》:这部戏有甘萍的加入,当时为什么选择她?

  李伯男:因为这里面需要一个作家,她的年龄感,她的气质,比较符合这个戏。而且她特别想演话剧,这是她第一次的尝试。

  《文周》:你在微博上会关注观众的感受,并且转发很多观众的反馈或者剧评,收到这些反馈后,你对这部戏会有新的想法和改动吗?

  李伯男:导演这个职业,就是,比如有个节目,有三个导演,有真有假,你考验他,你就问他你看自己作品的时候最关注什么,真导演一定说是观众。导演在剧场是不看戏的,更多的是看观众。观众的反应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太重要了。有时候导演会很愚蠢的,观众乐他也跟着乐,他会满足,满足观众的反应。但是这个过程中要清醒。

  《文周》:演出的时候你会看吗?

  李伯男:如果我有时间,一定回去看戏,会在不同的角度看。感受观众,感受今天的戏。有的时候也会根据观众来调整。

  《文周》:你看观众的时候最关注什么?

  李伯男:他们喜剧性的审美效果、悲剧性的审美效果的点在哪儿,看他们看进去没有,感受他们的观赏节奏,他们的节奏是不是我要创作的演剧节奏,如果出现问题就调整。戏永远都是在观众中完成的,最后一步都是观众的创作。观众用他们的阅历,他们的情感,他们的解读,他们的审美认识,来帮你把这个戏画上一个句号。所以,你是一杯茶,龙井,你这杯茶是好茶,30度、90度、100度的水沏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但是你要做到你是好茶叶。尽管让他们去泡,泡出什么就是什么。味道也都是他们的。

  《文周》:现在身为一个创作者,什么问题,是你最关切或者最担忧的?

  李伯男:观众要看什么,什么对他们来说感兴趣,而且这个兴趣要有价值。不说废话,说有用的话,不是哈哈一笑。我希望所有笑的背后都有思考,而去拒绝不道德的笑,拒绝低俗的、谄媚的笑。

  《文周》:六六说:“我将所有我无法求解的原因,统归于爱情。因为这是我唯一相信能够改变世界,改变命运的力量。”在你这里,这个力量是什么?

  李伯男:是自己,是心灵。就像少年Pi,当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个老虎其实象征的是他自己,他这一遭漂流,一方面是人与自然的冲突,一方面是心灵冲突,这个影片高就高在这儿。很多人看老虎回不回头啊,和Pi的友谊啊,那都是浅层的表达。所以人永远要面对的是内心。

  《文周》:这部戏里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李伯男:没有,还有好多话没有说。所以,明年会有一个新的戏,还有一个《妄谈与疯话2》。

  采访时,我问李伯男,什么样的天气适合看这个戏,他说,第一轮演出的时候,天天都是蓝色预警,每天都是大暴雨,但是观众的上座率却一点儿没有影响。转眼,这个戏演到冬天了,有时候会飘着小雪花儿,更适合这个戏,定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从爱情三部曲到《妄谈与疯话》,李伯男一直关注着人们尊严感的丢失,或许,这是很多人,不想提及,不想承认,或者,无知无觉的。看《妄谈与疯话》,想起了很多关于过去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遗落在角落的片段和影像。

  很多看戏的人,不自觉的被台上的男女牵引,撞到了自己心里一直躲着、绕着的电线杆儿上。有一些看戏的人,有了些勇气和胆量,转过身来咂摸一下婚姻里的乏味,小窥一下心里的躁动,不安,或许会想起《裸婚》里刘易阳哭着说“细节打败爱情”。巨大城市里每个小方格子间的生活,投射到了舞台上,我们看到了自己。

  理解你重要,还是给你优越的物质生活重要,当错失过最默契的人,独自流泪唱着张国荣的《我》,也许入了主流的我们,笑颜背后的痛感一下子变得那么切肤。“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我想,每个走进剧场的人,都会在三段别人的故事里,看到一个自己。

  最后,我问李伯男,相信爱情吗?

  他说,肯定相信。虽然它会面临不同的情境,自己内心的考验,外部的干扰,但,这是身为人的天性。

  导演:李伯男

  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曾指导过多部演出场次超过百场的话剧作品。代表作品:《有多少爱可以胡来》、《我要成名》、《我不是我女朋友的男朋友》、《剩女郎》、《画皮》、《嫁给经济适用男》、《隐婚男女》、《幸福.COM》、《真情勿扰》、《半糖》、《轻度深爱》、《暧昧不起》、《步步惊心》、《妄谈与疯话》等。

  编剧:何念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导演。其作品大多取材于畅销小说或是影视剧,有良好的市场基础,敏锐把握都市青年的生活和情感线索。风格独特,幽默轻松,在艺术层面也同样值得称道。

  2012年,由何念监制、李伯男执导的戏剧作品《步步惊心》上海首轮演出就创造了近300万票房。《妄谈与疯话》由何念改编,转型编剧,与李伯男二度联手。

  原著:六六

  以《王贵与安娜》、《双面胶》、《蜗居》、《心术》等小说为代表。《妄谈与疯话》是六六最新文字作品。

  《妄谈与疯话》演出预告

  2013年1月22日—2月3日 19:30

  地点:人艺实验剧场(东城区王府井大街22号首都剧场3层)

  票价:60~280元

  导演:李伯男

  编剧:何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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