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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永恒的情书

2013年04月15日 08:20  新京报

  记得多年前,嘉兴朱生豪故居尚未修缮前,朋友邀我走进那幢孤零零的木结构小屋。在一片新区的高楼大厦中,朱生豪的故居,愈显得窄小低矮而不起眼。昏黄的屋内,尘网密布。我顺着逼仄的楼梯上去,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朋友指着窗前那张泛黄的旧书桌,说,这就是朱生豪翻译莎翁全集的地方。我沿着窗户望出去,有一棵不知名的杂树,茂盛得很。我不知道,70多年前,朱生豪先生在停下译笔的那一刻,是否曾眺望过这样一棵树。

朱生豪与宋清如朱生豪与宋清如

  若以今天的汉语水平来论,朱生豪的情书,每一封都是汉语典范。当然我们尽可以嘲笑朱生豪的可笑,肉麻,自作多情,多愁善感。但在安静下来的某一瞬间,甜蜜而忧伤的情绪就从纸面上蔓延到每一个读者。大凡人同此心,是以古今中外对爱情的歌颂,总能准确击中每个人的心。关于朱生豪,大学同学金说,在宋清如那里,朱生豪就是一个“作男”。若不明白“作”的意思,可以请教杭州周边方言区的朋友,张抗抗有小说名曰《作女》。这个“作”,大概接近于北京人说的折腾。然而这“作”字里面,却饱含着诸多一言难尽的东西,比如,是一种埋怨,可这种埋怨里显然更多的是欢喜;比如,是一种幽怨,但这种幽怨却有天真烂漫的情态。我们看朱生豪落拓不羁,他会在信中不断说只剩下几块钱,他计算着每一毛钱的用途,但我们却看不到捉襟见肘的寒酸。这个朱生豪光明磊落而意气风发,这种磊落之中却又有许许多多的儿女情长。情窦初开,柔肠百转,化为饱满有质地的汉语。这是多么美妙的汉语,每一句都是自天然而来,没有虚假与造作,是性灵的真实流淌。

《朱生豪情书全集》《朱生豪情书全集》

  确实,他的情书柔软无骨,充满了对爱人的依恋,恋人的任何细微表达,都会在朱生豪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单单是对宋清如的称谓,每一封信都有不同的昵称,包括自称。而很多信件,全文完全没有实质性内容,无非撒娇使坏,倾诉衷肠——怎么受得了!然而严肃起来,一旦朱生豪开始谈论莎翁的戏剧,那些真知灼见,如散落在文字中间的闪光宝石,一下子让我们忆起,这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文学家。非但如此,朱生豪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对时代的敏感,对局势的关注,对未来中国的担忧,同样在书信的字里行间埋藏着。他总是在思念清如,然而对自由又是多么的珍视。这是写给宋清如的情书,又像是写给自由的情书。

  爱情不是空中楼阁,柴米夫妻的日常生活,更见爱情的弥足珍贵。在贫病交加的日子,我不知道敏感而多情的两人,是如何度过他们最为艰难的岁月。爱情滋润着他们的心田,给他们力量,在暗淡的岁月中,几乎是唯一的一道光亮。战乱、离迁,译稿不断被烧毁、被丢失,而又一次次补译。宋清如总是那个默默支持的知音。

  2012年,我得到了最重要的生日礼物,朱生豪译的莎翁全集。铿锵有力,时而曼妙多姿的汉语,借朱生豪的译笔传递出来。说实话,若是20岁读朱生豪的情书,我必认为其肉麻而敬谢不敏,而不能理解爱情的深入骨髓。而如今,我倾向于相信,只要有过这样的爱,我们便得度一生的茫茫暗夜。(文/蔡朝阳)

  【朱生豪情书选段】

  “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要是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多么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负得哭不出来。”

  “希望你快快地爱上一个人,让那个人欺负你,如同你欺负我一样。”

  “但愿来生我们终日在一起,每天每天从早晨口角到夜深,恨不得大家走开。”

  “我实在是个坏人,但作为你的朋友的我,却确实是在努力着学做好人。”

  “我渴望和你打架,也渴望抱抱你。”

  《朱生豪情书全集》

  作者:朱生豪/宋清如

  中国青年出版社

  2013年2月

  定价: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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