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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兵营:台湾曾有群娃娃兵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12日 09:33 南方周末 微博

  “国军”有“幼年兵”这个称呼,始于1951年,那之前,寄生于军中的小孩,由各单位自理,名称也由各单位自定;有叫“少年队”的,有叫“子弟学生”的。内战期间,这群孩子随部队移动,也随部队到了台湾。

四百多个幼年兵,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六岁。这个队列中,个子较高的是班长熊德栓。 (桑品载/供图)四百多个幼年兵,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六岁。这个队列中,个子较高的是班长熊德栓。 (桑品载/供图)

  奉命接纳的单位叫“入伍生总队”,这个单位,也同样有一群命运相同、年龄相若的孩子,叫“幼年兵连”;来自各单位的人数已超出“连”的编制,约四百多人,可以编成三个连,便将“幼年兵连”改称为“幼年兵营”。

  1947年到1948年,国民党在内战中败象显著,蒋介石为图后起,便命孙立人为陆军训练司令,在大陆南北各地招募知识青年从军,意外的是,男女兼收。招募到的男女青年,有高中生,也有少数大学生,至于有十来岁幼年兵的出现,多是人情缘故,譬如有父兄或亲戚就在这个单位里。

  入伍生总队设在台湾南部凤山,驻地和陆军官校相邻,连接成为一种新生气象,所以入伍生总队也称“新军”,单位的LOGO是一枝火炬,自创军歌《大火炬的爱》,早晚点名,部队行进都要唱。

  女生编为“女青年大队”,有五百多人,驻在屏东,和入伍生总队、陆军官校,都相距不远,彼此常有往来。

  入伍生总队共有四个团,总人数超过一万。他们年轻,有中学以上知识程度,这应该是在他们之前的中国历史中,素质最好的一群军人。有一回,一位美军军官来访,发觉有些士兵竟然会讲英语,吓了一跳。

  幼年兵连属第一团第三营;我们去前不久,即1950年5月4日,幼年兵连在演习时发生枪榴弹爆炸事件,炸死十多人,受伤二十多人,原有四个排的这个连,人数少了一半,只剩两个排。幼年兵营成立,是取代原第三营的位置;两个排的幼年兵连,便编入其中。

  罚跪考验耐性

  我编在幼年兵营第三排第八班;我个儿小,是全班十二人的最后一名,称为“排尾”。

  集合时,班长站排头,副班长站排尾;我的副班长名叫熊德铨,他集合时紧靠着我站,睡觉时紧靠着我睡,他要派人去做什么事时,通常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我简直被他“吃死”。

  熊德铨,后来成为中将,1994年台北市长选举,国民党内遍寻不着足堪和民进党籍陈水扁对抗的人,他那时担任以退伍军人为班底的国民党“黄复兴党部”书记长,发动所谓的“六壮士”,锁住马英九,24小时紧迫钉人、苦劝,终于把马英九从政治大学讲台上请了来,扬鞭登马参选,击败了陈水扁。

  四百多个幼年兵,最小九岁,最大十六岁,穿军服、戴军帽,外表看来,就是军人,但有一样不像军人,就是“娃娃音”。那年头,部队唱军歌成为重要的政治教育,不断有新歌颁发下来,内容不外“反攻大陆”、“反共抗俄”之类。军人讲究雄赳赳气昂昂,但从孩童喉咙发出,虽不相称,却另有一番风味。

  我们和入伍生总队的大哥哥们在同一个大营房里,一有幼年兵队伍出现,必有人鼓掌要我们唱歌。唱的歌,他们也常在唱,不过,他们就喜欢听我们唱。

  虽叫幼年兵,所接受的训练和入伍生没多少差别。早晨六点半点名后,先是“读训”(蒋介石语录),接着就出操;吃完早饭,又是四小时立正、稍息之类的基本教练;午休一小时,下午体能训练,单杠、双杠、木马、垫上运动、跑步。

  吃饭六人一桌,所谓“桌”就是挖地填两块红砖为记号,因为除非刮风下雨,都在营房边的小操场上用餐。一班十二人,刚好分成两桌,熊德铨便又盯上了我。

  早餐,稀饭、馒头,菜一式是水煮花生,规定一人只能吃六粒。反正饭很稀,有回我偷偷多藏了一粒花生在碗底,竟还是被熊德铨抓到,罚我站着看大家吃。

  另有一事同样不好受,就是出操只允许两小时休息十分钟,解小便成了大问题,这当然也和吃稀饭有关。报告长官要去小便,是从来不准的。憋不住,在裤内解决的大有人在。

  我们在幼年兵营的训练十分严格,打骂成为常态。罚站、罚跪,不需要理由,常常只是长官的一种情绪发泄,甚至是展现威风。

  严格情况当然不只对幼年兵如此,对入伍生总队如此。几十年后回想,觉得有此要求,源于最高统帅的焦虑;蒋介石来台湾后以“离此一步,即无死所”展现个人复仇意志,还剃了光头,要求部队快速度练成“不败金钢”,以达到“反攻大陆”目的。

  带领我们的干部,连长、排长、班长、副班长,没一个不是经过打骂训练的。

  有一回,我被罚跪在晒衣场,是这般经过:

  三伏天的中午,餐后有一小时休息,吃完饭,上厕所小便,归途中遇到一位别班的班长,依军纪要求,相距三步处,我举手向他敬礼。

  他回了礼,忽又转身把我叫住。

  “跪下!”他指着地上说。

  不论被要求做任何事,问理由就构成处罚要件,我虽满心狐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是立即跪下。那位班长没说任何话,转身离去。

  晒衣场每连一个,用竹杆铁丝架成,交错成几个大小方块。为了避免衣服被风吹落弄脏,所以地上铺着鹅卵石;石头大小不一,有圆形的,也有尖角的,我就跪在石头上。

  阳光照着头顶,浑身是汗;膝盖顶着石头,痛得锥心。

  一个多小时后,那位班长午觉起床又上厕所,见他出现,我还刻意抖擞精神,以标准跪姿相迎。

  他走到我面前说:“起来!”

  我扭着僵硬的身体艰难地起身,立正站着。

  “你知不知道班长为什么要罚你跪?”

  我轻轻摇头,轻轻说不知道。

  “我罚你跪,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耐性。好了,回去准备出操!”

  我再向他敬礼,确定他走远了,才敢低头流泪。

  关禁闭

  莫名其妙受罚还有一桩──这次,情节比较复杂。

  也是午饭后,因为下午第一堂课是垫上运动,得派公差去总队部体育室领垫子,每班一名公差,第八班轮到我。

  公差集合,以高矮顺序排列,我最矮,排在最后一名。

  路不远,只是柏油马路热得冒出泡来。我们白天一式打赤脚,走在路上,脚底成了铁板烧。

  不过走着仍比站着好。到了体育室外,带队班长命队伍排成一字横队,他喊“立正”,去向体育教官报告公差到了,这我们就不能动了,任由柏油烧脚底。

  约摸两三分钟后,班长回来,说教官正在吃饭,叫大家先到走廊休息,听命集合。

  一声“解散”,集体向班长行举手礼后,我没命地向前跑。不料,左方有一辆送公文的摩托车开过来,我根本没看见,被撞个正着,当即昏厥。

  悠悠沉沉醒来时,发觉自己匍匐在别人背上,他正背着我回连上。背我的人叫顾山涛,是第一班的公差,幼年兵连枪榴弹爆炸事件后留下来的“老幼年兵”,杭州人,以少将退伍。

  以后的十几个小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再醒来,是第二天大早。发烧、头痛、口渴。营房里静悄悄,这时候,大伙应该在上“读训”课。

  忽然,值星官出现在我床前,问我怎么啦?我说头痛,说昨天出公差被摩托车撞了。

  “这我都知道啦,那你生病怎么没有请病假?”他说。

  生病可免出操上课,但得事先请假,这我知道。

  我原以为他是来安慰我的,现在只觉得紧张,心想,我都被撞得不省人事,没请假,这难道也会受罚吗?

  “你没请病假就没去早操上课,严重违反军纪,要关禁闭。”

  所谓“禁闭”,就是轻型坐牢。分重禁闭、轻禁闭;重者,三餐盐水泡饭,轻者,一餐只许吃一碗饭,但有菜。不论轻重,禁闭期间,都罚劳役。

  有间“禁闭室”,半座营房大,直属总队部,长官被称为“禁闭司令”,少校,官阶和我们营长一样大。

  卫兵“押”着我去禁闭室,他还带着一份公文,值星官开的,说明我关禁闭的理由。

  我被罚关轻禁闭三天。一整天没吃东西,头又痛又昏,浑身无力,站都站不住。禁闭司令看看公文又看着我,给我一个床位,叫我去睡。

  三天禁闭,一天没少,不过,背后另有故事。一则,禁闭司令没派我劳役,还打电话给医务室派医官来给我看病。再则,后来有人告诉我,禁闭司令写了份报告给他的长官,说某某某(那位值星官)管理过当,没有人性,要求给他处罚。至于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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