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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前，他是包头惠龙集团的老总，据传身家超过40亿元，业务范围遍及物流、农业、采矿、酒店等领域。1个月前，他在自己的工厂内自焚身亡，将一大堆疑问和难题丢给了外人。

　　姚琳

　　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的达尔罕贝勒酒店，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最近，这座酒店的大堂里，来往的人大多行色匆匆。他们怀着一个共同的目的——要钱。在酒店内临时设立的值班民警接待处，每个前来报案的人都提到了“金利斌”这个名字。“他在包头是个大人物，但现在他害了自己，也害了这么多人。”一位前来讨债的中年男人无奈地说。“他害了自己”，指的是金利斌不久前自焚身亡。生前，他是包头惠龙集团的老总，据传身家超过40亿元，业务范围遍及物流、农业、采矿、酒店等领域。1个月前，他在自己的工厂内自焚身亡，将一大堆疑问和难题丢给了外人。

　　原本没必要自杀

　　2011年4月13日下午4时，包头市下辖的土右旗新型工业区，惠龙集团子公司福禾豆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福禾豆业”)忽然冒出黑烟。伴随着刺耳的烧灼声，一辆奥迪A8轿车淹没在火海里，里面坐着一名男子。警方赶到现场时，车内的人已被“火化”，只剩下半片头盖骨。4天后，包头市公安局发言人宣布：经过DNA检测，确认死者为惠龙集团老总金利斌；根据现场勘察的情况，认定金利斌系自焚。

　　然而，知情人士透露，4月13日当天，有人在呼和浩特机场与金利斌“擦肩而过”。更蹊跷的是，福禾豆业厂区的摄像头，当天拍到了金利斌往自己身上泼汽油的画面，但之后是5分钟的空白。也就是说，没有画面能证明金利斌自焚！法医专家也表示：“此人烧的程度如此干净，就是殡仪馆高级技师也很难做到这一点。”诸多疑点加深了这起案件的神秘性。

　　包头警方和业界初步判断，金利斌是因为还不起巨额债务而选择轻生逃避。然而，记者查阅其公司账目后发现，目前，惠龙集团的固定资产和现金流还有5亿元余额，完全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当地媒体给出的解释是：金利斌在最近两年投身农业项目，投入超过5亿元，并豪赌“10年100亿目标”，最后导致彻底失败。但外地媒体经过调查了解到，金利斌确实花1.2亿元购买了进口设备，加上其他方面的投入，一共投入了3亿元左右，根本没有5亿元。而且，按照我国《公司破产法》的规定，企业一旦资不抵债，可以申请破产，老总没必要选择自杀。

　　目前，惠龙集团旗下的超市、洗浴中心等店面全部停业，福禾豆业的厂区也已被封锁。据惠龙集团员工介绍，他们已有3个月没开工资了。据悉，金利斌的妹妹金丽敏现在暂时接管公司。但记者连续拨打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非法融资12亿

　　金利斌之死为什么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公开资料显示，金利斌今年41岁，祖籍山西。1991年，他考入包头的一所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在农贸市场里做小生意，倒腾过蔬菜瓜果，还卖过报纸。后来，他得到某知名话梅瓜子的代理权，在两个月内赚了40万元。靠着这笔资金，他开始在糖酒批发市场上大展身手，赚得越来越多。2002年，金利斌成立包头惠龙公司，通过代理伊利牛奶、郎酒、青岛啤酒、蓝带啤酒等知名品牌，几乎垄断了该地区的批发市场。此后两年，惠龙公司实现盈利，固定资产迅速超过14亿元。随后，金利斌又投资酒店、洗浴中心、矿山等项目，产业越做越大。2008年8月，他投资5亿元建立中国福禾豆业生产基地。因其环保、绿色农业等概念，该项目被选入“星火计划”(我国政府批准实施的第一个依靠科学技术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计划)。金利斌据此先后获得包头市“十大杰出青年”、“共和国经济建设元勋”、“感动包头人物”等奖项。

　　据消息人士透露，成为亿万富豪后，金利斌张扬起来。他的身旁，经常有七八个“小弟”和保镖。在圈子里，大家必须称他为“大哥”或“金哥”。有传言说，他还组建了一个绝对效忠于他的帮派。据透露，金利斌的“惠龙商业帝国”充斥着家族化和江湖气，主要业务部门的一二把手要么是金家的亲戚朋友，要么就是他的“江湖兄弟”。此外，他的生活也早已发生巨大变化。据他的一位保镖介绍：“我们知道的嫂子就有4个，大嫂有一个孩子在英国留学。还有两个嫂子也有大哥的孩子，只是不好公开。”

　　福禾豆业成立后，由于需要投入大量资金，金利斌开始疯狂融资。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包头市内，上至市里的领导，下至卖菜的，都借过钱给金利斌。在包头市外，整个内蒙古甚至广东的富豪，都是他的债主。”据包头电视台主持人张娜介绍，金利斌自焚当天，当地一位借给他300万元的债主得知消息后，心脏病突发死亡。也有消息人士说，早在2004年，金利斌就开始了“民间融资”——借给他10万元以下的，每月提供2%的利息，10万元以上的给3%—5%；借款人若不收利息，可以入股惠龙，待公司上市后可获巨额回报。一位债主说，很多包头人愿意借钱给金利斌，也是因为看中了他稳固的社会地位。就这样，到今年3月，惠龙集团在社会上非法融资的金额达到了12.397亿元。

　　“小额贷款”陷阱多

　　《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取缔地下钱庄及打击高利贷行为的通知》明确规定，民间个人借款的利率，不能超过央行公布的金融机构同期、同档次贷款利率的4倍，否则就是高利贷。包头市工商联副主席马为民说：“为了企业发展，适当的高息贷款可以，但一定要注意比例。”按照他的计算，惠龙集团每年最多只能借款2000万元，但金利斌将这一数字提高到了3亿元。

　　据记者调查，目前，高利贷融资在我国非常普遍。最近几年，持续火爆的楼市和股市，吸引了大量资金，使得从事实业的民营企业举步维艰，不得不求助于一些“小额贷款公司”。而所谓的“小额贷款”，大部分其实就是高利贷。这类行为在我国法律中属于“单位犯罪”，对个人的惩罚并不重，因此有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专家建议，从法律和政府职能的角度看，要防止今后再出现类似于金利斌自焚的事件，我国必须加强3个方面的工作：第一，加大对非法融资行为的打击，严惩地下钱庄等机构；第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引入银监会及央行监管体系；第三，改善民营企业的投资渠道，改善中小企业的生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