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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采空区“科技门”调查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1月07日 09:26 广州出版集团

  山西采空区“科技门”调查

  记者 刘丽琦 特约记者 高勤荣 发自山西

  因煤而兴的山西,如今要面对新的问题。长期的煤炭开采使地下矿体层形成了空洞,成为采空区。

  2010年12月,山西省有关部门统计称,山西采煤形成的采空区达到2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山西1/8的国土面积。山西省国土资源厅提供的最新矿山地质环境调查结果显示,仅2010年因矿山开发导致的地面塌陷及采矿场破坏土地就达20.6万亩,其中12.99万亩是耕地。山西省发改委认为,因此受灾人口达到了300万。

  随着煤炭大规模的开采,山西的资源枯竭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大凡煤矿区域的乡村,周边地下的煤炭基本都被掏空了。栗先娥所在的山西省襄垣县王桥镇洛江沟村就是一个常年被采空区包围的行政村。

  更让村民担忧的是,总面积4031.5亩,共有210户人家的洛江沟村地下蕴含的煤层储量相当可观,且是山西省潞安环能股份有限公司五阳煤矿(以下称“五阳煤矿”)进入新的主采区—储量为10499.2万吨的南风矿区的必经之路。

  要想开发资源,只有将洛江沟村全部搬走。2001年,五阳煤矿和襄垣县签订了洛江沟村庄整理协议书,当年7月洛江沟新村开始动工,2003年,全部村民搬进采空区上的新村。

  但搬进新居的洛江沟村民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采空区面临的塌陷问题。

  岌岌可危

  “早晨我打开的房门,中午因为变形就关不上了。晚上,采掘机的声音震得我们连觉也睡不着。”77岁的姜玉生老汉愤懑地告诉本报记者,“他们给我们盖的新房,别说没有实施抗变形技术,屋顶连瓦都没有,仅仅搭了块预制板;而且,要围墙没围墙,要门窗没门窗,大冬天村民只好用塑料布代替。”

  尽管这里的农民常年饱受采空区的惊吓,但他们觉得,房屋虽然破旧,但还安全,仍不愿离开祖祖辈辈留下的旧居。于是,五阳煤矿承诺村民新居的建设,全部采用已获得国家应用科技二等奖的房屋抗变形技术。

  2002年,洛江沟村的村民还没有从旧居上彻底搬走,五阳煤矿的采掘机就迫不及待地在该村地底下掘进。

  2003年农历八月十三凌晨一点多。村民栗先娥说,她还在睡梦中,突然一声轰响把她惊醒了,出去一看,东房的屋顶塌了下来,整个房间尘土飞扬,瓦砾一片,家里的东西全部压在下面。不仅如此,就连隔壁学校的二层楼也倾斜了。

  次日,她去找襄垣县的宋副县长和崔姓的镇人大主任。崔问她,砸住人没有?她说没有。崔说,人没事,我就不管了。

  栗的女儿也住在洛江沟村,与她家仅隔两条街,在搬迁到新村时分得8间房屋。但搬进后就发现这8间房子有不同程度的地基下沉、裂缝,至今没有入住。“她们拿到房后,地面和墙壁就出现裂缝了,直接被定性为危房,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栗先娥说。

  2004年初,洛江沟村民曾到省城去反映问题。此后不久,在村委会的办公楼里,在镇党委副书记郭满堂、村书记杨成旺、村长索文超和会计高保平等人的主持下,按照有关部门的意见,分别给洛江沟村的20多户村民发了约5000元的危房补助费。

  据栗先娥讲,2005年,时任襄垣县的宋副县长和城建局相关人员“承认我们的住房属于危房,并提出由政府出钱重修或给村民拨款由村民自修等方案”,但之后并无下文。

  当本报记者见到候旭才时,这个60多岁的老人正站在自家的院里,呆呆地看着后墙上开裂的缝隙,唉声叹气。他原有4孔旧窑洞外加4间砖混房,在获得政府的补偿后,他还要花费2万元才得以住进已成危房的新居。

  在洛江沟村,多数村民失去了原有的家园,他们被迫搬入新居后,又得负担起砌院墙、垒灶房、通下水道、修厕所、安门窗的全部费用,这让不少人负债累累。更为危险的是,洛江沟村新居下面仍是采空区,上面的房屋亦没有实施抗变形技术。

  今年4月21日零时15分,山西长治市发生3.2级地震后,洛江沟村的村民每每谈起此事,无不心有余悸,感叹唏嘘。他们说:“我们村800多村民住在采空区,纯粹是在炸弹上睡觉。保不住哪天一地震,我们就全完了!”

  移花接木

  五阳煤矿是一座具有40多年开采历史的老矿,经过40多年的大规模开采,五阳矿井设计采区内的煤已全部挖尽了,仅剩一些村庄下面的压煤。为了能够继续开采地下资源,五阳煤矿将煤层上的村庄全部搬到另外一块采空区。据村民讲,地下的工作面(采空区)离地上的建筑物很近,晚上夜深人静还能听到下面的采煤声。

  早在上世纪90年代,五阳煤矿就开始在采空区上做了抗变形房屋的实验。他们在洛江沟村北的耕地上,投资23万元兴建了三处样式不同的一层平房,一处为四间房,共计12间。均由8根24#的钢筋组成50×50平方米的地梁,8根20#的钢筋构成40×40平方米的圈梁。四间房由15根水泥浇筑的构造柱支撑,主墙体和隔墙体较厚。按照实验设想,该房无论风雨侵袭和地基下沉,都会歪而不倒,歪而不裂。

  “我们当初就是以为我们的新居也是采用了五阳煤矿的抗变形新技术,没想到刚入住新居就变成危房。”村民代表姜和平对记者说。

  2006年12月25日,在国家安全生产监督局第三届安全生产科技大会上,“高强度开采条件下村庄房屋破坏规律及保护技术研究”获得了国家应用科学技术二等奖。随后,该项目还在国家安全生产监督总局网站上被重点推广,项目编号为AQT-3-12,发明人为原任五阳煤矿的总工程师、现任潞安集团副总经理和总工程师的刘克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克功等人在向国家安全生产总局申报成果时,三处实验房却变成了整个洛江沟村。据申报材料所述,洛江沟村庄新址采用了抗变形技术措施,于2002年5月全部建成,共148户。

  申报材料还讲述,洛江沟村民已全部搬入新房生活,到2004年6月份,历时2年多时间,同时还经历了7511、7512工作面开采的波及影响,所有房屋没有出现裂缝。由此说明所采取的措施是有效的、合理的。

  五阳煤矿认为,由于该次试验,洛江沟煤柱已回采煤量181.36万吨,为五阳煤矿新增产值42651.4万元,不仅解决了其无工作面可采的被动局面,同时也为该矿探索出一条具有我矿特色的村庄下采煤之路。但从其申报材料之中,再也找不到那三处实验房屋的踪影。

  五阳煤矿“不差钱”。据官方资料报称:洛江沟村全部搬迁后,五阳煤矿在该村地下挖掘出181.36万吨煤炭,获得了4.2亿元的利润。

  为了这次搬迁,早在1998年,五阳矿就开始考察,同年11月14日,在一份《洛江沟村项目总预算》中,人们就发现,当时的总预算资金为4886.7万元。然而,到2000年,项目总造价却变为1130万元,最后落到洛江沟村集体手里的仅有860万元。

  在村民的强烈要求下,襄垣县纪委介入了调查,洛江沟村原支书赵成文贪污28万被开除党籍。奇怪的是,赵文成既未退赃,亦未移送司法机关。

  谁欺骗了谁?

  在2011年5月,五阳煤矿在给媒体的答复函中表示,“科技成果”是指新采空区抗变形措施的探研,间接否认了申报“科技成果”时所称的“洛江沟新址采用了抗变形技术措施”的说法。

  据村民高海林讲述,在建新址时,他带领6位村民进行监工。新建房地梁由6根14#钢筋组成,圈梁由6根14#钢筋构成,主墙体和隔墙体较薄,整体没有一根构造柱,明显与实验房的规格不相匹配。

  “襄垣县城建局的相关工作人员曾明确告诉我们,当时新村设计时,五阳煤矿根本就没有提供地质资料,更谈不到提供应用抗变形新技术。在采空区上所建的村民新居,完全是以普通民房的设计标准进行设计的。这不是赤裸裸的欺骗吗?”姜和平说。

  在采空区上建新居,按普通民房设计是否可行?王桥镇政府接到设计图纸后,立即对五阳煤矿进行了质询。

  2000年7月,五阳煤矿在《关于洛江沟新址采空区建房的答复函》中,没有提到“抗变形技术”,而是强调,“该地址经观测地表沉陷已经稳定,在该区域建房是可行的。但考虑到其他因素,为了切实保障村民的利益不受损害,可对房屋基础采取适当措施。因采空区出现塌陷,导致房屋毁坏甚至危及居民安全者,五阳煤矿负责。”

  有了五阳煤矿负责的保证,王桥镇政府便据此复函对该新村建设进行了招投标,最终由4家有资质的建筑公司中标,并分包给9个工程队。

  新房盖起后,群众就开始了上访。2011年7月,在村民的强烈要求下,洛江沟村、支两委召开紧急会议,请求襄垣县王桥镇政府对长达十年的房屋进行验收。

  同时,村两委向国家安全生产监督总局科技规划司提出,要求对五阳煤矿移花接木的假科技成果予以核查。据悉,安监总局科技规划司规划处已责成山西省煤监局科技装备处进行调查落实。

  采空区改变的不仅是洛江沟村的居住环境,也改变着他们的整个生活。洛江沟村共有耕地2667.8亩,此前全部是灌溉田。

  “虽然守着地下的黑金,但洛江沟村还是吃农业这碗饭,那时候种田是两年三季,玉米之后就是播种秋小麦,且产量很高。”姜和平对记者说,“但这些年的煤炭开发让农业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如今只能是一年一季,只能种玉米,产量也只有四五百公斤,连一般的旱田都不如。”

  记者在现场看到,如今的南干渠已经彻底干涸,沿线的渠体已经多处出现裂缝。最宽的裂缝已达到两米宽,顺着田地向远处延伸。

  在洛江沟村的田地里,也出现了很多裂缝,有的地方已经竖起了标准牌,防止行人误闯掉进裂缝内,“谁知道下边有多深”。

  如今,栗先娥家的四间房和她女儿的8间房屋都被确定为危房。“现在政府只是告诉我们房子不能居住,是危房,但谁也不管了。”

  正在坍塌的村庄

  西辛庄的教训

  山西省最大的采空区出现在有百年采煤史的山西孝义,而孝义市的地质灾害隐患点以距离市区35公里的西辛庄镇最甚,有34处,占总数的1/5强。

  该镇7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90%是农耕地,自上世纪80年代始,累计采出原煤1.32亿吨,占全市同期煤产量的30%。采空区不仅导致大量地表崩塌、滑坡、沉降、裂缝和塌陷,同时亦造成房屋、交通设施、水利设施大面积的破坏。

  孝义市政府提供资料显示,西辛庄镇36个村3850户人畜饮水存在不同程度困难,不少群众以每吨10元的价格从附近乡镇买水吃,个别村买水历史已有20年之久。

  《规划》显示,截至2009年,孝义市地质灾害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总额为43599万元,其中地面塌陷占去96.3%。

  荒芜的庞庞塔村

  庞庞塔村地下埋藏着丰富的煤炭资源,受煤矿开采的影响,庞庞塔村早在2000年就开始有村民的窑屋出现了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采空陷落,庞庞塔在山西也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过去有人口718人,从2004年开始,村民陆续搬迁到周边村庄居住。

  2011年7月下旬,山西省临县木瓜坪乡庞庞塔村开始塌陷,进入8月,塌陷的面积不断增加,村子的路面出现巨大的裂缝,有些村民居住的窑洞被坍塌下来的土埋住,整个村子破烂不堪。

  在庞庞塔村东北方向不到5公里的地方是霍州煤电的吕临能化有限公司庞庞塔煤矿,而它掘进的方向就是庞庞塔村的所在地。

  治理塌陷区的经济账

  记者 宋阳标 发自江苏徐州

  2011年11月初,在东西向的307省道北侧,纵向达数公里的一片小型的湖泊连成片,施工机械和人不时闪现。这里是徐州矿务集团采煤形成的塌陷区形成的水面,当地政府正在规划将其建造成一个风景秀丽的湿地公园。它有个好听的名字—潘安湖。

  稳层问题

  原在徐州矿务集团征迁科工作的车贤桥、骆兴鸽指着307省道南侧的一片土地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这里就是采煤后产生的塌陷区,但是你看它比周围的土地实际上还高出一段。

  车贤桥介绍,之所以塌陷区比周围正常田地和公路还高出一截,是因为矿务集团在土地还没有开始塌陷时,预先将土壤挖出,在其位置埋了很多煤矸石,然后再将土壤回填在煤矸石上面,导致此块地面比其他地面要高出许多,这样它在今后的一些年里,慢慢沉降后就不会塌陷得比周围的土地低。

  “在我们采煤行业,有个术语叫稳层。”徐州矿务集团征迁处副处长钱庆高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稳层就是等采空区导致的塌陷土地慢慢沉降下去,逐渐压实下面的采空区。这个通俗的说法就是“塌实了”。

  他们说的是近年屡屡引发矿产灾难的采空区导致的塌陷区治理。有着129年开采历史的矿务集团,历年来因采煤造成的塌陷区有22万余亩。

  坐落在五省通衢的徐州矿务集团有限公司是江苏省和华东地区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由于煤炭资源减少,集团的员工从最高峰的12万多,已经减少到6万多人。加上国家对采矿业安全作业的整顿力度加大,关闭的煤矿越来越多,徐州矿务集团也面临着减员增效和产业转型的诸多困境。

  钱庆高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徐州矿区曾经是中国10个千万吨以上矿区之一,俗称十大矿,曾经产量位列全国前十名,上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资源储量逐步减少,去年的产量是900多万吨,从今年开始就逐步下降了,整个徐州矿区是238平方公里。这100多年的开采,不可避免地对徐州地区的村庄地貌产生破坏,这是客观事实。

  据钱庆高讲述,徐州矿务集团对塌陷区的治理一般是土地征收和复垦两种手段,从开采到现在,总共因采煤导致的塌陷的面积大概有22.5万亩,已经通过征收这种方式来处理的,有122744亩,通过土地复垦的有50450亩,还有5万多亩没有治理。

  “我们对采煤塌陷区的治理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土地要稳层,它不再继续塌陷了再去治理。”钱庆高说,“由于有一些矿井还在继续生产当中,所以土地的不稳定还在继续,所以得等到它稳层下来,还有5万多亩土地没有整治就是这个原因。”

  “由于徐矿地区大多数是平原,与山西煤矿所处的地形不太一样,山西不需要在塌陷的平原地方处理塌陷问题”,钱庆高说,“除非他把人家的窑洞给挖塌了,塌裂了。我们这个地方要处理,那是因为我们这里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村庄密集。”

  “一般情况下,3年以后就稳层了。”钱庆高说,“这是自动的,采完以后就塌下来了,没有山区那种在地下形成空洞的现象”。

  复垦和征收

  江苏省国土资源厅等5个部门在2009年发文给各市及徐州市所辖职能部门,要求调整徐州等老工业基地的煤矿塌陷区征迁补偿标准,规定征地标准按20000元/亩补偿。

  钱庆高说,徐州矿区和国内其他矿区不大一样,江苏省专门为徐州矿区治理下过文件。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到现在,从计划经济时期到现在,都规定徐州地区采煤怎么处理。

  江苏省的规定有2种方法,一种是征收,在采煤塌陷区叫征而不用。钱庆高介绍,在90年代以前,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前,土地仍是集体使用的时期,它都是生产队,大队里的。我们煤矿也是国有企业,也是国家的,这就是国家内部的关系,当时江苏省就规定,凡是煤矿造成土地塌陷的,由煤矿根据一定的标准(当时的标准很低了),由当地煤矿征收。

  在90年代以前,征收手续很简单,由当时的徐州矿务局跟村里订个协议,只要村里同意就可以征过来。矿务局把钱给村里,地仍然给村里使用,农民可以继续耕种,只是把土地性质从集体所有制变成国有土地。

  一般情况下,凡是徐州矿务局征过的土地,经过稳层以后,村里稍微加以整治,继续耕种或者作为其他用地。在徐州矿区可以随时见到这样的土地。后来国家在1990年出台了一个《土地复垦条例》,要求采矿塌陷企业对土地进行复垦。

  钱庆高介绍说,此后江苏省又出台了一个文件,要求煤矿采煤塌陷大于1.5米的,继续征收,深度小于1.5米的,必须复垦,征收的费用高,复垦的费用低。

  在90年代时,一亩地分别是2000、3000、4000元档次的一次性补偿金,后来逐渐调整,现在是一亩地5000、6000、7000元的标准,如果塌陷深度大于1.5米的,就2万元/亩征收。

  钱庆高介绍,这个征收的钱由徐州矿务集团交给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把它作为失地农民保障金用起来,作为最低生活保障发放。

  而在土地复垦和征收之前,农民亦可获得相应补偿,最高标准是每年每亩900元。“从影响土地开始,矿务集团就付农民农作物补偿。按照江苏省的文件,矿务集团工作人员就和农民到地头,一年两季去看看农民的损失是多少。如果农民的收成只是5成,矿务集团就赔5成。”钱庆高说。

  治理阻力

  车贤桥原来的权台矿已经由于透水事故被关闭,工人被各自分流到集团的各个部门,他本人被分派到附近的一个矿区。

  他向时代周报记者指着路边的一排停工的小区楼房说,这是矿务集团赔偿当地农民的钱建设的安居房,不过最近好像因资金问题停工好久。他说:“我们给的钱是按照规定给足了的。”

  当地的一个农民向记者介绍,这里面涉及到赔偿金的分配问题,矿里以前把钱给的是村里,不是给农民自己,有的钱就被干部挪用了。现在的楼房盖不起来,更是村里干部的问题,矿务局把钱给了,但是村里的钱不能到位,只能看着楼房烂尾在那里。

  该农民说,农民自己也有一些自私的想法,所以这些年,在与煤矿的利益斗争中,陷入了一些僵持的怪圈。

  这位村民的说法,在钱庆高的话里得到了印证。

  钱庆高说:“一亩地补偿一年最多拿900元,假如说他家里有10亩地,他一年农作物损失补偿就是青苗补偿拿不到9000元也可以拿到8000元。这十亩地他不要种,不需要投入任何劳力,就是说,如果这十亩地是好地,他正常耕种的话,他的净收入可能达不到8000元。”

  钱庆高认为,这导致在土地稳层完成后,农民不愿意复垦,“他们认为,你只要煤矿开一年,你就应该给我一年钱。”

  徐州矿务集团的打算是,他们的土地稳层工作已经完成了,已经不影响农田了,于是计划一次性给农民一亩地7000元的补偿。

  “农民一算,只要煤矿开20年,我就拿20年的补偿,关井的时候,你还要一次性赔偿我7000元,那我何乐而不为呢?”钱庆高这样认为,“所以我们现在在土地复垦这个过程当中,就碰到这么一个大的阻力。”

  不过,在车贤桥看来,塌陷区也能给农民带去经济效益。他指着潘安湖说,这里将要建成AAAA级的风景区,当地老百姓可以在周围形成副业集群,可以开开饭店、商店,赚点游客的钱。徐州是一个缺水的地区,这边有这么大一片水域,肯定受欢迎。“为什么周围那么多村庄,选了潘安做湖名,可能也是想借潘安的名头”,一位在围观施工的农民说,“毕竟大家都知道潘安是美男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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