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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十字扶贫中心有偿扶贫调查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12日 07:02 经济观察网

  这不是买,而是接受一项慈善捐助。但接受这个捐助,仍要支付费用,根据该产品的市场价,以固定的比例支付。“市场价格并不像张经理所说的那么高,但综合比较下来,这个价格还是很划算的。”一位医疗设备经销商告诉记者。

  经济观察报(微博) 记者 宋馥李 

  “你看,这些设备,我按原价的13%给你,才不到30万。”7月7日,一位自称是红十字会扶贫开发中心的张经理说。

  听上去,这个价格足以让人吃惊。包括彩超、B超、血凝分析仪、多部位内窥镜影像系统等四项医疗设备,依照张经理提供的市场价格计算,需要200多万。

  而实际上,这不是买,而是接受一项慈善捐助。但接受这个捐助,仍要支付费用,根据该产品的市场价,以固定的比例支付。“市场价格并不像张经理所说的那么高,但综合比较下来,这个价格还是很划算的。”一位医疗设备经销商告诉记者。

  张经理强调,设备本身是免费的。医疗设备来自于企业捐助。而受捐助者支付的费用并非设备的款,只是运作该项目时产生的运输费、服务费和培训费等。

  有偿扶贫新模式

  这个项目,全称是“红十字健康扶贫工程”。该工程由红十字扶贫开发服务中心(以下简称红扶中心)组织实施。而红扶中心是民政部批准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在中国红十字总会众多的机构枝蔓中,占据其一,受其管理。实际上,它的办公地址,和红十字总会相隔不足百米,都位于东城区干面胡同。

  红扶中心对该项目的介绍是:改善基层医疗机构条件,服务广大群众的健康。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其提出的“有偿扶贫”概念。相关资料对此的解释是:动员企业参与,通过市场化运作,使扶贫对象用最少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收益。

  该项目的工作方案指出,凡加入健康扶贫工程的产品,必须是企业生产成本加微利,必须是产品质量可靠、稳定、安全;其服务必须做到安装调试、培训、维修、更换到位,并按售后的市场化服务规则办事。

  要实现微利、要按市场化规则办事,健康扶贫工程似乎从策划之初,就与纯粹的公益项目不同。在公开的报道中,红扶中心理事长陈明仁曾指出,健康扶贫工程,旨在开创一种扶贫新模式,让企业暂时摒弃短期利益,以成本价达到市场占有率的扩张。“这样合作,企业更愿意提供长久的支持。”红十字扶贫开发中心的工作人员孙琳介绍道。

  北京世纪今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是扶贫工程的合作方之一,其用于扶贫的产品,是12导联同步记录心电图系统和12导联动态心电记录分析系统。在《中国红十字报》的一篇报道中,该公司的负责人称,在“有偿扶贫”中,公司是得益的,不是直接的商业利润,而是市场占有率和品牌知名度。当我们的产品率先进入县级医院,竞争对手的同类产品就没有机会了。

  除此之外,还有沈阳华晨的金杯救护车。这是红扶中心目前开展有偿扶贫较为普遍的一种方式,孙琳告诉记者,这种救护车,市场售价为8.68万元,而借助“有偿扶贫”的模式,售价为6.9万。

  金杯救护车,已成为目前红扶中心运作较为成功的有偿扶贫产品,在他们的项目清单上,已经形成了一串长长的受助名单。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人民医院,通过当地的红十字会和内蒙古自治区红十字会,购置了两台救护车。“对于我们来说,就相当于用优惠价格买了车。”该医院的一位负责人说。

  如果想要得到免费的捐赠,需要联系到捐赠者,经过红扶中心的平台,由捐赠者出资,医院受捐,而合作单位的收益不变。孙琳说,目前这种方式也有开展,但前提是有人愿意拿钱,支付这笔款项。但实际中,得到无偿捐赠的医院是很少的。

  暗访“受捐”

  除了金杯救护车和世纪今科的12导联心电图系统,在红扶中心的另一个合作单位——北京航天绿能动力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航天绿能),还能“买”到更多种类的医疗设备。

  红扶中心的工作人员孙琳告诉记者,航天绿能是健康扶贫工程的执行单位,由该公司来运营项目组,参与健康扶贫工程。

  一份签发于2009年9月的文件表明,红扶中心与航天绿能合作开展健康扶贫工程,红扶中心授权马卫平以健康扶贫工程管委会副主任的身份开展工作。双方同时约定:授权期限为两年,今年9月8日到期。

  北京市朝阳区劲松三区310号楼北楼,在红扶中心的这个办公室,马卫平的名片显示,他是健康扶贫工程管委会主任、副秘书长。

  当记者以某贫困地区医院工作人员的名义,咨询红十字健康扶贫工程的申报流程时,被告之:“给你一个产品的清单,需要哪些设备,你直接列出单子就行。”在这个产品清单里,有多达211种医疗设备,还包括一些国外品牌。马卫平告诉记者,他们收取产品市场价的10%-15%。

  在这里,记者拿到了接受有偿扶贫所需准备的申报材料。申报材料除了要求医院各项证照齐全外,还特别要求:三年内无重大医疗事故、提供医院惠民政策承诺书等条件。“你就别管这些了,这个我们帮你通过。”接待记者的工作人员张经理说。“清单上的医疗设备,你们需要什么,由我们出面和厂家要!”张经理解释,“企业为什么愿意捐助呢,因为他们捐了设备之后可以得到免税的资格,这个我们可以操作,所以企业很愿意捐助设备。”

  依照流程,选定了医疗设备后,由马卫平领头的项目组牵头,“受助方”要和一家公司签订合同,约定的款项直接打入该公司的账户。张经理对此的解释是:我们是国家部门,不方便操作此事,所以找了一家合作公司——北京东杰华医医疗器械经营部来接手款项。而张经理甚至主动承诺,服务费可以按照13%的比例收取,而开具发票时,可以根据下面医院的意愿,开到15%甚至更高。

  经过工商查询得知,北京东杰华医医疗器械经营部是个人独资公司,法人也是马卫平。

  商业利益

  在红扶中心近年来的运营项目中,多次闪现了马卫平及其公司的身影。

  2009年8月,红扶中心向河南省红十字会捐赠价值近100万元的金杯救护车和饮水机,马卫平参加了捐赠仪式。2009年10月,红扶中心接受航天绿能公司捐赠的价值16.8万元的华康国星牌直饮水机,并转捐给总政治部黄寺离休干部管理局,用于改善该局饮水条件。

  而在红扶中心的网站上,也有介绍航天绿能及其产品的网页。航天绿能主要生产华康国星牌直饮水机,该公司的网站宣称,产品得到了卫生部涉水产品许可批件和国家ISO9001:2000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其公司正在运作的另一项工程——红十字健康扶贫饮水工程——正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加盟企业。

  网站资料称,该公司运营的“红十字健康扶贫饮水工程组委会”,由红扶中心和国家民政部联合成立,得到了卫生部、民政部、中国初级卫生保健协会等部门和机构的支持。而工程主要推广的百城万店无极限IC卡智能售水机,已在全国60个城市投放了5000台售水机。

  实际上,红扶中心曾经与多个公司有合作。其中包括四川世纪之星经济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上海杰杰广告传播有限公司、北京绿源治荒投资有限公司等,合作方式或者是红扶中心对这个公司进行了授权,操作某公益项目,或者是共同设立基金项目。

  除了红扶中心,红十字总会旗下的项目,也通常运用这种模式。一般是由企业出资成立初始基金,然后再以企业为主成立相应的项目部,通过公开劝募的方式或者相应的市场运作方式募集资金,资金进入中国红十字会的账户,合作公司和红十字会可以根据国务院2004年颁布的《基金会管理条例》规定提取最多10%的行政费用。“红十字总会的工作人员,筹款的积极性很低。而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寻求和企业的合作。”一位业内人士称。

  而在日益发酵的郭美美事件中,陷入争议的商业系统红十字会,也被先后发现,与天略集团、中红博爱等一系列公司,存在商业合作,其中的商业利益已十分明显。而据警方的调查,红十字会总会曾于2008年与商业系统红十字会、中红博爱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就“博爱小站进社区”项目签订过三方合作协议,在相关项目执行中,作为公益组织的红十字总会和中红博爱公司,如何分配利益,还有待调查和审计结果。

  7月6日,中国红十字会系统召开廉洁工作会议,中国红十字总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会长王伟在通报郭美美事件时,要求各级红十字会自查自纠,对与企业合作的项目逐一进行自查,排除隐患,杜绝利用公益项目谋取商业利益的行为,维护红十字会的公益形象,发现问题要及时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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