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文

　　如果说，灾难中的日本都能表现出如此的国民素质，那平时的日本呢？虽然我暂时只能想象，但我是充满期待的。希望日本能挺过核危机，在我有机会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希望不再是因为灾难，而是因为春光明媚。

　　3月15日凌晨，我们一行人的汽车到达山形。

　　没有吃饭的一群记者和两个留学生终于在夜晚有机会吃一顿热腾腾的拉面。只可惜，山形旅店全部爆满，大伙只好在车上过夜。山形的夜晚很寒冷，我坐在后轮胎的地上，腰和腿都是弯着的，几乎无法动弹，只是因为太累了才得以入眠。

　　清晨，汽车在山形与数十公里外的南阳寻找加油站，未果。从南阳至新潟的高速公路也因为冰雪封闭。两位留学生决定在南阳下车，找车回山形然后搭乘巴士去新潟，那里有大量中国留学生。我们几个简单讨论了一下：既然山形离仙台较远，而且隔一座山，安全有保障，不如就地展开采访，对象就是这两位留学生，跟他们走一路去新潟，顺便可以接触大量的中国人。

　　从南阳到山形，一路上白雪皑皑。前一天我们到山形的时候，已经看见积雪。雪白的景色此刻并不让人留恋，只有寒冷。记者与学生在车上渐渐聊开，不知不觉一行5人得以安然到达山形市中心的客运站。

　　客运站已经排起了长队，幸好非常有序。日本人在灾难中表现出来优良的秩序，让人感到佩服。我们排了大约半小时便上车。中间发生一次插队的情况，是一个说中文的留学生，被我制止了。

　　由于没有直达新潟的班车，我们只好从山形先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到酒田，再换车去新潟。顾不上午饭，一行人继续赶路。从酒田到新潟，需要乘坐大约两个小时的电气火车，也就是JR。一开始火车人很少，随便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没多久就在火车上睡着了。列车行驶的是东日本的羽越本线，一直往西。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车上已经站满了乘客，却没有喧闹。和在大巴上一样，日本人只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就算交谈，也是耳语。窗外已经飘起了大雪，白色像羽毛般，覆盖了沿途的田野，看不清道路。

　　车到新潟，我们送两个留学生去体育馆的安置点，采访完后乘坐新干线列车到东京。有点兴奋，因为终于有机会一睹举世闻名的新干线。一路飞驰，两小时便到达东京。中途出了点小插曲：由于第一次用新干线的自动售票机，不小心把票买成了3月21日的！幸好热心的乘客帮我找工作人员把票换回来。

　　远离灾区的新潟，已经明显繁华过仙台，东京会怎么样呢？第一晚我们无从知道，因为我洗完澡，一碰床，就已经昏睡到第二天，太累了。

　　我们决定去新宿看看。

　　乘搭JR到新宿只需要不到20分钟，到处都十分干净，空气清新，穿风衣的男人和化淡妆的女人，让人感到日本人很爱干净。曾经听人说，日本人觉得仪容十分重要：无法管理好自己仪容的人，便无法胜任自己的工作。这么好的第一印象，我开始对东京产生好感了。

　　由于受核电站影响，东京最繁华的新宿区几乎所有的写字楼晚上都要停电。下班时间，从各个写字楼出来的大量人纷纷向新宿JR站涌去。我无暇顾及人群，因为一班学生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东京，第一批引起我们注意的人，便是募捐的人。后来我们发现，募捐的人各种各样，各行各业都有。藤野健一郎，还有荒川莉亚，两个18岁的中学生，和另外60个同学一起，轮流在新宿JR站外为地震灾区募捐。他们告诉我，几十个同学向学校申请组织募捐活动，被拒绝，于是自发走上街头。在现场，学生们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呼喊，傍晚的气温渐渐寒冷，热情却未见减退。捐款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一个男人，提着一大塑料袋饮料，把饮料送到学生手上，然后再从钱包里掏钱。我问学生：“他是你们老师吗？”不，原来他只是一个陌生的热心人。

　　灾难固然可畏，但人的力量总能带来希望。干净整洁的仙台，秩序井然的东京，做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的日本国民，值得中国人反思和学习。

　　如果说，灾难中的日本都能表现出如此的国民素质，那平时的日本呢？虽然我暂时只能想象，但我是充满期待的。希望日本能挺过核危机，在我有机会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希望不再是因为灾难，而是因为春光明媚。

　　南方都市报记者 钟锐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