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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处在风口浪尖的英国石油公司(BP)掌门人托尼·海沃德最终辞职。7 月27 日，英国石油公司正式对外宣布：美国人罗伯特· 达德利取代海沃德，出任新CEO。这也是近百年来BP 首次任命一个美国人来做掌门人，英国《金融时报》评论说：“这个任命看上去是一个旨在安抚美国政府的政治举动。”

　　从墨西哥湾漏油事件发生的第一天起，就有人猜测英国石油公司(BP)CEO 托尼·海沃德可能帅印不保。

　　“这个家伙究竟什么时候走人？”如今，传闻变成了事实。7 月27 日，英国石油公司正式对外宣布：美国人罗伯特？达德利取代托尼·海沃德，出任新的首席执行官。为交接工作，海沃德将于10 月1 日正式离任。这也是近百年来BP 首次任命一个美国人来做掌门人，英国《金融时报》评论说：“这个任命看上去是一个旨在安抚美国政府的政治举动。”

　　“海沃德成了美国人的头号憎恨对象”

　　如果不是这次墨西哥湾石油泄漏事件，已经在BP 集团干了28 年的托尼·海沃德算得上是个成功的领袖。

　　拥有地质学博士学位的托尼·海沃德是个技术精英。2007 年出任CEO 前，海沃德是BP 勘探与开发业务的负责人，该部门员工被视为BP 的“精锐之师”，这个部门能够做到的壮举，是普通工程师无法企及的。去年，他们采用“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在墨西哥湾钻出世界上最深的商业勘探井。

　　技术出身的海沃德上任之初就怀有一项使命：作为领导，他必须有别于野心勃勃、富有远见的前任，必须从细处着眼重视安全问题。当时，BP 刚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发生了石油事故，那起事故夺走了15 人的生命。此外，BP 在阿拉斯加的油管也出现了泄漏问题。

　　上任后，海沃德把安全列为头等大事，他推出了所谓的“运营管理体系”(OMS)，该体系制定了各种标准化程序，适用于BP 在全球范围的所有经营活动。他规定，员工必须提交一定数目的“隐患报告卡”，报告自己看到的不安全做法。在英国圣詹姆士广场BP 总部及BP 在其它地方的办公楼，手拿热饮站在楼梯上的员工会遭到斥责。

　　过去几年，在海沃德领导下，BP 报告的安全绩效指标多数都取得了改善。4 月20 日，朝着正确方向迈进的海沃德和BP 突然遭受“当头棒喝”：当天，墨西哥湾“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发生爆炸，11 人丧生，这意味着BP 最顶尖部门的最顶尖资产出现乱局。

　　“该部门的人全都蔫了，”事发后，BP 圣詹姆士广场总部的一名员工表示，“他们不得不说——抱歉，或许我们终究不是那么优秀。”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海沃德，作为技术精英，他想当然地认为油井泄漏只是一个操作性问题，这个错误一直困扰着BP 对这场灾难的应对过程。正如BP内部一位高级员工所说的：“旨在解决漏油问题的技术努力很了不起，但沟通工作却是一场灾难，BP 两方面的表现有天壤之别。”

　　《纽约时报》的报道说，原油泄漏后，海沃德曾沮丧地问BP 前行政人员：“为什么让我们碰到这种事？”几天后，他告诉英国媒体，这次原油泄漏面积“相对比较小”：“墨西哥湾是一片很大的海洋，我们泄漏出的原油相对海洋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一系列的公关失误让海沃德饱受诟病。6 月17 日，海沃德出席美国国会听证会，在听证会上他的表现更为糟糕。面对议员咄咄逼人的追问，海沃德多次辩解：“我今年4月才听说有这么个钻井”、“我并没有参与制订那个决定”、“我想我恐怕不是水泥工程师”、“我想我不是钻井工程师”。 对此，纽约州众议员恩格尔被彻底激怒了，他几乎是指着海沃德的鼻子说：“你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我彻底感到恶心！”

　　海沃德在听证会上的表现也让BP管理层失望。第二天，BP 公开宣布，由美国人罗伯特·达德利取代海沃德，负责处理漏油现场和赔偿事宜。董事会主席斯万贝里当时表示：“显然，托尼(海沃德)说了些让人不安的话。”

　　刚被撤职，6 月19 日，他就出现在距离油污大灾难现场7200 公里的英格兰怀特岛，观看帆船比赛。海沃德这一做法令美国白宫和因油污灾难而失去生计的墨西哥湾居民怒火中烧。“他成了美国人头号憎恨对象。”BBC 报道说。

　　白宫幕僚长伊曼纽尔则斥责海沃德在“一连串的公关失误”后，再犯下另一次错误。“海沃德曾表示希望漏油危机结束让他重拾自己的生活，如他所言，他已重拾自己的生活。”

　　此后，有关海沃德将下台的传闻多了起来。一个多月后，传闻变成了现实：海沃德被迫辞职。

　　BP 的美国掌门人

　　就在达德利取代海沃德成为负责处理漏油事件的BP“外长”当日，很多媒体和分析师便猜测：离BP 高层变动的日子不远了。

　　比海沃德年长一岁的达德利在墨西哥湾沿岸密西西比州长大。此前，他一直主管BP 在俄国的合资企业秋明BP石油公司，2009 年进入BP 公司董事会。俄罗斯和美国是BP 最重要的经营所在地，该公司40% 的业务在美国，25%的石油来自俄罗斯。

　　当年在代表英国石油和俄罗斯股东的激烈争斗中，达德利的表现很出色。尽管BP最后不得不让出合资公司的控制权，但BP 仍然拥有合资企业50% 的股份，避免了其他项目投资者被迫全部出售股权的命运。那一次，达德利备受“折磨”，他不仅被俄罗斯移民局停发签证，还被暂停其秋明BP 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之职位。

　　这段经历证明达德利非常适合处理政治事务。和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技术精英海沃德不同，达德利非常善于应对媒体和政客。

　　“达德利，告诉我们，当你第一次看到成千上万的鹈鹕浑身沾满油污，躺在沼泽地里痛苦地死去时，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7 月27 日，罗伯特·达德利一亮相，就遭到美国记者的轰炸。

　　面对质疑，在墨西哥湾沿岸长大的美国人罗伯特·达德利如此应答：“对于BP 的每一个人而言，看到如此情形，心中都很痛苦。我们都是‘海洋人’，所以那是一种异常的痛。事实上，我从小就在墨西哥湾钓鱼和游泳。”

　　与达德利相识多年的耶金说，“当年在俄罗斯，在高压环境里工作的他显示出了其全神贯注工作的能力。他行事沉稳，知道怎样与各式各样的人一起协力完成工作。”

　　在对外沟通方面，达德利是个专家。听证会后，当纽约州众议员恩格尔抱怨“我们要怎样才能让BP 知道它造成的巨大伤害呢”？达德利就站出来告诉他：“我们一直知道灾难的严重性，尤其是在路易斯安那，因为我们一直都在那里。”

　　继任者给BP 的员工还带来了一丝“可能被信任”的希望。BP 在白宫的要求下建立起了一个200亿美元的基金会，由独立行政管理员艾西恩·范伯格负责管理。她似乎从不吝惜对达德利的赞许。“他做人非常平和，遇事处之泰然，做事情也很积极主动，先发制人。他还常向我表示，BP 愿意主动报告并愿意与人合作。”

　　作为新CEO，达德利急需说服从美国总统到普通渔民在内的每一个人，让他们都相信BP 有能力清理石油，并确保深水钻井安全工作。

　　而华尔街普遍预测：让一位美国人来接手一家伦敦本地的公司，可能预示着BP 将越来越美国化：大约1/3 的石油、天然气油井、炼油厂和其他商业资产都在美国，40% 的股东都是美国人，而如今又让一个美国人来掌管这一切。正如莱斯大学能源专家艾米所言：“对BP 来说，选择一个美国人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但这个选择传达了一个信息——优点和能力比国籍重要得多。”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道：“更换领导层是目前使公司继续发展的最优策略。但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能让BP 股东看上并相信其能力的人，必定有着过人之处。”

　　现在还不清楚这位1998 年加入BP的美国人，是否有能力担负起拯救BP的重任？很多分析师甚至是一些公司内部人员，都觉得让他来担任新的执行官是BP 当下不得不作出的决策。

　　对话BP 新任CEO 罗伯特·达德利“我们不是在空谈，而是一直在行动”

　　Q：科技的确无法阻挡所有不幸的发生，但英国石油公司(BP)之前为什么没有拿出一个计划，去阻止最坏的事情发生？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你们不是一向自诩科技最领先的公司吗？

　　A：我们的确装置了类似的设计，井喷阻挡器早就已经设计出来了。它们和钻机连接在一起。当钻机断线，它们就会自动实行关闭功能。除了自动系统，我们也加入了手动装置，当机器失灵时，可以用手关闭系统。但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机器失灵？这相当于加了双保险，但还是失败了，这是前所未有的。

　　Q：那些在漏油现场使用的化学分解剂是怎么回事？虽然美国环保署批准使用了，但他们同时也表示，该分解剂对水生生物的长期影响是未知的。据说，这些东西在英国是被禁止的，为什么你们要在美国使用？你们如何向美国民众交代？

　　A：美国环保署已对此进行过测试，他们批准使用该产品。至于该剂对水生生物的长期影响，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将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来研究。现在，我们一直在与美国环保署一起寻找替代品。但很难，而且还遭受到来自海外的抵制，还有就是涉及到一些具体的健康问题。我们现在已经计划投资5 亿美元，来研究化学分解剂的影响，看看它对于海洋生命周期的影响。现在，我们主要是限制化学分解剂的使用量，尽量让它们远离海滩。不过，短期来看，它们的作用非凡。

　　Q：你们怎么知道，化学分解剂一定就是安全的？也许，它所造成的污染甚至比石油泄漏还要严重，怎么办？

　　A：这次我们使用的两种化学分解剂，在美国历次海湾漏油事件中，已经被使用20 多年，而且是由海岸警卫队负责使用的。

　　标准的化学分解剂很容易储存，以便随时能够应对这样的泄漏事件。事实上，它就像是一块肥皂，可以把油变成小水滴，然后通过其中的细菌对油进行生物降解。

　　Q：最初，你们说每天泄漏到海洋里的石油是5000 桶。一周后，你又说情况紧急，每天大约有7000 至10000 桶石油流入大海，但是美国学界的猜测是每天2.5万桶。这远远高于你们所公布的数据？你们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

　　A：这些数据不是BP 单方面估算的，它是由美国政府和英国石油公司一起联合发布的。数据变化主要是依据卫星图片所显示的视觉效果、气体的浓度高低来计算的。所以，它常常不是一个精确的数字，但并不代表背后发生了什么。

　　Q：那么，据你判断，石油污染以后会蔓延到密西西比、佛罗里达州吗？现在，它已蔓延到阿拉巴马州了。美国其他州有没有危险？

　　A：现在在得克萨斯、佛罗里达和密西西比还有阿拉巴马，的确出现了大量的焦油球。但是，焦油球和这次漏油事件无关，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Q：关于赔偿责任问题你怎么看？ BP无数次表示要承担责任，但其中的问题太多了，比如如何界定责任范围？ 面对个人、商业还有环境、旅游上的各种损失，你们将如何赔偿？

　　A：从第一天起，我们就开始行动了。在堵油的同时，我们就开始了赔偿。我们建立了墨西哥海湾索赔中心，它贯穿了整个社区，我也一直在那里工作。我经常见到那些要求索赔的人，他们正在填写申请表。我们经过复核，就会确保他们得到这些赔款，来购买船舶、房子和食物。我们不是在空谈，而是一直在行动。

　　这件事情牵涉的范围太广了，所以我们还雇用了当地渔民，让他们来帮助我们完成这个庞大的项目。只要有需要，我们还将继续呆在这里。

　　Q：从石油巨头本身来说，这是一个噩耗。由于漏油事件，你们前途更加悲观。人们还会相信你们以前所说的在海上钻井是安全的？

　　A：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需要全社会来作出决定。

　　未来，随着经济的增长，人们对于能源的需求将越来越多。我们认为到2030 年，全球能源需求将有45% 以上的增长，尤其是像中国和印度这样的国家，其能源需求的增长将是一倍以上。我们必须保证海上钻井是一个安全的行业。这就需要我们重新审视正在做的深海底部项目，不仅是在美国，而是在世界各地。人们要权衡，最终使用负担得起的能源。我认为美国将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