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人肉梯子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5月07日 15:35 新京报

  导语:我和杨葵烂熟,一起吃喝玩乐好几年了,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干吗的。直到看他这本书,我吓了一跳。十几年里,我买的好些书,居然相当一部分是他编的,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阿城的《威尼斯日记》。先是样子好,薄极了,封面是作者画的青绿色古威尼斯地图,我那时连《棋王》都没看过,也不知道阿城是谁,看完后,我这么粗糙的一个人,平常不爱把玩什么东西,但就这本书先后买了三四本,怕丢了买不着。

  那是1998年的书了,我还能背出里面的句子。看过了那本书之后,我去找阿城,我当时是个学生,阿城咬只烟斗,也不问我是谁叫什么,在电影学院边上的黄亭子酒吧里聊到三点。为了一本书去找一个人,我就这一次。跟杨葵说起,他捏着小酒杯,有点得意:“哦,哦。”我才理解为什么他说当编辑比自己写字更得意。

  我看书才知道,杨葵在作协院里长大,几乎是嵌在体制里长起来的,后来他从作家出版社辞职,出版界的人在背后惋惜不已,好像觉得根子断了。杨葵现在跟我们聊天,说得比较多的是他的玉,筷子架,学的古琴。有人觉得他是闲人,离世已远。看了他的书,知道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含而不堕。

  他写他们大院里的人,路翎十七岁时就写《财主底儿女们》,后来被认为是胡风集团的铁杆儿,在单人牢房关了很多年。出来十几年跟大院里谁也不说话。杨葵有一天去看他,路把一捧稿纸塞他手里让他看自己新写的小说。

  他写:“翻看那些稿纸令我分外痛苦,我读过《财主底儿女们》,真叫才华横溢……可我眼前这稿纸上的句子……比中学生作文好不到哪儿去,是大跃进时代好人好事通讯报道的惯有气息。”他慢腾腾一页页翻着,最终硬着头皮抬起头,对老人微笑,说:“挺好的,我带回去仔细看。”

  老人眼里流露出极端的失望,完全颓了,“本来紧紧抓在我额头上的两道光,一下子溃退得无影无踪”。老人突然呼吸急促,神色激动,嘴里叨咕了一句什么,他说没听清,只是看到老人脸上“不是期待,也不是失望,而是万分委屈”。老人又说了一遍,他还是没听清,路的老伴在一旁翻译:“他说,鸟关在笼子里的时间太长了,放出来,就不会唱歌了。”

  杨葵与老六在茶馆对谈编辑的事,一屋子年轻人网上闻讯来。有年轻人发牢骚。杨葵说:“别抱怨,去想为什么同样的时间里,前苏联有艾特玛托夫,我们只有《艳阳天》。杨葵说:“我知道我们只是人肉的梯子,这是我这代人的命运,我做不到更好了,但是,还是要做个样子出来给将来的人看———你要是比我还差,你就别干这行了。”Source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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