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4月26日 09:13 21世纪经济报道
导语:2010普利策奖近日揭晓,《死手:冷战军备竞赛不为人知的故事及其危险遗产》(THE DEAD HAND:The Untold Story of the Cold War Arms Race and Its Dangerous Legacy)荣获非小说类作品奖。《纽约时报》对此书的评价是文字清晰易懂,内容多而不散,情节惊心动魄,细节把握准确。
按照大卫-雷姆切克(DavidRemnick)的话说,从勃列日涅夫最后几年的错误统治(在他1982年去世时结束)到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领导苏联的似乎全是些“随时都可能被送进医院的半死之人”。
在勃列日涅夫之后继任的是尤里-安德罗波夫(Yuri Andropov),接着是康斯坦丁-契尔年科(Konstantin Chernenko):这两位头发花白的政治精英,上台刚刚一年便撒手人寰。闻知契尔年科的死讯后,疲惫的罗纳德-里根总统私下里感慨道:“在我的任期内,苏联领导人接二连三地去世,这让我怎么在两国关系上取得进展?”
大卫-霍夫曼(David E. Hoffman)的著作《死手》(The Dead Hand),对冷战军备竞赛不为人知的历史进行了权威而可怕的描述。他在书中写道,这时的苏联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思想继承问题。
本书取名自勃列日涅夫当政时期苏联首次构想出的世界末日装置。由于害怕“被斩首”——美国通过快速而巨大的核打击来杀害其领导人——苏联人研制了自动报复系统,即便在指挥体系被摧毁的情况下,也可以发射导弹进行报复。因此,地球的命运就落到了少数低级军官的肩上。这些在混凝土掩体内挥汗如雨的人便是“死手”那颤动的手指。
霍夫曼先生是《华盛顿邮报》的特约编辑,曾在1995至2001年间担任该报莫斯科办事处总编辑。在《死手》一书中,他记述了长达数十年的美苏军事僵局,文字清晰,内容广泛,涉及到了各种耳熟能详的基本事实,从尼克松的缓和努力使美苏之间你死我活的关系出现曙光,到里根坚定不移地推动战略防御计划——星球大战。
这本著作难能可贵之处在于,霍夫曼先生将焦点集中于少数实质性内容,使得整本书凝而不散。凭借着各种访谈和全新资料,他对庞大而机密的苏联生物武器计划的描述是迄今为止最为全面的。苏联无视国际条约推行生物武器计划,同时却表现出有意减少武器储备的真诚模样。
这个被霍夫曼先生称为“军备竞赛阴暗面”的生物武器计划,包括了对超级细菌的研究。这种细菌会对受害者造成可怕的二次伤害:受害者先是略感不适,待到似乎即将康复之际,就会受到致命打击。
霍夫曼先生详细说明了前苏联是多么偏执地认为美国将会无故发动核打击,并深入叙述了戈尔巴乔夫在缓和并最终结束军备竞赛方面,是如何勇敢地面对那些将军的。前苏联解体后,其储藏的大量核武器和生物武器大多无人看管,霍夫曼先生对于这种危险的描写也特别出色。
几乎同样危险的是,那时(以及如今)在数万名刚刚失业的前苏联国防工作者中,有部分人竟愿意向出价最高者出售武器和技术。霍夫曼先生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化学战专家为生计所迫,最后只好到莫斯科露天市场卖起了巧克力棒和蓝色牛仔裤。
《死手》是部极其严肃的作品,但这个故事却近乎黑色喜剧,科恩-布拉泽斯(Coen Brothers)将之称为“核战狂人博士”。此外,霍夫曼先生准确把握住了那些阴暗而危险的细节。当写到苏联为了处理核废料——甚至核反应堆——而将之倒入大海时,他在书中指出,如果有核废料桶浮出海面,工人们就会用枪在上面射几个洞。
苏联曾认为,通过监视英国捐血价格的飙升,可以对核攻击做出预测。对于这个古怪的想法,霍夫曼先生这样写道:“克格勃竟然不知道捐血在英国是无偿的。”
他还引用了尼克松在表示无意发展生物武器时所说的话。尼克松说道:“我们绝对不会用那该死的细菌。把生物战争当作一种威慑有什么好的?如果有人用细菌打我们,我们就用核武器打他们。”
霍夫曼先生详细再现了前苏联所犯下的重大错误,比如在1983年击落伪装成韩国客机的美国侦察机。他还用更为离奇(并至少对苏联来说令人气馁)的事件来做对比,比如在1987年,一位名叫马赛厄斯-鲁斯特(Mathias Rust)的西德年轻人,驾驶着赛斯纳单引擎飞机成功降落在莫斯科红场附近。
如果说“死手”有两个潜在对手的话,那就是里根和戈尔巴乔夫。霍夫曼先生对他们的思想和行动都给予了肯定的描述,对戈尔巴乔夫更是由衷敬佩。
他写道:“领袖的勇气常常被定义为建功立业或积极行动。但在这里,戈尔巴乔夫的巨大贡献却是决定放弃。”戈尔巴乔夫曾拒绝增加拨款建造苏联星战导弹系统,在柏林墙被拆除期间也未横加干涉。
在《死手》一书中坏人很少,但老布什政府时期由切尼执掌的国防部就是其中之一,至少从其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来看是如此。在苏联分崩离析的时候,美国国防部拒绝帮助前苏联国家销毁武器或进行适当保护。有人援引时任国防部副秘书长唐纳德-阿特伍德(Donald J.Atwood)的话说,他想让前苏联国家“自由下落”。
《死手》篇幅较长,内容惊心动魄,到处是急剧的变化和转换的日期,如同电影《谍影重重》。然而,霍夫曼先生为了不令读者感到厌烦而太过小心,有时到了低估读者耐性的地步,更像是汤姆-克兰西(Tom Clancy)而不是约翰-加迪斯(John LewisGaddis)的风格。如果有更多的综述和分析,会令这本好书更加出色。
《死手》这个书名听起来像是斯蒂芬-金的早期小说,但书中形象化的描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结尾部分:苏联帝国解体后的某些地区,变成了(某种程度上至今仍是)“贩卖浓缩铀和钚的家居连锁超市,来往过道的买家们在其中惬意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