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 温润在低眉的一瞬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3月26日 11:42 新京报

  导语:迟子建作品是一种静默者低眉的风格,低眉并不为躲开众生的目光,而于潜思默想间,其风骨已润泽了一个古典情味的静谧田园。润物无声的文字自有独特的魅惑力,这位女作家擅长以“清水洗尘”式的笔触书写着“北极村童话”,仿佛直接从桦树林中走出的“逆行精灵”。

《鬼魅丹青》 作者:迟子建
《鬼魅丹青》 作者:迟子建

    自然,童话也是要迈向现实的,迟子建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写作姿态,将创作视野的触角探向辛酸与苦难之间,但其处理方式不与同时代的任何作家相类,她的温情与伤怀之美只能让我想起半个多世纪前生活于同一片土地上的萧红。

  我们可以在《鬼魅丹青》小说集中再次看到迟子建对现实与审美的暖性叙述,生存之严酷一面在她的视域内自有一种别样的文字升华。《塔里亚风雪夜》里的夫妇俩,一个脾气火爆,一个柔声依顺,虽吵吵闹闹,却也温馨火热。没想到转眼间已是天人两隔,足见命运的无常和残忍。在作者的文字中,惟余十字路口的香水气味蓬勃而起,与生者不期而遇,纷纷而落的雪花也带上了香气,或许南来北往的人们可将其当成花朵来欣赏了。迟子建本人也是有与至爱的人生死离别的经历的,我想她的文字里带有切肤之感,于痛入肺腑的悲伤中加入美好的愿景,或许这就是对逝者最好的纪念吧。生活已够无情,作家用其微末的权力为之加上一点点温润的幻影。

  疼痛与快乐的关联在《鬼魅丹青》这篇小说里缠绕难解,莫衷一是。迟子建自己说她试图写男人女人在燃烧自己时所遇到的尴尬和无奈,而我们也看到这种燃烧带来的尴尬莫名。虽有如许的无奈,但当事者之飞蛾投火的姿态仍不肯改变。或许人之为人即在这种矛盾,快乐与疼痛往往并置一体,无法条分缕析地分解。作者并不去做黑或白式的道德判断,因为混沌是人生的常态,与其去做卫道士,不如注视那“寂灭之时的灰烬”,为这“云的衣裳”描画上几笔。

  生存之严酷带来疼痛,与生活原本的快乐错织,《一坛猪油》、《草原》、《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中亦体现得很清楚。迟子建是想“耐心画一幅静物”,注入自己细腻的感知,自然透出悲悯的关怀。这关涉着她对小说审美的观念,讲究韵味是创作的主旨,直接地暴露会伤害含蓄之美。迟子建觉得如果把残酷或苦难放在唯美当中,其冲击力可能更大,因为日常生活的静谧呈现或许愈有力量、愈加绵长。“如果我一眼就让别人看出来我是在写一种残忍的话,那么它也就不是艺术了。”所以《草原》里那种舒缓和自由的气息让人沉迷,而突如其来的灾难在静谧底色的衬托下尤显伤痛,但情绪的宣泄是有节制的,远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作者追求一种古典情味的小说美学,在自然的映照下自有纯净的质地,“故事表面的东西掩藏了其内在深邃的可能”。

  我想,迟子建应该是不认可天地之以万物为刍狗的说法的,她对自然的敬畏是明朗色调的,写作虽不浓墨重彩,但零度介入也为其所摒弃。《草原》里人与景的交融,《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对小站的描写,《解冻》于村子里的泥泞爱恨交织的刻画,可见迟子建文字中的自然之生气。想来,人生中再多的坎坷与辛酸,在如许有情的造化面前,也会带上伤怀之美。作者曾谈到,对于整个文坛来说,自己唱的是山歌。虽为戏谑语,但就其文字中自然的作用,也是一个巧妙的比喻。

  与《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第三地晚餐》等相比,《鬼魅丹青》集子里的小说或许并未超越前作,但迟子建依然延续着体味造化无常酿就的生命、亲情和爱情的痛失感,温婉轻灵的行文中贯穿着悲哀的力量。她并不取宣泄之途,而是抱有悲悯之心,希望与这个世界达成微妙的和谐,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到另一种观照命运之错的方式。

  书评人 遆存磊

网友评论
登录名: 密码: 快速注册新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