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的颜色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3月26日 09:19 第一财经日报

  导语:当波提切利作于16世纪初的油画《三博士来朝》被从三层木箱中如剥茧般小心翼翼地取出时,人们仿佛回到了文艺复兴时代的历史现场。“乌菲齐博物馆珍藏展:15世纪—20世纪”正式在上海博物馆拉开帷幕,由美第奇家族收藏的波提切利、丁托列托以及提香等如雷贯耳的文艺复兴巨匠们的作品,跨越重洋来到了中国,其中许多还是首次来华。

乌菲齐博物馆藏品
乌菲齐博物馆藏品

  此次展览是波提切利作品仅有几次出国经历中的一次。据记载,此前波提切利的作品唯一一次离开佛罗伦萨,是他在1481年应召到罗马画宗教壁画。而他的几件重要作品,几乎都收藏在佛罗伦萨乌菲齐博物馆,从未走动,包括那幅著名的《春》。

  而可以与波提切利相提并论的,那一定就是威尼斯画家丁托列托,他的作品也几乎从未出过威尼斯。至于提香,他本是外乡人,总是处于威尼斯权贵和教会之间,十分大众化,作品经常展出于世界各大博物馆。

  “这是乌菲齐博物馆第一次在中国进行有规模的群展。”展览方策展人意大利人帕翠莎-佩德罗格兰德介绍说。

  美第奇的私人博物馆

  展出的82件油画作品,全是来自乌菲齐博物馆的珍贵收藏,囊括了乌菲齐博物馆收藏的三种类型的绘画:风景、静物和人物肖像,除了文艺复兴时期波提切利、丁托列托、提香作品外,还有众多16世纪至20世纪其他部分意大利画家的作品,以及部分17世纪荷兰风景画和法、德肖像画。

  事实上,创建于1581年的乌菲齐博物馆最早作为美第奇家族的私人博物馆收藏绘画。乌菲齐博物馆原是显赫一时的美第奇家族办公的地方,美第奇家族统治佛罗伦萨近3个世纪,一直有爱好、扶植和保护文化艺术的优良传统。“乌菲齐”始建于1550年,曾经过几次改建。两三百年间美第奇家族的成员把从各地搜集来的艺术品集中到“乌菲齐”,从而形成了乌菲齐公共博物馆,并于1765年正式对外开放。其藏品之丰,就连1796年拿破仑远征意大利见到该馆的藏品时都垂涎三尺,惮于是公共财产,才未敢动手。美第奇家族在佛罗伦萨没落以前,这个家族几乎决定了任何一个在佛罗伦萨混迹的画家是否有资格成为艺术家。

  资助?受雇?还是圈养?当后代评论家对其莫衷一是的时候,我们却很容易在现在的展览中发现这样一个现象:在那些着色拙劣、线条工匠气十足,甚至神情古板的美第奇家族成员画像旁边,出自同一画家之手的自画像显得那样生动而富有活力。

  显然,这些被“圈养”的艺术家必须在契约的限定之下工作:主题、数量、色调,有时甚至包括角色的表情及画幅的尺寸。

  除了权贵之外,油画在当时的文艺复兴之初,仍然只是一门复杂且依附于宗教的技术,而非艺术。由于受着规范和程式的束缚,它是一种知识而非能力,是一整套程序而非方法。

  当然,那时都不乏幸运者,波提切利就是。这个几乎与美第奇家族荣辱与共的画家,在他生前,为洛伦佐-美第奇生日宴会所创作的《春》几乎占据了古典绘画美学上的制高点。而在美第奇家族没落后甚至参与到宗教极端主义“虚荣的篝火”运动中差点烧毁《春》导致日后声誉尽损。从这一点看,波提切利的一生几乎都纠缠于自我压抑和解放之中。

  脆弱的波提切利,如同他这件作于500年前的木板蛋彩画《三博士来朝》一样,需要倍加呵护。运输这件画作的箱子里面还套着两个箱子,这三层箱子之间用灰黑色的泡沫塑料似的隔板隔开,可以避免潮气。箱子间的尺寸也要非常精确,确保画作在运输过程中不能有所晃动。画框中的作品在运送前就已经进行了恒温恒湿的保护。最后,点校的意方博物馆工作人员在六个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对画框尺寸进行复测,记录状况报告,签收,才算完成。

  这种脆弱不能完全归结于美第奇家族。“美第奇家族的最后一代大公很悲惨,没有男性继承人,他的女儿和新的大公达成协议,新的大公可以继承所有的遗产,但要把它们永远都留在佛罗伦萨,其中就包括了这些画。”展览方意大利人帕翠莎-佩德罗格兰德解释说。

  所以,作为守护者,美第奇家族最后一任托斯卡纳大公吉安-加斯托内-德-美第奇的女儿的肖像画,也跟随这些历史来到上海展览。而今天,美第奇家族虽然早已成为历史,但它留下了乌菲齐博物馆和近10万件油画、雕塑和陶瓷。

  美是自由、真实,也是恐惧和苦闷

  “砂黄、红色、蓝色,这是文艺复兴最典型的代表色。这是所知波提切利生前最后的一幅作品,意义非凡。”帕翠莎-佩德罗格兰德指着《三博士来朝》介绍说。

  砂黄的大漠背景,红色的鲜艳着装,以及蓝色的点缀色。描述来自东方的三位博士朝拜基督耶稣的宗教故事。“三博士来朝”是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作品的常见题材之一。达-芬奇的同名作品也同样收藏在乌菲齐博物馆。

  不过,这种宗教场景众像画并非波提切利所擅长。如果看到《春》,你会发现,波提切利那流畅轻灵的线条,以及细润而恬淡的诗意风格。而在《三博士来朝》里,尽管画家采用的是和《春》同样的木板蛋彩画的方法,可以使色彩透明、浸润。不过,在《三博士来朝》里,部分线条甚至勾勒得有些残缺。而在画面远端沙漠中驼队的部分场景则是1780年由美第奇家族找别的画师填补而成。应该说,这是画家本人的未竟之作。

  当然,乌菲齐博物馆的展览安排并非无意为之。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有两人非常奇特,一个是波提切利,另一个就是丁托列托。波提切利唯一一次离开佛罗伦萨绘画,是他在1481年应召到罗马画宗教壁画。而丁托列托,至死都没有离开威尼斯。他们分别是佛罗伦萨画派和威尼斯画派的最后一人。他们的画也同他们人一样,很少离开意大利。但他们俩,在性格上却又恰恰相反,一个易动摇且脆弱,一个又坚定不移,我行我素。

  丁托列托的《丽达与天鹅》可能是本次来沪作品中估值最高的一幅作品。让-保罗-萨特非常崇拜丁托列托,认为他是少数几个有着纯粹文艺复兴精神的可贵画家,“他的喋喋不休、他的狂躁不安,甚至他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热切呼唤,都是一种艺术,属于他自己的艺术。”萨特曾这么评点说。

  相比其他文艺复兴时期大师,米开朗基罗写过十四行诗,拉斐尔被认为精通拉丁文,提香通过与知识界的密切往来而形成了文雅的气度。丁托列托好似一个怪叔叔,他素来没有玩弄观念和词章的愿望,他为商人、官员和教堂工作。他甚至为冒犯提香遭到驱逐,而不得不改换艺名“罗布斯蒂”得以继续在艺术界苟活。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权威、神威、画威统统在他这里不好使,他尽一切努力表现自我,无论是恐惧还是郁闷。至于提香,他所获得的评价也只是“这是何等的真实,不可思议”。仅此而已。

  这些几乎一辈子把时间奉献给作坊的文艺复兴先辈,用虔诚的信仰画出他们各自灵魂的逻辑,无论方式多么不同,目的是一样的:美是自由、真实,也是恐惧和苦闷。这种力图将造型艺术置于与文学相同地位上的尝试,使当时的画家大致具有一种独特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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