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自私的80年代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1月19日 15:36 新京报

  导语:我们现在听到和看到的80年代,其实更像是已过了青春期却在补过青春期那拨人的80年代,具体说就是50年代或40年代生人的80年代,而我们这些真正在80年代过青春期的人,要么被表现得很少,要么从未被表现过,反倒像是没有过青春期。

《1980的情人》
《1980的情人》

  作者简介

  祖籍山东荣成,生在洛阳,长在北京。在《外国文学评论》任过编辑。写过小说,做过翻译。曾经翻译过纳博科夫的《洛丽塔》、《菲雅尔塔的春天》以及雷蒙德·卡佛的《你在圣弗朗西斯科做什么》,现在在纽约担任内衣设计师。《1980的情人》是她的最新原创小说。  让人动心的是“味道”

于晓丹
于晓丹

    让人动心的是“味道”

  新京报:读了你的新小说,窃以为你的西洋语感,是保证作品好读的重要因素,请谈谈外国文学对你中文写作的影响吧。

  于晓丹:语感大约是不自觉的,比较自觉又用了点心的,应该是“味道”。我念了很多年英文,也翻译了纳博科夫和卡佛的一些好作品,不潜移默化地被影响应该是不大可能的。卡佛总说:写那些非写不可的故事,而且不要玩花活儿。他的每一篇小说都像是他个人的经历,这是他的味道。纳博科夫是文体大家,会营造氛围。我译过他的一个短篇“菲雅尔塔的春天”,氛围写得真好,译得过瘾至极。《洛丽塔》里有很华丽、很贵族的味道,我真还有点排斥。

  新京报:这个“味道”究竟是什么呢?

  于晓丹:“味道”这东西说玄也玄,但感觉起来倒也没什么难的。美食的味道一尝即知,程砚秋的味道他亮一嗓子你就进去了,作品的味道也是读几句就能知道读不读得下去。《挪威的森林》里有那么多的俗套,可它味道浓就好看。

  新京报:《1980的情人》是个爱情故事,你怎么看待青春期的爱情?比如,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男人的成长和对爱情的理解,总会需要一个或几个女人来“引路”?

  于晓丹:应该算我的一种爱情观吧。我在青春期里没有“共同成长”这种经历,很个人的经验是,“共同成长”到最后往往都没成长。只谈过一次恋爱的男孩子,都很难做很好的朋友,青春期里的男女应该需要几个比自己经验丰富的异性“调教”几下才能长大。这两年我遇到不少当年的大学男同学,感慨挺多,觉得他们现在都很好,很有魅力。可实际是,我在大学里只和一个同年级男生爬过一次香山,整个过程都挺别扭的。不是他长得不好看,而是很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新京报:我看到有人评论,小说前半部分引人入胜,到结尾却有点潦草。

  于晓丹:我自己倒觉得后半部比前半部的节奏要好,气一直没有泄,能兴奋起来。有读者说结尾潦草,我想问题出在最后两章吧。尤其“一晃二十年过去了”那句话简直不像话。我的确觉得这两章应该再好一点,应该有某种完成“成长”的力量。

  “补过”青春期的八十年代

  新京报:你怎么看80年代文化圈那些人和那种氛围?

  于晓丹:怀念总是相对的。身在80年代时,我自己并没觉得它有多么美好,相反还有很多伤感,绝望,所有青春期会有的情绪我都体会了不少。但是回过头来看,尤其是碰到今天的大学生们,听他们讲他们的校园,就觉得我们的80年代过得真是太奢侈了,怎么能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空间体会成长,体会爱与不爱和怎么爱,连给异性寄信怎么贴邮票都能考虑那么周密。那时的校园跟社会的界限相对是清楚的,我们也焦虑,但基本不算被动,也不是因为社会的压力,跟今天比当然不一样了。

  新京报:很多人觉得,80年代被过分地“符号化”了。

  于晓丹:这倒是我在开始写这个小说时就想到了的,我希望能写一个没有被很多人写过的80年代的青春,试着不那么诗化,不那么激情,也不那么有使命感,写一个我所经验过的比较自私、比较关注青春期成长具体问题的80年代青春故事。

  新京报:你如何看待这种八十年代怀旧热?

  于晓丹:我一直有种感觉,我们现在听到和看到的80年代,其实更像是已过了青春期却在“补过青春期”那拨人的80年代,具体说就是50年代或40年代生人的80年代,而我们这些真正在80年代过青春期的人,要么被表现得很少,要么从未被表现过,反倒像是没有过青春期。你看《八十年代》那本书里,几乎每一个人在那个时候都已经是“成人”了。

  新京报:有人说你的小说表现的更像是90年代。

  于晓丹:我想他们大概指的是毛榛和谭力力对待性的开放尺度吧。可能纯粹是个人生活经验,我倒觉得80年代的开放有的时候甚至超过了90年代,个中滋味不同。跟我差不多大的女朋友里,有十几岁因为群宿蹲过监狱的,有不到二十就和人同居当了母亲的。那个时候的大胆不是集体行为,很自我,而且内心犹豫表面却标新立异,出格之后又开始怀疑自己,表面看每个教室里都风平浪静,其实校园里有很多暗潮涌动。这跟90年代那种既成事实的大胆生活不一样,也不是美国六十年代的那种反叛,特别知道自己在反叛什么。我们不知道,做和不做的意义是什么都不清楚,很多人其实做了很多很没有底线的事。

  我喜欢做内衣设计

  新京报: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于晓丹: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比较松散,偶尔还做些内衣设计的活儿,但大部分时间又回到文字上了。

  新京报:从文学翻译改行设计内衣,听起来差异很大,哪个比较有趣?

  于晓丹:如果只是跟翻译比,我比较喜欢做内衣设计。翻译其实是既寂寞又辛苦的事,自然也有乐趣,遇到一篇自己喜欢的东西,又能找到很完美的表现方式,比如我译完《菲雅尔塔的春天》以后体会到的那种幸福感至今难忘,不过主要还是辛苦。翻译这种劳动堪称“大公无私”,想想看,若是为自己,翻译者完全没必要把那本书一字一句地译出来啊。因此,我们现在的译稿费这么低,说实话有点不公平。翻译这些年又变得那么市场化,我也不大习惯。老有读者问我,你什么时候再译纳博科夫啊?我说,现在不由我啦,不是80年代那会儿,你看到什么东西好就能译什么。现在中间有版权代理公司的很多麻烦,卖版权如今被弄得跟拍卖似的,很怪异,也很让人无奈。

  内衣设计的工作我做了差不多八年全职、两年自由职业。这十年的经历实在太特别了,估计也够我受用一辈子。这份工作把我的性格和意志重新打磨了一遍。当然也有残酷和痛苦,但还是自由和快乐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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