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韩寒的多重身份:自称所做之事皆为正业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2月13日 10:00

  导语:十年前的韩寒叛逆得很幼稚,却很勇敢;十年后的韩寒叛逆天性依然,且更勇敢。他用他多面手的本事告诉人们,“我不仅玩得转,而且会越玩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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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周刊2009046期封面

  理想

  韩寒(blog)在谈到他主编的、即将出版的新杂志时说:

  事实上,我根本不想输出什么价值观。我只是想让大家看得很开心,享受很好的一个阅读的过程,感受到自由的气息,而非政治化的东西。

  然后最多的,我希望带给大家的是那种理想,去实践理想的那种冲劲。这是这个时代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因为这些往往被认为是不现实的东西。这个世界已经很现实了,我们把这代人,“70后”尾和“80后”那代人的理想都拴在了房子上,他们很多人的生活已经没有趣味了,只看到房子。越是急,越是买不起房子,房价不停地往上升。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会跟特别现实的社会有关系。那些理想,包括年少时候的梦想都已经被抛得很远了。我希望可以重拾这些东西。

  韩寒,10年走来

  “我不仅玩得转,而且会越玩越大”。

  撰稿·应 琛(记者)

  韩寒,最近很红!

  先是10月底刚被《南都周刊》定位为“公民”,再是11月初登上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被称为“中国文坛的坏小子”。

  马上韩寒又将以主编这样一个全新的身份示人,其处女杂志《独唱团》就要面市。

  当年那个因斩获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而为人所知的17岁少年,在经历了高中中途退学,出版《三重门》成为畅销书作家后,如今已是著名作家、知名职业赛车手,以及中国访问量最高的博客的主人,被众人视为“80后”的意见领袖。

  他说,即使再过10年或者20年,他仍然会像现在这样“由着性子”去做,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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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新书举办新闻发布会

  要知道十年前,韩寒可没有这样的底气,他的喜怒哀乐与未来,除了亲朋无人关心。对于“弃学从文”的他,更多人是抱着一种猎奇心态,在等着看这个“叛逆少年”能在他选择的道路上走多远。

  还记得《三重门》卖了几十万册时,央视有档名为《对话》的栏目采访韩寒。节目中,韩寒自嘲为“土鸡”,整个过程他始终像刺猬般张开全身的利刺,与对他怀有“敌意”的人针锋相对。他少言寡语,更多地喜欢用反问句来回答提问。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时有位观众由衷地“建议”韩寒:“如果你想长大,(上网)用OICQ和ICQ(聊天)吧,那才是成人的世界。”

  十年过去了,父母逐渐理解了韩寒当初的选择,只有不识字的奶奶对于孙子的事业不太理解,老劝他在村办厂招工时去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当韩寒上《鲁豫有约》时,他说至今还记着那句“建议”,虽然已用上了QQ,有时还会用MSN,但他更喜欢上网看新闻,逛论坛。

  “那个时候我17岁,刚刚从学校里面出来,说实话绝大部分人都带着看你怎么玩的眼光。整个世界,包括当时他们(《对话》)找的人,对我都是很敌对的。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对他们说什么。”韩寒回忆,“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出版了一本书,但我并没有真正地去证明自己,而我又不能在那个节目上去证明自己。我当然也着急啊,也想证明自己啊。虽然现在我也没有完全证明自己,但我觉得已经给了不少的证据,所以我可以更坦然地说话。而且至少十年过去了,我还没有让很多等着看笑话的人看到笑话。如果要求定得低一点,我觉得就已经是一件挺开心的事了。那个时候,真的感觉大家都要欺负你。现在不一样,现在出去,大家都觉得你不要来欺负我。”

  确实,如他所说,“韩寒”这个名字在今天不啻于洪水猛兽。他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使博客成为他最大的阵地。

  “不参加研讨会、交流会、笔会,不签售,不讲座,不剪彩,不出席时尚聚会,不参加颁奖典礼,不参加演出,接受少量专访,原则上不接受当面采访,不写约稿,不写剧本,不演电视剧,不给别人写序。” 韩寒在博客挂着的这一条“十二不”的公告,似乎想要把一切拒之于千里之外。

  在浙江龙游,《新民周刊》对正在参加全国汽车拉力赛的韩寒作了专访。黑框眼镜、黑色V领T恤搭配破洞牛仔裤,还有那双万年不变的黑色球鞋,韩寒以一身典型的“韩式风格”出现在记者面前。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刚刮了胡子的他,少了一些颓废与沧桑,多了几分帅气,更符合他的实际年龄。

  韩寒住的是酒店的套间,有点小乱但很干净。两个黑色的行李箱盖子微开被搁在了卧室门口,手机和电视遥控器则随手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韩寒说,基本上人类都不喜欢评价自己,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自己只是一个正常人,以后可能像他这样的正常人越来越多,社会会变得更好。

  韩寒无疑已一举蹿升为国内为数不多的有影响力的公共话题发言者。于是乎,当社会上出现什么新闻时,总有人习惯性地会去看看韩寒怎么说。

  十年前的韩寒叛逆得很幼稚,却很勇敢;十年后的韩寒叛逆天性依然,且更勇敢。他用他多面手的本事告诉人们,“我不仅玩得转,而且会越玩越大”。

  你可以喜欢韩寒,也可以讨厌韩寒,即便他是在炒作自己,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像他一样“有种”的人不多。■

  博主

  我做的都是最正最正的正业,不能因为我写博客,那些看博客人没花钱,就不叫正业。

  撰稿·应 琛(记者)

  在没有比赛,不用赶稿的日子,韩寒喜欢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有的时候可能去杂志社看看,也有的时候可能回趟老家。和朋友们打打台球,在村上的小路溜溜车,将他那七八台宝贝摩托车开去店里清洗,或许是他最放松和最享受的生活。

  韩寒向往自由,常常喜欢一个人骑着摩托车上路,他觉得那样才最有范儿,“一群摩托车出去,永远是被我鄙视的。”所以在他众多的摩托车中没有哈雷。事实上,他不太喜欢骑哈雷的那些人,“他们宣称自己个性,但当他们一个团队出来的时候,发现每个人穿的都是一样的,皮衣,皮裤什么的,那个性个鸟。然后他们宣称自己爱好自由,但永远总是成群结队的。不要跟我说,玩哈雷就是玩文化,这些话忽悠不了我。我就是文化,我玩我自己就在玩文化咯,还玩你们一堆烂铁。”

  除此之外,每天花上三四个小时阅读和上网是他雷打不动的必修课。这是因为他需要大量的资讯来运转全身的机能,然后筛选其中具有新闻价值的东西,将自己的观点评论“PO”上博客。

  如果用网络流行语来形容,韩寒便像是一只生猛的草泥马,与其他草泥马一起维护公民的权利。

  《新民周刊》:你每天会花多少时间阅读和上网?

  韩寒:三四个小时吧。

  《新民周刊》:读哪些东西呢?

  韩寒:各种各样的杂志,包括你们的杂志,中国能够看得到的杂志都会看。因为我需要资讯。我不需要看人家是怎么写的,人家怎么写关我什么事。而且看了以后,我不喜欢,我白看。万一我太喜欢,我模仿它,我不就变成郭敬明了吗?有时候,你看到一个东西觉得写得很好,它跟你引起了共鸣,你会情不自禁地往上面靠一靠。任何的创作都是一样的,都是从模仿开始的。我不希望现在还是在模仿的阶段,所以对我来说,杂志、网络我会去看。

  《新民周刊》:就是说你把看来的这些资讯,自己感兴趣的,便把想法发表在博客上?

  韩寒:对,是这样的。说实话,我如果把这些不写出来,放在自己的杂文集里面,全部未发表的,每本书可以多挣100万,但是我憋不住啊!我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有些事情实在太蠢了,当时不写,我都要崩溃掉。我可能属于比较着急的那种,扛不住,绷不住。

  《新民周刊》:那你觉得自己是愤青吗?

  韩寒:我不是。我觉得我应该不算,我甚至都很少发火,我是很不容易发火的一个人。

  《新民周刊》:不容易发火,但很多事情都会憋不住地想要去发表意见。

  韩寒:对,我也不容易愤怒,很多事情会想得很理性,而不是感性的。

  《新民周刊》: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当记者?

  韩寒:想过啊,小时候就想过。总是想我要是记者的话,我就要帮你去报道这个事情,这个太黑啦。可能跟小时候看什么片子有关,小时候可能看黑猫警长啊,看圣斗士星矢啊,看包青天之类的,就觉得一定要伸张正义。

  《新民周刊》:那不是应该想当警察才比较对吗?

  韩寒:关键觉得当时当警察吧,是受人指使的。你不能够自己想干嘛就干嘛,这是第一。第二,当警察只能一个一个去帮,从效率来说,不如当记者那么高。但后来没有当成记者是因为“啊?记者不是什么随便都能写的!”

  更像“公共厕所”

  《新民周刊》:有很多人认为,韩寒的博客已经有了一种议程设置的功能。比方说,“倒钩事件”起因是你的转帖,事后的处理也跟你博客上写的差不多。你自己觉得自己的博客是不是真的有了这样一种功能?

  韩寒:每天会有很多人给我发一些东西。我也会觉得心里有一点难受,因为他们老会说一些不公平的事情。有些人都把我这里当成信访办了。事实上,我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因为我对媒体很了解。之所以我会转“倒钩”啊,或者路牌啊,或者各种以前的东西,是因为我觉得它们是有新闻价值的,我一个人是没有用的,是要靠大量的传统的新闻媒体,才能把这件事情通过舆论监督去尽量地还它一个公道的。

  但事实上很多人给我的一些案例,在我的判断内是没有新闻价值的。它是个人的苦难,个人的委屈,比如说住的小区门口有个垃圾站,或者说有个变电站。这种事情太多了。它不会受到传统媒体的关注,就算我写出来了,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你要这些事情足够坏,足够怪,才可以。真的,对于很多人,我只能对他们说很抱歉。因为我手中是没有任何的能量可以去帮他们解决这些事情。我也希望可以解决高架旁边噪音的问题,去解决小区门口造了变电站,去解决你的狗被人抓了,但回来的时候已经死掉的这种事情,我看了也很气愤,但是真的是无能为力。

  《新民周刊》:对于网络评选你为“公共知识分子”怎么看?

  韩寒:这个呢,是这样。我觉得“公共知识分子”有时候说起来挺可悲的。这个名字可能在其他国家说起来挺好听的,但在中国它可能就像“公共厕所”,任何人到你这儿来发泄一下,排泄一下,排泄完了不负责打扫。政府之所以容忍你的存在,是因为你是“公共厕所”,没有你,大家都要在街上随地大小便咯,影响市容市貌,所以可能仅此而已吧。

  但当这个社会上全部都是“公共厕所”,当每一个人家里有厕所都不上,宁愿去这样的“公共厕所”上厕所的时候,可能这个社会会更美好一些。当然,不是从市容市貌上来讲。因为我相信,包括你们每个做新闻媒体的人,大部分肯定觉得要去扬善惩恶,要去伸张正义。

  写博客是“最正的正业”

  《新民周刊》:现在每天都忙着写小说、赛车、写博客,还有时间学习充实吗?

  韩寒:我每天都在充实。首先每天看东西,上网,这些都是充实;每次到不同地方比赛,也是充实;而不是去上课,上课对我来说,已经不算充实了,因为可能我个人的习惯吧,看到那些老师的时候,我不会有去吸取知识的想法,我永远都是抱着一种少来忽悠我的想法,事实上也听不进他的课。我只会从他说的内容里去寻找逻辑的漏洞和各种各样我认为不对的地方。这样听课是没有意义的。我也不会去服那些人。对于我来说,包括和每个人说话也是在充实。人每天都必须学习,而不是荒废。如果你每天都在那里按摩,捏脚,搞小姐,唱歌,那真的是没辙了。

  《新民周刊》:有人认为,韩寒的主业是写作,是赛车,就公共事件发表看法,写博客是不务正业,你怎么看?

  韩寒:我觉得这个就是我的正业吧。他们会觉得我的正业是什么?我不是特别理解。对于一个职业车手,每年都去争夺年度冠军的,一个在全国最好的车队拿薪水的车手来说,他的正业就是参加比赛吗?对于一个作者来说,他的正业就是写文章吗?

  我做的都是最正最正的正业,不能因为我写博客,那些看博客人没花钱,就不叫正业。哪天我博客一收费,看的人每个人交几块钱,才会觉得“哦,这个就是正业。”所以人都是很贱的,你免费给他们看,他们就不懂得珍惜。事实上,全中国也就我这么一个书卖得比较好的人在提供大量的免费文字。

  《新民周刊》:那现在的韩寒和当初爸妈希望的韩寒,有什么出入吗?

  韩寒:爸妈当初还是希望我当公务员的。他们希望我有固定的工作。我奶奶呢,她不识字,她也不是很了解我的情况。她老是很担心,我们村里面的村办厂招工的时候,我奶奶老是让我去找个工作,一个月至少有点收入打底嘛。但现在我爸妈都想通了,因为我告诉他们,所有稳定的工作说到底没有什么稳定的,像中国的那些很大的企业,听上去好像很大,也不过十年二十年。有多少企业没几年就倒闭了,多少工作三五年就换了,没有绝对的稳定。我这行也已经干了十年,说明这工作挺稳定的了,只是不用定期上班而已。而且我相信凭我的能力,无论是通过写书、比赛,或者其他途径,我觉得我都能养活我自己。而且可以让家人过得很好。我觉得这就已经足够了。实在实在不行,我吃软饭也行。

  《新民周刊》:真的可以吗?我觉得以你的性格不会吧!

  韩寒:当然不会,但这是最后的退路。肯定会有人愿意留宿我一晚的。所以我觉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很担忧。

  《新民周刊》:再过10年或者20年,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由着性子”去做去说吗?

  韩寒:当然会啊,从小性格就是这样。我觉得最爽的事情就是,第一,胡说八道,吹牛;第二,居然把你吹的牛都给完成了;第三,就算你站在那里胡说八道,别人也拿你没办法。这三件事是很开心的事情。

  《新民周刊》:那这三件事情,现在都做到了吗?

  韩寒:都在做,都在进行之中。我觉得这是让我觉得很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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