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亦兵 狂热普及古典音乐(2)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25日 12:13 南方人物周刊

  我在培养能养活艺术家的人

  人物周刊:你对巡演的效果满意吗?

  朱亦兵:我觉得意义非凡,并不是我想把自己说得多么重要,个人无所谓,我在跟观众的交流当中发现中国人在精神交流方面的需求太大了,真的是一种饥渴状态。问题恰恰在于连我们搞音乐的、推销梦想的人都缺乏表达能力。

  这是普及型音乐会,免费的,拖家带口就往里涌,可开演之后我只看见两个出去上厕所的。所以,说中国人素质低,可能是片面的。素质难道就是老老实实,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接受什么?我要跟观众沟通。我们中国人跟西方人饮食生活方式不太一样,人家吃一大菜,我们要吃一圈菜,还要转盘。所以我每首曲子就5分钟,5分钟还受不了吗?我不是骗你,这部歌剧的精华就这5分钟。

  我是把西方欣赏方式中国化了,我们在每个盘里尝尝鲜,难说观众听下来哪天就想听听完整的呢。我在培养观众啊,我在培养将来能养活我们艺术家的人啊。

  人物周刊:目前主要就是在普及古典乐?

  朱亦兵:每天都在干这事。我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又成了一个爱好者。别人奇怪,说你是个专业的,怎么成了个爱好者,这不是业余的意思吗?“爱好者”的拉丁文amateur,被中国人翻成“业余”的意思,但它是爱好者的意思,爱是多美好的词,比专业神圣多了。

  人物周刊:出国那么多年,回来有不适应感吗?

  朱亦兵:什么叫适应?人家剧场灯黑黑的你就黑黑的?不!我就叫师傅把灯打亮一点,我一定要看着大家的脸和眼睛。

  人物周刊:那离开欧洲是因为厌倦了过于专业的演出?

  朱亦兵:我说我前半辈子是在做我能做的,后半辈子是在做我想做的。

  人物周刊:在西方乐团时竞争很激烈吧?

  朱亦兵:所以要不断挑战自己啊,等别人来挑战你不就晚了吗?我缓解压力的方式特别简单,就是要给自己施加更大的压力。

  把太阳画成绿的招谁惹谁了

  人物周刊:你很看重个人表达,可人总要面临妥协。

  朱亦兵:那要妥协的东西多啦!明天天冷我多穿一点衣服,这就是一种妥协。妥协有时候也挺美好。但只要我们都多关注一下自己,这个社会就会幸福很多。我经常跟学生说,希望你们成为光明正大、抬头挺胸自私的人。

  人物周刊:自私的人?

  朱亦兵:当然!自私有那么难听吗?这跟社会不冲突。如果我们自己真的足够好,这个社会就需要我们,就像一个大钟表需要零件一样。不是说小零件为了大齿轮的利益就要牺牲,不必这么想,再小的零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必不可少的。

  人物周刊:你认为艺术上的成就是不能靠勤奋得来的?

  朱亦兵:我们中国人讲熟能生巧,我硬碰硬地说,音乐就永远不能熟,永远得是活生生的。我们演出前排练有很多东西就是有出入的。我不相信手头上的熟练。所有艺术都是传播理念和情感的方式,如果里面没有理念、没有情感,就是模式。艺术一定得是生的、鲜活的、即兴的,而不是熟练地模仿。

  很多中国人觉得熟到一定程度他就不用动脑子了,而不动脑子,这玩意不可能是艺术,就成流水线了。

  人物周刊:国内的人会觉得你狂妄吧?

  朱亦兵:什么叫狂妄啊?树林里有个长得高点的,那叫狂妄吗?如果说不一样就是狂妄,那我们民族的意识落后了。我觉得每个人都挺狂妄的,每一个新生儿从娘肚子里出来都是天下最狂妄的人,饿了就哭、难受就闹、冷了就折腾。这是狂妄?那狂妄好了。你说我的狂妄损害谁了?我把太阳画成绿的,我招谁惹谁了?“狂妄”这两个字本身就很无聊,其实就是敢讲敢想啊,没有别的意思。

  本刊记者:王大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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