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娃娃的“社会史”(图)

　　导语：时日如驰，芭比——这个身高29厘米的金发碧眼美女，转眼就到了知天命之年。此时距离因为她是第一个有胸部的玩偶而遭到短暂冷遇49年；距离她第一次参加奥运会34年；距离极富争议的腰臀比例被修改11年；距离甩掉多年男友肯、重回单身世界5年，距离她的公司在现实中解决掉挑战者贝兹娃娃不过几个月。

　　这个完全不合人体结构比例，曾被骂为“掘金妓女”的玩偶，已经拥有了历史。人们难免为之生叹，更不能容忍她超过10亿件衣裳和鞋品的侈靡给女孩们带来的不良诱导。但很少人想到，超人或者蜘蛛侠，从未因他们过于发达的肌肉以及不可救药的救世天真而受到指责。

　　这个50岁的娃娃是一部社会史，从中可以看到时尚产业和世界工场半个世纪的发展。她代表附着其上的时尚产业的蓬勃兴盛，以及半个世纪的消费观念变化。她的成长同样伴随着50年的世界工场化：这个美国偶像一开始在日本制造，奠定辉煌基础的上世纪60年代，主要产地在中国台湾，随着世界工场热点的转移，它出现在中国内地以及东南亚等地。

　　但她最重要的社会史意义，显然还是在女性观念的变迁上。她出现时几乎不被当时的父母接受，因为一个有胸部的玩偶让他们感到不自在。那时的女孩不是抱着被取消了性别意识的胖娃娃，就是自觉为她们哺乳喂食，在懵懂成长后直接进入母亲的角色。芭比却是自我成长幻想的投射，这50年是女性意识挣扎、释放、舒展的50年，芭比的成功并非偶然。半个世纪的世界女性，都面临着职业化、自我认同、体像障碍、欲望公开化和被满足的需要。她对当代女性的重要性(当然主要是都市女性)，一定程度上像男孩在他们的成长中需要一个英雄。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很难从男孩的玩具中，选出这么一个映射着自我成长美梦的代表，并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以至于无法挑选。即使芭比这么厉害，在2006年美国选出的101个极具影响力的虚拟人物中，她不过排名第41位而已。女孩匮乏她们愿望的投射物可见一斑。

　　我确信芭比娃娃的诞生，带有女性自我意识苏醒的必要，尽管三围的反常比例，成为她最为人所诟病之处，但是想到超人们可笑的肌肉块，也就能一笑置之。在形象的设计中，夸张是不可或缺的笔触，否则怎么可能有另一岸的想象？

　　而芭比的理想化给现实带来的焦虑和不满更容易遭受抨击：可怕的永远无法达成的魔鬼身材；永远无法获致的自我选择的权利——她竟然可以有100多个职业；最关键她有无数鞋子和衣裳，这使一些人痛心疾首，因为这像是在男权观念下变形的女性玩偶，是为虚荣和满足男性的妄想而生，所以在最富批判性的评论家那里，芭比娃娃的革命性消失了，她变成了另一种压迫，是女性在消费主义狂潮下的梦魇。但是在我看来，这种批评恰恰是一种男权主义的批评，原因很简单，只看到三围和衣橱是对男性的取悦，却没有看到可能是女性对自己的取悦。女性能够像男性那样在外部世界驰骋，固然是要去争取的天赋权利，而同样，她们的天性所好也应该勇敢坦陈，而不是动辄被讥讽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