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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把世界的传统变成我们的传统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27日 01:21 新浪尚品

  对于中国这种社会来讲,所有的社会变革和变化最终的驱动力还是从精英阶层开始做起。当中国社会缺乏情怀和操守的精英阶层在这里伫立的时候,他们的兴奋点是使自己的既得利益更为稳固和更多的时候,我确实很担忧,甚至让我有点不屑。

许知远许知远

  殷智贤:我知道许知远这两年一直关心草根阶层的生活。虽然我们的杂志是面向时尚人群,我们听到、看到时尚人群在建立自己的身份符号,但毫无疑问,这个人群不可能和其他人群隔绝开来。与此同时我们看到不同阶层之间的隔膜在不断加深,全世界范围内存在的贫富差距问题在中国同样存在。涉及到中式的时代形象里面它是否就是光鲜的、繁荣的?在我们建构中式时代形象的过程中是否真的仅仅由中国的富裕阶层在引导,中国的草根阶层在这里又有什么样的感受?

  许知远:我觉得我一点也不能给草根阶层代言,因为我一点也不草根,但对草根阶层的关注可能和我的几次旅游有关系。我去过很多偏僻的山村,就像马先生说到的,到每个县城都是一样的,蓝色、红色的广告牌都一样,甚至一样的字体。你觉得这个国家是非常贫瘠的,甚至粗俗的一个国家。

  这种情感可能在我内心是一种很矛盾的东西。人一生都是不断探寻的,对于一个国家也是一样的。可能在我二十七八岁之前是非常试图西化的年轻人,我想比我年长的一代人是生活在双重历史化的环境里。到我们这代人开始复苏了,首先复苏的是西方的历史,中国历史跟我们是隔绝的,甚至是我回想起那段历史,就会觉得一切都是黑暗年代,一切都刚刚开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年过三十的原因,我觉得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开始涌现出来了。

  大家庭是中国的传统,但是大家庭在二十年里很多都消失了,我是从江苏北部移民到北京的三口之家,大家族的感觉在我身上已经消散了,而且自己曾经是个崇尚个人主义的人,和父母也相对独立。等我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是一个为独立而战的人,曾经的大家庭给你提供温暖感,兄弟姐妹给你提供生活的稳定感都在远去。为什么中国社会这么的焦虑?是因为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困境,又没有其他的情感来源,因为社会变化太快了,什么友情也在慢慢消逝,所以我们现在来谈时代的形象,中式也好,西式也好,这些都是表面的,是同为时代人的一种焦虑,每个人在其中深感困惑。

中国曾经是一个对自己那么充满优越感的国家中国曾经是一个对自己那么充满优越感的国家

  中国曾经是一个对自己那么充满优越感的国家,后来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如别人,开始技术不如别人,然后是制度不如别人,现在是文化不如别人。然后,我们变成了一个脚步慌乱的国家,我们想左迈一步,右迈一步,不断地试探这个世界的结构。

  对我而言,我想可能所有命题的探讨有两个基本的态度,一个是诚实,一个是深沉。诚实的态度可以使你听到来自内心的召唤,认真地面对现实。即使天天教小孩子孔孟之道,出门见到游戏机和麦当劳构成的新世界也会被迅速吸引,所以我们必须诚实。

  传统对我来讲是什么意义?我现在开始读《史记》,读苏东坡的《前赤壁赋》、《后赤壁赋》,甚至想顺着李白走过的道路重新走一遍,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像莎士比亚、巴尔扎克一样充满魅力,对我的生活充满刺激和美感,现在觉得苏东坡一样非常的男人和血性。包括对于音乐,《二泉映月》、《阳关三叠》也像拉赫玛尼诺夫一样地刺激着我,我想这些是我生活中多么重要的一分,和我的生活息息相关。一个国家也好,一个社会也好,所有的创造力,并不来自于它固守某些东西,而是来自于对现代、传统和未来的探索中的张力造成的,国家更需要永远的探索。

  当一个社会可以被简单的几个符号概括的时候,这个社会已经走向僵化,已经开始死亡。而这个永不停息的探索的过程是最美好的。现在的社会是个喧嚣而单调的社会,这个时候我们谈到传统的时候,是放在单调的价值观里面。比如当这些人在电视上谈论孔子和三国的时候,他们的情感、语调都是被我们的教育说教化之后的一种传统,很多跟传统中国人所有的情怀没有关系,而是像中学教导主任一样谈论这个概念,而很多人都习惯了这种说教方式。这个社会失去了敏感性和感受力。这个时候传统是应该作为一种新的价值观被看待的。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之所以美好,不仅因为有胡适、陈独秀,他们谈新文学,还因为有梁漱溟、顾颉刚他们在整理国学,这种张力使那个年代异常丰富。

  从诚实谈到深沉的情感。所有的艺术和创作,本质上都有深沉的思想和哲学作为积淀。而这点正是我们这个社会深深回避的,我们现在推崇的就是技术上的模仿,事到如今,当我们想谈论中国传统的时候,我们缺乏关于自己国家的叙事,这个叙事可能来自于艺术、历史、文学。对于我这代人来说,因为坦白讲,我们的文化精神世界在这十几年,不管它多么吵闹,你看看每个人的精神生活,包括我们看到的建筑、谈到的小镇上的景象,这是我们面临的现状。所有的时代物质都是抽象世界的反映。我们承认它们,我们承认这种现状,我们不回避这种东西。这个时候我们这代人要重新把传统进行现代诠释,这种诠释是一种新的力量的源泉,就像文艺复兴重新诠释希腊和罗马。当然这种激活不仅是文学,也有商业领域,现在中国在过去二十年所做的所有商业上的拓展其实在李鸿章的晚年全部发生过了。不断地联系历史和继承这种文化的张力可能成为刺激文化发展的动力、缓解个体内心的焦虑的一个最好的办法。文化本身是仇恨国界和民族疆域。

中国的精英 们很心安理得地坐在由钢筋水泥和互联网包围的小世界里面中国的精英 们很心安理得地坐在由钢筋水泥和互联网包围的小世界里面

  殷智贤:在中国大城市发展的二十年中我们参考了非常多西方大都市建设的模式,现在中国的中小城市,它的建构模式也在试图模仿这种,于是我们就看到出现了很多奇异的现象。至于中国的农村,现在基本上没有能够建立起系统可持续的发展模式。这里面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中国的大城市、中小城市和乡村是互相独立的,脱节的。可这个是中国,你虽然说文化仇恨国界和民族疆域,但是文化都有国界和民族疆域,不因为我们仇视它或推崇它而消失或存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所有现象都具有这片疆域的特征。但这个特征不是一小部分人或某一块局部可以代表的,所以我想请你谈谈在旅游中看到的现象,这个视野对于在大都市中生活的人非常的重要。

  许知远: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我在黄河的壶口瀑布边上,已经是黄土高原了,我去那个窑洞里面。我看到窑洞里有一个中年妇女,我就跟她说我能坐在你的座位上吗?她说可以。然后我就跟她讲话,我一直以为她大概是五十岁左右的人。我就问她你的小孩呢?她说我还没生呢。我突然反应她可能是很年轻的人,我问你多大年纪,她说她二十六岁,但是她完全像四十五六岁的老人家。还有一个山坡上的老太太,住在很陡的一段台阶上,我问她是否能下去,她说已经十年没下去过了,我问是否想要下去,她说已经下不去了。这可能是我在旅行中会不断地碰到的感受,其实中国,尤其是过去一两个世纪,真的是多灾多难,所有人都被命运折磨。表面上每个人都很平常,但是拨开表面的一层的时候,每个人都很丰富。可是你仔细想这个丰富的时候,这个丰富又很可怕、又很单调,这就是不断被命运左右的过程。

  不可能通过几次旅行就了解中国社会的结构,但是我觉得现在精英阶层的冷感症是非常糟糕的。我们缺乏发展的生长,虽然经济增长速度很快,但没有转化为对文化积极追求的动力,仅仅是到处林立的外表光鲜的大楼,现在中国的精英们很心安理得地坐在由钢筋水泥和互联网包围的小世界里面。对于中国这种社会来讲,所有的社会变革和变化最终的驱动力还是从精英阶层开始做起。当中国社会缺乏情怀和操守的精英阶层在这里伫立的时候,他们的兴奋点是使自己的既得利益更为稳固和更多的时候,我确实很担忧,甚至让我有点不屑。就像我自己一样,我可能有一定的话语权,我把这个表达出来是我很重要的任务。在你对应的领域里做出某种改进,这是你对社会做出的很重要的东西。

  许知远,男,1976年出生。199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计算机系。

  自1998年起为《三联生活周刊》、《新周刊》、《书城》、《21世纪经济报道》等报刊撰稿,文风犀利。曾任《PC Li f e》执行主编、中国先生网主编、e龙网内容总监,《经济观察报》主笔,出版随笔集《那些忧伤的年轻人》,《纳斯达克的一代》等,现任《生活》杂志执行出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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