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文

　　今年68岁的迈克-李(Mike Leigh)是在世且不断有新作问世的英国首要的电影大师，他的新片《又一年》(Another Year)是其电影美学无功无过、恰到好处的延续，看完后令人眼眶一热，心里却空落落的。

又一年

　　这部片子没有获得什么国际奖项，却神奇地位列去年诸多电影杂志和影评人的Top10，这也许得益于其不靠奇技淫巧哗众取宠，而是以缓慢而隐晦的叙事方式打动人心。迈克-李的电影美学由三点构成：1.被严格恪守的现实主义；2.演员舞台剧式的即兴表演；3.镜头运用、编剧和叙事方式上的极简主义。简单讲，就是“还原英国老百姓生活的本来面目”。他的作品总会隐隐约约令人产生某种误解，以为他在提出一些社会问题，并为此做出政治解读，但其实社会问题只是凸显人性不可避免的背景而已，他电影中的一切作为，只是为了尽可能忠实地再现人性里的荒谬和光辉、羞辱和不屈。

　　《又一年》均分为春夏秋冬4个章节，结束在一年里的故事围绕着一个幸福的中产阶级家庭——一对老夫妇和他们任职社区律师的儿子——展开。老夫妇最大的乐事就是种一小片菜地，影片给了这片菜地很多静止镜头，季节的转换从菜地兴衰中得到体现。影片的副线围绕着身为心理医生的老妇在医院里的一位名叫玛丽的秘书展开。这位“年老色衰，却远看长了一张萝莉脸”的大龄单身女，酗酒、吸烟、神经质、贫穷、孤独，总喜欢不请自来地去老夫妇家做客，甚至不客气地暗恋上他们的儿子，尽管这个幸福家庭对她的态度多是基于礼貌的同情，甚至到后来是厌烦和嫌弃。

　　饰演玛丽的是今年55岁的英国女演员莱丝利-曼维尔( LesleyManville)，她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正所谓“舞台剧式的即兴表演”。玛丽本身就很神经质，再加上曼维尔近乎歇斯底里的表演，在个别片断里，甚至能看出与之演对手戏的演员都有些招架不住。不过现实中，人们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觉得难以招架也是人之常情，将演员调教到这种角色上身的状态，是迈克-李的拿手好戏。

　　除了玛丽，影片中还出现了其他不幸的人来衬托这个家庭的幸福，譬如一位同样酗酒的痴肥鳏夫，甚至连玛丽都拒绝了他的感情；而在冬季章节里，男主人突然丧偶的哥哥在老伴葬礼结束后，面对暴躁的儿子，显得那么软弱和缄默。

　　被这些痛苦之人围拢，老夫妇一家的幸福显得突兀而古怪，这种对照令影片渗透出某种暗喻的意味，而这恰是有悖迈克-李电影主张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你不要想太多。”你可以从这个家庭幸福的背后看出一成不变的枯燥、冷酷虚伪的中产阶级价值观和苦心经营的某种必须的矫揉造作，但幸福就是幸福，至少比围绕他们的那些“明摆着的失败者”幸福，这令他们不得不继续幸福下去。

　　文/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