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 隔世对话张爱玲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4月10日 09:05 精品购物指南
为金钱、情欲所摧残的民初女子曹七巧的悲惨一生，呈现于舞台上时，观众更能见到张爱玲故事背后，三个不同年龄、背景的女人对于女性命运的不同感悟。
“在一个低气压的时代，水土特别不相宜的地方，谁也不存什么幻想，期待文艺园地里有奇花异卉探出头来。然而天下必要重要的事故，往往在你冷不防的时候出现。”傅雷在《论张爱玲的小说》一文中，如此形容初读张爱玲作品的感受。确实，在商业化与大众消费为导向的当下，人们在乏味于恶搞、无厘头的文艺作品时，话剧《金锁记》携带着一股清新之风出现在面前，实会像傅雷那般发出赞叹：“这太突兀了，太像奇迹了。”
公认张爱玲最好的小说《金锁记》，经许鞍华、王安忆与焦媛三个年龄、生活背景彼此不同，却又各显婀娜的女性搬上舞台，保留文本原有精髓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新的诠释。于是，老上海逼仄老宅中的故事，顿时虚化了时空的樊笼。观众所看到的，也是三个女人借用为金钱、情欲所摧残扭曲的曹七巧的一生，与张爱玲隔世对谈。而旧时伦理束缚下，因金钱、情欲而扭曲的人性，在当下呈现，便多了几分女性解放的深意。
《金锁记》北京首演
时间：4月11日~12日 19:30
地点：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观众厅
普通票：80 120 180 220 280元
学生票：20 40 60元
编剧王安忆：撇不清的张氏情缘
在小说《长恨歌》发表后，著名的文学评论人王德威教授曾经形容王安忆为“张爱玲后又一人”，使得王安忆从此与张爱玲结下了不解之缘。虽然她“很想撇清和张爱玲的关系，但其实是撇不清的”，在采访中王安忆坦言：“如果没有张爱玲，我和我的《长恨歌》也就没有那么多说头。”而作为话剧《金锁记》的编剧，她和张爱玲的这层缘分显得更加浓重。
事实上，王安忆很早就接触了张爱玲小说。“大概在文革后期，看的是台湾出版的张爱玲小说，没记错的话是皇冠出版社。大陆要到90年代后才陆续能够见到张爱玲的小说。”《金锁记》是张爱玲小说中，最喜欢的一本：“戏剧情节非常激烈。她其他一些小说中的女性比较颓废，经过文明的驯化，比较工于心计。”而《金锁记》中曹七巧打动她的，则是“原始性”，“我觉得她是特别有力量的一个女人，可是又让人觉得特别可恨。”
最初话剧《金锁记》的上海版本是黄蜀芹导演的，而后焦媛买下了版权，找到许鞍华排了香港版。同样都是王安忆的剧本，但戏却各有不同。“黄蜀芹的版本是普通话的，感觉像一出大戏；许鞍华的是广东话版，感觉比较疏离，但却相当独立的存在，一种孤立的戏剧环境。相对于黄蜀芹版大戏的感觉，许鞍华则显得灵活。”王安忆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两者的不同。一场戏的舞台背景上有两个并排的阳台，黄蜀芹版中，这两个阳台是固定的，到了许鞍华版，改成活动的，可收缩的，体现出许鞍华版相对规模小，却很灵活。
许鞍华是张迷，曾经拍摄过张爱玲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其中一部《半生缘》恰好是王安忆看过为数不多张爱玲小说影视化作品中的一部。“看了《半生缘》后觉得许鞍华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因此最初与她合作也曾担心作为张迷，会否在剧本某些方面提出一些修改。”可事实上，这些情况根本没发生，许鞍华只就一个具体的动作电话过王安忆。“当时许鞍华觉得整出戏还不过瘾，觉得缺少个东西，于是建议增加一个三少爷背着曹七巧的动作，我建议在剧中反复出现。许鞍华最终将这个动作放到了最后，让曹七巧伏在三少爷身上，念诵了大段台词。”香港演出时，这场戏观众反应非常强烈，“可能是之前压抑的心理，得到了安抚”。
在改编的过程中，编剧及导演会对小说文本加上自己的理解与想法，也因此，与其认为话剧版的《金锁记》是张爱玲作品借舞台还魂，不如看做许鞍华、王安忆、焦媛三个不同年龄的女人，与张爱玲穿越时空的对话。
王安忆DIALOGUE
LIFE IDEA：在剧本上，相对于原著小说，做了两处比较大的改动。一是去掉了儿子儿媳这一条线，一处是增加了两幕戏，这样考虑的原因是？
王安忆：删去儿子儿媳这条线，是因为曹七巧对儿子的那种迫害，蛮阴暗的，超出了我可以接受的程度，小说可以写得很含蓄，但戏剧必须正面化、扩张化。为了充分利用素材，做到物尽其用，于是就增加了长安与童世舫的戏。其中一出是三少爷对七巧的背叛，小说之前也有提到三少爷会偷娘家的东西换东西，觉得细节不够激烈，所以加了这一幕。另一处长安与童世舫是完全自己写出来的。小说里写得很好，只是很淡地说一下，她(长安)在吸烟，他(童世舫)看到老太婆从楼上走下来，就已经明白了。但在舞台上表现，必须有强有力的条件，所以我就让全部人物都到场了，全部到场可以体现这个家庭观的畸形可怕，藏了多少年的积垢，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LIFE IDEA：现下的青年观众会喜欢话剧《金锁记》，是因为该剧中所蕴藏的具有一定的时代意义吗？
王安忆：应该是体制上的关系。香港与内地不同，内地一出好的剧，票房也好，可惜之后就扔了。香港则会从长计议，一部戏不停地演，《金锁记》从2009年到现在就演了两年。观众是需要培养的。
LIFE IDEA：会想改编张爱玲其他小说吗？
王安忆：没有，张爱玲小说最喜欢的是《金锁记》，已经改编过了。
焦媛主演焦媛：下一次想演张爱玲
提到香港舞台剧皇后焦媛，人们总能联想到她一系列前卫、实验性的戏剧作品。在新加坡引起轰动的情色舞台剧《蝴蝶春情》，或是饱受争议的先锋作品《阴道独白》等等，为焦媛及其实验剧团赢得了女性剧场的鲜明形象。也因此，与许鞍华、王安忆联手，将张爱玲笔下最精彩的小说《金锁记》搬上舞台，就显得再自然不过了。
创作过诸多女性主义剧目，焦媛对女性话题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她从上个世纪的曹七巧身上窥探到了与当下女性相同的情欲、嫉妒，但若要将这些赤裸裸的人性在2个小时之内浓缩在舞台上，特别是表现老年曹七巧内心扭曲的一生，呈现起来确实是一大挑战。为此，焦媛想到通过肢体的方式来呈现人物心理。再加上许鞍华导演在排练时建议焦媛“裹脚”，“没想到‘小鞋’一穿上，重心往前，顿时有了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我再将右手一抽搐，曹七巧内心扭曲的状态立刻有了。”这就有了话剧第二幕后，“裹脚”上演的情景。“恰好我也比较瘦，有曹七巧抽大烟那种枯干的感觉，呵呵。”如此通过肢体语言形体化来表达人物内心状态，也正是焦媛认为香港版《金锁记》的突破之处。
对于那些民国时代背景的细节，焦媛也翻查了大量的文字、影像资料。“比如抽大烟就参考了梅艳芳的电影《胭脂扣》如何点烟，在油灯上熏一熏，边上还要配一些生果和橙子。”整体上并不想突出老上海的氛围，所以布景上也淡化老上海元素。“因为我们想突出的是人物，在民初社会的人物身上，体现出现下人物相近之处。”
在焦媛看来，民初的女子在层层包裹下更显性感，“很sexy，三少爷一件件解开曹七巧衣服时，很像前戏，非常性感。现代女人总以为露才是性感，其实民初的女子那样遮掩，更具气质。”那相比之下，两者谁的欲望更大呢？“民初的吧，因为拘束更多，在释放时欲望也更强烈。”
原本不是张迷，在《金锁记》后接触了张爱玲其他小说后为之着迷的焦媛，已然扮演过张爱玲笔下最出色的人物曹七巧，所以“下一个会想演张爱玲，因为她的传奇一生很有吸引力”。那希望哪个演员来扮演胡兰成呢？“呵呵，这个要让到时候合作的导演来决定。”
DIALOGUE
LIFE IDEA：演张爱玲的作品，会担心张迷们的看法吗？
焦媛：第一次上演时，压力确实很大。因为每个张迷心里都有一个张爱玲嘛。但导演许鞍华本身就是张迷，所以很有信心，演完观众的效果也很好。之后就没了这层担心，一路享受过来。
LIFE IDEA：与尹子维合作的感受是？排吻戏时会尴尬吗？
焦媛：很舒服，我们演了30多场，已经很有默契了。关于吻戏，因为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就是把戏演好，所以第一次的时候虽然紧张，但不会尴尬。
LIFE IDEA：香港剧团这些年一路走来，相比内地剧团客观优势是什么？
焦媛：其实内地的市场也很好，观众也很热情。相比之下，香港的剧团可能更灵活，也更接近生活，实验性较强。内地的话舞台腔比较重，跟生活有些距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