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文

　　戈登突然的温情回归，让《华尔街2》有了圆满的大结局，但这绝不是拥趸们希望看到的，华尔街哪里相信眼泪？

　　1987年10月19日。美国金融中心华尔街发生“黑色星期一”，股市大崩盘。道琼斯指数一天狂泻508.32点，6个半小时内纽约股指损失5000亿美元。两个月后，商战经典大片《华尔街》上映——“贪婪是好的”、“在华尔街找朋友还不如养条狗”、“这是零和游戏。一些人赢，一些人输。钱本身不会变多或变少，它只不过是简单地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人手里”……大导演奥利弗-斯通借助迈克尔-道格拉斯扮演的金融大鳄戈登-盖柯之口，展示了华尔街冷血又阴险的本质。至此，戈登和《华尔街》分别成为了贪婪和经典商战片的代名词。

　　23年过去了，从未碰过续集电影的斯通再次聚焦华尔街。9月底，几乎是原班人马上阵的《华尔街2：金钱永不眠》在北美公映。本月15日，该片还将在国内各大影院登陆。触动斯通神经和灵感的是2008年那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在他眼中，贪婪的时代远没有结束，它还在变本加厉，后果可能更严重，必须敲响警钟。

　　像23年前一样，无数影迷涌向电影院，《华尔街2》1900万美元的首周末票房也是斯通最好的历史战绩。影迷中有华尔街的精英人士，也有梦想着有朝一日踏上华尔街的商科学生。显然，他们可不是冲着越战老兵斯通关于“资本主义的罪恶”的说教而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本就是“贪婪是动力”的信奉者，更愿意来聆听“华尔街教父”戈登的生存之道，更愿意直面商战恶斗的翻云覆雨。

　　斯通交出的答卷可能要令人失望了，他设置了一个温情的故事走向，有眼泪、有亲情、有悔恨。他让冷酷的戈登说出了“万恶的根源是投机”的忠告，仿佛叫华尔街回头是岸。拜托！这可是戈登，这可是华尔街，温情和亲情哪里行得通。现实里不行！电影里更不行！因为，华尔街不相信眼泪。

　　华尔街已无海盗

　　意大利式的亮西装，金属袖口，梳大背头、戴两条背带，23年前戈登穿什么，如今华尔街的大佬们还这么装扮。“金钱永不眠”、“只有菜鸟才吃午饭”，他的金玉良言仍在盛行。但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戈登。确切地说，斯通的这部续集电影已经不属于戈登。

　　《华尔街2》中，在打了5年官司、坐了8年牢的戈登带着他的大哥大于2001年走出监狱后，他发现华尔街的玩法变了。

　　虽然称作续集，但除了戈登和客串出场的查理-辛以外，剧中的人物角色和第一集关联度已经不大。连斯通也直言，叫《华尔街2》最根本的只是为了增加商业卖座度而已。片中的人物模式跟第一集倒是非常相似，两个对手的商业斗法、一老一少的搭配、父女情的演进，只是戈登作为主线的作用已经弱化。他没能像以前那样叱咤风云，心狠手辣。既没能东山再起，也没有一蹶不振。偶尔对女婿复仇计划的指点迷津，也是点到为止，狠度也大打折扣，离阴险狡诈、云谲波诡十万八千里。

　　影片中爆出的华尔街内幕也并非刺激新鲜，大多来源报刊杂志的常见报道。比起23年前《华尔街》展现的权钱、美色、内线交易，《华尔街2》的爆炸性已经失效。也许是时代的关系，尔虞我诈、窃取商业机密已经不再赤裸裸，华尔街的大佬们通过更隐晦的手法，比如散发竞争对手的不利谣言来影响并操纵股市。不变的依然是贪婪，戈登一直在强调。只是如他那般直白的金融海盗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23年前，他在交易时赶尽杀绝的作风，还有累积财富时毫不留情的做法，都意外让他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反面”英雄。那时，华尔街的年轻人不只留起了他的招牌长发、穿起吊带裤，更重要的是，他们打从心里相信戈登的名言“贪婪是好的”。而新一代的“华尔街”小年轻已经无法刺激影迷肾上腺素的分泌了。他们太软弱，他们都不够狠。他们并不能代表华尔街，或者是想象中的华尔街。

　　斯通一心劝善

　　“在1987年拍摄《华尔街》的时候，我以为一切会变好，但是直到现在，金融系统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糟糕了，当年的自由炒家也升级成了银行家。”《华尔街2》在戛纳电影节首映时，斯通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在2008年金融海啸后重新执导这个题材。斯通的父亲是个股票交易员，从小对他的影响很大。一直以来，斯通对金融体系都有很深刻的思考。他质疑：“银行家不工作赚大钱，工人辛苦工作不赚钱，不合理”，并希望把这样的批判精神带入到金融题材片中，并劝导人们投机不是什么好东西。

　　2008年的金融海啸为他提供了一个契机。和矛头直指金融市场的《华尔街》一样，《华尔街2》也结合了许多真实的金融事件，比如高盛集团和雷曼兄弟的兴衰争斗都被一一隐喻。戈登的《贪婪是好的吗？》也“预测”了股票泡沫、地产泡沫的到来。在这样的真实背景下，他“放”出了戈登，继续了这个万恶投资家的故事。

　　对纪录片颇有研究的斯通非常讲究电影的真实性。他做了大量背景研究，带领制作团队访问华尔街多家投资银行跟避险基金公司，还拜会了美国商界的巨头们。他说：“我们尽可能跟所有能见到的人谈，其中包括了几位当今最有名的商界大佬跟政治人物。”根据斯通的要求，该片编剧阿伦-勒布进了剧组，他持有美国职业经纪人执照，自称“金融宅男”。为撰写剧本，他多次跟避险基金还有各大银行的高层碰面，还花了很长的时间跟一位过去在美国大型公司工作过的交易员访谈。

　　片中的“华尔街精英们”也是为本片做足了功课。“变形金刚小子”拉博夫在华尔街好几家投资公司和交易公司接受密集的金融课程，并通过了美国证券业执照考试Series 7，成为职业证券交易员。“我接下这部片子时对金融世界所知不多——我不知道什么是衍生性商品，不懂股票、公债。所以我找了一家证券经纪公司，请他们帮我开个账户。”据悉，为了研究金融市场，他自己投资了2万美元，结果最后盈利超过40万美元。而乔什-布洛林专业很多，在成为演员之前，他曾在金融界担任短线经纪人多年。

　　其实，花了大力气铺陈的“经济”在片中只是背景。斯通解释，这是为了提示观众这只是在华尔街，真正重要的是故事和人物。“父亲从小就教育我就算有钱也要善待别人，因此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表现出金融家也有好人，并非人人都是那么贪婪。”他还希望教育年轻人“金融衍生品只有少数人懂”，要脚踏实地，不要急于求成。

　　如果有太多的说教和劝导，华尔街还是华尔街吗？影迷们不满，斯通为何要安排戈登在即将要重新爬上华尔街顶峰之时，抛弃贪婪本性，温情回归，对着女儿泪眼婆娑，最后甚至走起了慈善家的路线。这样的结局可谓有点唐突，也有点制式化。这是个圆满的大结局，或许只是对应了斯通拍摄此片的初衷——劝人们“远离投机、远离华尔街”，但绝对不是《华尔街》拥趸们所希望看到的，华尔街哪里相信眼泪？

　　一个时代的偶像就此倒掉了。他还不如在23年前就彻底消失。只有一两句依然犀利的台词还能找回一点点戈登当年的枭雄影子。他说：“金钱就是婊子，无情又善妒，你不看好她，她就跑了”、“熊市能赚钱、牛市也能赚钱，只有猪不赚钱”。矛盾的是，他又警告你，“投机是万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