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文

　　徐克，江湖人称“老怪”“老爷”。他成名于80年代末，《新蜀山剑侠》《笑傲江湖》《青蛇》《黄飞鸿》系列，奠定了徐克的江湖地位。他鬼马、鬼魅、鬼气，是香港导演中的特技爱好者、大发明家，更是华语影坛中武侠世界最为奇特的高人。

　　在《深海寻人》到《女人不坏》几部争议之作后，老爷重披战袍，率领刘德华、李冰冰、刘嘉玲、梁家辉构筑了一个奇幻、悬疑的盛唐世界。它有打、有诈、有包袱、有秘闻，当然，还有老爷惯常的“神神鬼鬼”。

　　威尼斯电影节是对《狄仁杰》最好的前期宣传，不但谢幕时获得了10分钟的掌声，国际影坛最重要的报刊《综艺报》还给了它截止观影日的最高分。而谈到这部《狄仁杰》，无论是神鬼、是正邪，还是徐克有关家国预言的渗入，当本报记者让老爷用最少的字概括这个武侠世界时，他说的词语是“浪漫”。

　　悬疑、合作、选角——几问徐克

　　《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的故事发生在武则天登基之前，女人当皇帝引发了老臣们的不满。接二连三发生的“焚尸案”更是弄得人心惶惶。身陷囹圄8年之久的狄仁杰这个时候被武则天放出来，并任命为钦差大臣，负责侦办此案。

　　《狄仁杰》的故事以三起离奇的自焚案开始，而壮观到诡异的“通天浮屠”、会说话的“神鹿”、阴森神秘却又藏龙卧虎的“鬼市”等设置又将徐克的怪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狄仁杰》，你会在某个时刻恍惚，好像看到了《倩女幽魂》《东方不败》或者《蜀山传》。徐克还是那个徐克，但《狄仁杰》却是一部难以归入徐克作品的电影。比起之前影片宣传的“悬疑性”，这部电影更像一部古代版的侦探片，涉及了宫廷争斗和奇门遁甲。它开场气势庞大，把徐克“想象多于现实”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尽管《狄仁杰》的历史格局无法跟徐克的过去对接，然而我们依然可以说它是源于传统，又更新了徐克的自我传统。

　　1问悬疑性 影片的包袱抖得有点早 悬疑性没有那么强？

　　记者：您构建的整个武侠世界非常强大，但是要说狄仁杰办案，好像推理感或者悬疑性并没有那么强？

　　徐克：其实在选择拍摄风格和创作路线里面，我们也考虑到到底这个悬疑的分量放多少。所以我觉得是以人物性格作为一种破案特点，狄仁杰跟武则天的关系为主线。当然最后的真相是什么也很重要，但不会那么快就让观众知道凶手是谁，这就拿掉了很多观看上的趣味性。

　　记者：片子后面主要有两个包袱(不过多剧透)，但有些人观影后觉得第一个包袱重过第二个包袱，您怎么看？

　　徐克：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仍然想知道最后为什么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后面真正的原因在哪里。我们已经在结构上处理过一些高潮的东西，这种悬疑片，当你把真相泄露出来往往它的高潮亮点就没有了。而我们这个结构是，当你知道真相以后，后面还有一个大高潮，就是你知道真相后怎么样制止这个东西发生，等于几样东西在同一时间发生。其实你知道凶手之后，后面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观看力度，所以我们很注重这点，希望这个情绪一直延续下去。

　　2问合作 与编剧、监制陈国富观点的分歧如何解决？

　　记者：陈国富是控制力很强的监制，你也是一个性格蛮强的人，你们俩合作出现分歧怎么办？

　　徐克：我认识陈国富好一段时间，而且我看过他的电影，他也看过我的电影，在合作上其实我们两个已经有一定的了解。陈国富是一个分析逻辑相当扎实的人，他的文字有一个很完整的概念。很多东西我想说这样这样做，他说那样是不是更好，我们两个结合在一起有很好的化学作用。《风声》以后，我也问过高群书，他和陈国富之前的经验怎么样，他们有一段时间有过冲突，但高群书和陈国富认识的时间，没有我跟陈国富认识的时间那么长，所以我们很了解大家的性格，谈起东西来也很快，能领略到大家后面要求的是什么。

　　记者：剧本出来后，在选择演员的时候你和陈国富有分歧吗？比如对武则天的理解你们俩好像分歧挺大的？

　　徐克：有不同，不是相差那么远。主要是怎么样处理武则天和狄仁杰相互之间的态度和关系。比如说狄仁杰是不是有些地方很包容武则天，还是一直对武则天很抗衡。当时有尺度上怎么样衡量的问题。我们还是达成一个共识，最后让狄仁杰给武则天一个批判，对武则天的功过来讲，狄仁杰有他自己的标准。包括到最后狄仁杰应该怎么收场，很逍遥地离去，还是归隐把他自己的伤医好……有很多讨论是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记者：对人物不同的理解，有没有导致在选角时候的争议。刘嘉玲这个角色是不是你们两个都觉得合适？

　　徐克：刘嘉玲是我提出来的，当时我们在选择武则天的时候是有难度的，怎么样给观众一个不同的武则天形象。我一直很想跟刘嘉玲合作，有一次我们在聚会的时候，嘉玲跟我谈了很多我跟她合作的可能性，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角色可以让刘嘉玲跟我合作留下一个很深刻的记录。后来我就觉得可以让她演武则天。她当时觉得这个武则天的角色是她以前没演过的，无论从气派等各方面来讲，还是有难度的。她跟我要剧本，我把剧本给她看，看了之后，她试一下，所以现在的武则天是这样。

　　3问人物造型 李冰冰的造型是否重复了东方不败？

　　记者：大家都反映李冰冰在里面的形象，比较像当年的林青霞，你也听说过？

　　徐克：我听说过。在拍摄过程里面有些剧照流在网上，有人就说很像林青霞的感觉。我当时就觉得这两个人我都认识，而且我和林青霞认识的时间相当长。她们俩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在拍摄过程里面，我对她们两个人特设的一些细节、造型、表情都很不同。后来我发觉在照片上某种眼神很像。她们两个冰冷的时候很相似。我认为是气质的相似多过于样子的相似。

　　记者：这种冰冷的、中性的气质，是你对女性审美的偏好吗？

　　徐克：其实很多不同女性的神态也好、气质也好，我都有不同的塑造。李冰冰在这部电影里面呈现出来的是比较冰冷的，而且带有那种任务性的，很高傲的。再高傲到一个很脆弱的时候，她又带有悲剧性。一个人物从高傲到内心的脆弱，我喜欢这种强烈的对比，在冰冰身上可以做到这种对比。我拍戏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所谓女性美感在哪里，我只是在想她这个人物能吸引我的地方。

　　四大造型

　　狄仁杰：比起抢戏的女演员，男主角刘德华气势并不强，除了出场时刻装瞎子跟杀手打斗有点看头，其他时候的表现就像狄仁杰破案的手法一样，简单无紧迫感。

　　上官静儿：李冰冰饰演的女角上官静儿有双重身份，内心戏颇复杂。本片是李冰冰继《风声》后又一次演技的突破，上官静儿外表冷艳，内在亦有心结。无论是与狄仁杰亦敌亦友亦情人，还是与武则天亦母亦女亦君臣，她都将纠结的内心表现得丝丝入扣。造型上也颇有林青霞东方不败的神韵。

　　武则天：徐克说，要演出女王的气势，非刘嘉玲莫属，因为他看中的就是对方的年纪感和阅历。刘嘉玲给人最深的印象不仅是气势更是造型。为了重现大唐风采，又是持重的女王角色，造型师给刘嘉玲安排了起码五套以上的华丽造型，每一套的重点都是繁复且夸张的头饰，以及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眉毛造型。

　　裴东来：与刘德华的狄仁杰相比，邓超的裴东来完全是新创人物。于是导演徐克更加天马行空，大胆把神探创意成白化病患者，赋予其白发白肤、黑暗行动派等特质。论职位、论特性、论才智、论武功，裴东来都足足威胁到狄仁杰，而两人的关系也是亦敌亦友。虽然邓超一开始很抗拒这个有些“东厂太监”的造型，但最后还是被老爷说服，“因为白色在这里还代表纯洁和距离”。

　　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克的大女人情结

　　撰文/赛人

　　魔猴徐克的风格不止于他天马行空的超凡想象力，而在于他万变不离其宗的乱世情怀，以及他的大女人情结。这在徐克力欲全面振兴之作《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里都有极为明显的延续。

　　乱世不用说了，李唐轮替成武周，朝野骚然。影片对此倒只有浮光掠影的展现，但在鬼市一段的铺排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徐克的前作《地狱无门》和《刀》。徐克的乱世观，是有着通往冥国似的癫狂和无序的。可人性在此非人间的状貌里张扬至扭曲的形态，徐克实在收敛了太多太多，这也是让一干徐克迷有所抱撼之所在。

　　谈到大女人情结，完全可以戏言为，在徐克与其战友兼伴侣施南生创下工作室后，所拍的大部分电影，都是写给其爱人的一封封情书。片中对武则天气度、胸襟的不吝笔墨，都与徐克前作《英雄本色3》中的梅艳芳、《新龙门客栈》中的张曼玉所流露出的崇敬之情如出一辙。徐克的女性崇拜，套用徐克自己电影的片名也就是“《女人不坏》”。徐克另一个对女性的偏好，即女性的易装化、中性化，在《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也借李冰冰之角的男儿装扮，都在向《刀马旦》《东方不败》《梁祝》作出了极富趣味的呼应。一言以蔽之，女人与男性比肩的担当力，是最让徐克沉醉不已的。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仍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徐克作品。

　　对于徐克的研究，最让人头疼的是，人们容易把他监制和其导演的作品混为一谈。如《倩女幽魂》《东方不败》和《新龙门客栈》，究竟徐克占据什么样的主导权，当事人均莫衷一是。好在大部分观众是只吃鸡蛋，而不管母鸡到底长什么样。但总体来说，徐克的电影由于过于倚重电影技术的开发，以及自身情怀的发作，因过犹不及而导致瑕瑜互见，最明显的也就是，徐克在叙事上过于跳脱不羁，而欠缺逻辑上的跟进和前后文的对照。同时，在整个影片节奏上，常常张弛不当，完全不计较月盈则亏的全局考虑，有佳句而无佳章的状况可谓一犯再犯。但在《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得到了全面的改善，四起焚尸案引发的奇情、奇景皆有的放矢，且能在预设情境下自圆其说。可以说，这是徐克最完整的一部电影。

　　很多人把这功劳归到监制陈国富的头上，整个剧本的谋划乃至创意都来自于这位影评人出身的台湾导演。更何况，《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的探案过程也与陈国富旧作《双瞳》颇为接近，都是通过一个昆虫而引发的连环命案。陈国富作为华谊的艺术总监，首先赖于其自身的电影既能在匪夷所思的叙事里，章法得当地腾挪变换，也能照顾到人物性格与剧情的强劲咬合。《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里也具备了这些叙事优势。但陈国富的参予成分有多重，以及最终影片决定权落到谁的手上，尚无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