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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林徽因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14日 08:00 经济观察报 微博

  “太太的客厅”是一个典型的自由派知识分子聚会。几乎没有人质疑过,健谈的林徽因在沙龙里扮演了绝对的主角,滔滔不绝地垄断了整个谈话。

林徽因林徽因

  陈愉庆管林徽因叫做“徽因妈妈”。建国初期,她的父亲、海归城市规划专家陈占祥正与建筑师梁思成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保护北京老城的“梁陈方案”,梁陈两家人的关系曾一度亲密无间。与此同时,早先因战争而中止的沙龙“太太的客厅”,在梁思成、林徽因夫妇重归清华园之后得以延续。

  “父亲每次去清华,我总要吵着跟他去,因为我惦记梁家的下午茶,”陈愉庆在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忆起童年在梁家度过的时光,“大人喝茶时,我就在沙发周围转来转去,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跑到沙发背后,悄悄摸一下金岳霖先生卷曲的假发套,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洋法官;一会儿挤到梁先生身边,把脸贴在他的耳边,想知道从眼镜后面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一会儿把鼻子靠近徽因妈妈的头发,想闻闻她是不是有水仙花的香水味……”

  最早诞生于北总布胡同3号(今24号)正房里的“太太的客厅”,是上世纪30年代京城最有名的文化沙龙。当时中国知识界的精英,诸如民主人士张奚若、经济学家陈岱孙、社会学家陶孟和、考古学家李济、国际事务专家钱瑞升、美学家朱光潜、作家沈从文、萧乾等,都是座上宾客。梁思成和林徽因,与其中大部分人都保持了终身的友谊。

  这是一个典型的自由派知识分子聚会。大部分参与者都出生于富庶的士绅之家,青年时代又接受了欧美思潮的洗礼,人格与学识都与传统世人不尽相同,生活方式也颇为西化。或者可以这么说,在上世纪30年代初特定的经纬时空中,这些虽来自不同学科领域,但教育背景相似、志趣相投的社会精英,需要这样一个场所,时不时地来一场思想交锋,寻找认同感与精神鼓舞。

  几乎没有人质疑过,健谈的林徽因在沙龙里扮演了绝对的主角,滔滔不绝地垄断了整个谈话。梁林二人的挚友、汉学家费慰梅在回忆录中写道,林徽因的“话题从诙谐的轶事到敏锐的分析,从明智的忠告到突发的愤怒,从发狂的热情到深刻的蔑视……她总是聚会的中心人物,当她侃侃而谈的时候,爱慕者总是为她那天马行空般的灵感中所迸发出的精辟警语而倾倒。”

  陈愉庆也对林徽因的精力充沛印象深刻,“因为做过肾脏手术,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后人总说她是大美女,其实那时她已经瘦得吓人。但她总是目光如炬、神采奕奕,盯着你看的时候,有种非凡的魅力。”

  从1930年到1937年,几乎每个周六下午,总有一排洋车停在北总布胡同3号院子外的树荫下,车夫们眯着眼睛打着盹,或是拎壶茶聊闲天儿。院墙内,宽敞的居室里,陈设着梁思成从旧货店里挑选的硬木家具,沙发旁有他们野外考察捡回来的残损石雕,书架上则是满满的中英文书籍。

  在陈愉庆的记忆中,清华园的下午茶也“非常朴素”,“沙发上搭着几块苗族土布,招待客人的点心常是炸香蕉。在高谈阔论之后,他们经常会兴致勃勃地演起戏来。”若一时兴起,梁林夫妇与友人们,便会用英文对读莎士比亚或萧伯纳的台词,还会背诵济慈、勃朗宁、雪莱的诗句,巴赫或舒伯特的乐声也常回荡在那些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台词,但那种场景让我觉得有趣,那种用完全陌生的语言表现出的情绪,深深地吸引着我的好奇心。我安安静静地听,认真盯着他们的每一张面孔。”陈愉庆回忆。

  不可否认,在“太太的客厅”里,林徽因是女主人,也一直是唯一的女主角,她的丈夫梁思成总是扮演着忠诚的聆听者角色。此外,她周围的爱慕者给予了旁观者极大的想象空间。所以不难解释,为什么后人对于林徽因私人生活的关注远远大于她作为建筑师本身。人们通常会说,你看,钱钟书不也揶揄过她吗?那篇小说《猫》便是最好的证据;冰心《我们太太的客厅》里,太太的那副姿态,说的还能有谁呢?

  但是人们忽略了,林徽因作为沙龙的女主角,凭借学识、智慧以及高雅的交往技巧,吸引了一众具有相同价值取向、知识背景的社会精英围绕过来,从而决定了这个圈子的气质与属性。尽管人们乐于在这个社交网络里,为林徽因个人形象的俗化寻找证据,“小资”、“西洋派”、“矫情”、“自恋”等等等等。但是,林徽因受聘为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参与国徽和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并非“普通建筑学者”所能涵盖;在文学上,她有自己的代表作品,并没有依附于任何人;若浏览现今留下的她与徐志摩、金岳霖之间的通信,便可读出其感情世界比世人想象的丰富得多。我们今日回顾“太太的客厅”,倒不如说是对于上一代知识分子生活方式的一种怀念。正如本报此前评论,“林徽因首先是位在欧美自由主义思潮中成长起来的中国女知识分子,她经历了国共两个敌对政权的社会和战乱流离,她的思想经历与同时代的其他知识分子一样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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