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故事与真实的边界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3月31日 09:41 周末画报
艾玛在只有围墙的“房间”里讲了个故事,5岁的杰克无疑是故事里最成功的声音。因为他的可爱,我们才得以穿透层层意象、叠加的隐喻,进入一个没有高压、沉重叙述的纯粹世界。

《房间》讲述5岁的杰克生活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接触到的人类就是他的妈妈。后来妈妈自杀了,他离开象征着母体的房间,重新认识所谓的世界。
艾玛·多诺霍(Emma Donoghue)是个“红”人:红头发、红衬衣、红手表带、红嘴唇,但这都不足以像她去年以小说《房间》入围布克奖决选名单时那么红。作为书虫国际文学节的嘉宾,艾玛是被她的爱尔兰老乡科尔姆·托宾“劝”来的:“你一定要去中国。”于是,所有的行程顺理成章。
采访地点在地下一层的一间会议室,幽深的黑色长廊把所有人引入。会议室像极了一个封闭的容器,四周是玻璃墙,没有窗,大家围着长形桌而坐。艾玛是这2小时的女主角,她要配合我们拍照、回答各种有聊没聊的问题。我们操纵着她,她操纵着《房间》里的故事。
5岁的杰克生活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他全部的世界就是这个11乘11英尺的空间,接触到全部的人类就是他的母亲。杰克称呼她“妈”(Ma)。小家伙从未意识到自己的世界有任何的不正常,在房间里生活、歌唱,以及无尽地游戏,甚至是他的“妈”被囚禁他们的人凌辱时。杰克躲在柜子里,柜子外无论发生什么,不出来,就是游戏的赢家。
杰克找到机会离开了象征着母体的房间,他需要重新认识所谓的世界。他的疑惑被放大,5岁的孩子看世界如初生婴孩。“妈”自杀了,杰克勇敢地活下来。故事后半部,是他的重生。
现实世界外,奥地利的约瑟夫·弗莱茨勒囚禁亲生女儿伊丽莎白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长达24年,平均每周对女儿施暴3次。使其生下7个孩子,最后一个孩子不幸夭折。74岁时,弗莱茨勒被捕,此时伊丽莎白已经43岁。两个年龄较大的孩子(19岁、20岁)因为长期生活在地下室,免疫力低下,患有严重交流障碍症。
艾玛有一个2岁的儿子和一个4岁的女儿。故事里杰克有小儿子的影子,但杰克更懂事,小儿子更淘气。艾玛和她的女性伴侣克里斯·鲁斯顿(Chris Roulston)在加拿大生活。克里斯在大学里有教职,艾玛则是专职写作。
“现在每天我还要送小朋友们去幼儿园。工作的时间,只有上午回家后的几个小时。以前没孩子时,时间很松散,想写就写,想睡就睡。有了孩子,一切都无比规律。而且我得迫使自己按时写作。”艾玛说。艾玛的父亲是爱尔兰的文学批评家,母亲是位音乐教师。从小,她在书堆里长大。家中8个孩子,她最小,只有她成了作家。
MW=《周末画报》 ED=艾玛·多诺霍
MW:描写正常生活中的不正常,和描写不正常生活中的正常,这两者哪个更容易一些?
ED:后者更难。小说主人公杰克只有5岁,此时他看到的世界就像镜子里的事物。所以我要尽可能通过一些日常的事物,用他的视角去描写。又或者,把一些看来古怪费解的事物,以平常化的口吻写出来。比较难写的是杰克的母亲“妈”。故事里,她一直都在以善意的谎言向杰克描述这个世界,她希望保护杰克。我在写她的时候,都是通过一些线索、暗示来建构她的人物形象。这些都是间接的描述。
MW:这本书的主题比较阴郁,但叙事比较有趣。你是否希望以有趣的细节掩盖沉重的主题?
ED:可能因为我的性格太阳光了。一旦写作过程中涉及到比较沉重的主题,我都会用比较有趣的口吻、角度来展开,为的是把悲伤的故事写得吸引人,有亮色。
MW:以前你写的5部作品都是“同志”题材,你对“女同志作家”的标签介意吗?
ED:女同志的作品只是我创作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我认为这个标签是中性的,也是善意的。在爱尔兰,可能有人对我不是特别客气;在加拿大,我觉得环境相对宽松舒服。虽然我写作的题材会涉及一些敏感话题,但我的切入角度和表达方式是健康向上的,这一直是我强调的。
MW:很多爱尔兰作家现在离开爱尔兰,去国外写作、生活,但他们还会写一些爱尔兰题材的故事。对这个现象你怎么看?ED:很多爱尔兰作家的确曾经离开了爱尔兰,现在他们有不少又回来了。我从爱尔兰到英国是为了完成学业,拿个博士学位。去加拿大是因为克里斯在当地的大学有个不错的工作机会。而且,和她在一起,有利于我的创作。我的想法是,对于一位作家,应该去不同的国家体验生活,这有助于获得灵感和更多的故事题材。
MW:爱尔兰盛产文学作家,比如詹姆斯·乔伊斯、塞缪尔·贝克特、叶芝……爱尔兰的文化对你有什么影响?
ED:我们国家的人喜欢讲故事,通过讲故事来描述一些事,生活中大家喜欢交流。而且爱尔兰人很喜欢开玩笑,诙谐幽默。即便我们是敌人,也可以开个玩笑,活跃气氛。这些都是对我产生影响的爱尔兰文化。但是对我的写作有影响的,绝不仅仅是爱尔兰文学,也包括美国、英国的文学。比如,我很喜欢英国19世纪的作家简·奥斯汀。她的特点是,故事没有大背景,只有小的切入点,人物少,叙事简单。我很喜欢这种风格,所以我的《房间》也没有太多人物,而且故事大部分都发生在一个简单的空间里。
MW:《房间》入围了2010年布克奖决选名单,可惜离获奖仅有一步之遥。你遗憾吗?
ED:一点都不遗憾。这个奖实在太有影响力了,能入围已经实属不易,获奖更是难上加难。获得提名后,《房间》赢得了很多关注,重要的是,我觉得它的题材和写作方式获得了某种认可。
(文:钟蓓 摄影:司成毅 录音整理:段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