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经段子阅读正流行

　　导语：论坛、博客、微博，这些网络载体让“段子文学”渐成气候，网上一些段子基地更是吸引网友驻足停留。其中，黄集伟的“孤岛客”、奶猪的“我呸”、东东枪的“枪”和赖宝的“宝暖思吟欲”等段子博客就很具人气。黄集伟和赖宝的段子文集之前已经出版，近日，奶猪和东东枪的段子文集出版，本报邀请这四位段位很高的段子高手，一起说段子。

　　奶猪有自己的叙事方式

　　黄集伟：我大概是2005年头一次看奶猪的博客，当时印象很深，因为她写了一个小偷被人抓住的故事，一句话分成三四段来写，我完全没看懂。心想这博客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是汉语吗？慢慢我发现她这种段子，有自己的逻辑，有自己的叙事方式和风格。

　　段子更能表达真实的我

　　奶猪：一个原因是我在《南瓜泡沫》(《南方周末》内部员工自称)工作，敝报的评稿方式是以篇来评，而不是按字数来评。另一个原因，我发现写长的东西，要有起承转合，会写得非常之复古。可是到了博客时代，又没人对我进行要求，我爱干什么都可以，所以话就越来越少。这样的话，更能够去表达真实的我。

　　不守规矩的事就是幽默

　　东东枪：我的体会是，段子更多是自己从脑子里蹦出来的。从古到今好像很多人都在研究“什么叫幽默”，我看过很多相关的理论书籍，没看到太靠谱的解释，最近看到一个相对靠谱点的，说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或者不守规矩的事，就是幽默。

　　只要心态好凡事皆好玩

　　赖宝：对，我觉得这个是心态问题。你我都一样，每天过的都是很苦闷的日子，节奏快，压力大，哪儿找笑料去啊？但我一直认为，心态好，那就凡事皆好玩了。任何事，你悲观着看，那就郁闷；乐观着看，那就是段子。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用段子式的目光看生活，就会觉得其实很多事都可以好玩，有一位大师说过：生活中不是缺少段子，而是缺少发现。

　　呸一声算是时代的进步

　　黄集伟：奶猪这本书的名字叫“我呸”。我专门查了一下“呸”这个字，它是一个叹词，表示斥责或者唾弃。这个叹词在奶猪的段子中无处不在，她对很多事情都怀有自己的见解和态度。在今天有互联网和微博的时代，我们还可以悄悄地“呸”一声，也可以算是时代的进步。奶猪还发明了一个词叫“滴”。这个“滴”是量词，我们通常会说一滴水两滴水。但是奶猪的使用方法是把这个量词变成了结构助词，消灭了“的地得”，全部用“滴”字取代。同样的奇怪量词还有“砣”，出书的时候为了符合出版规范都改成了“坨”。奶猪的“砣”跟“滴”字一样广泛使用，比如“你滴一坨书”。

　　我的段子用常见词表达

　　奶猪：听黄集伟老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台阶，站在一个新的高度来重新认识自己。黄集伟老师以为是编辑把“砣”字给改了，其实这是我和编辑的合谋，我力主把这些词换成普通话里的常见表达。因为之前大家可能对我有误解，认为我说话的好笑之处是因为那些特殊的词，我就是想打破这种误解。结果编辑把改后的稿子拿给我看，我觉得很好笑，问编辑这是谁写的……

　　奶猪用词有不屑有热爱

　　黄集伟：中文里的量词分两种，一种叫主类量词，比如一公斤水，两升汽油。还有一种量词叫次类量词，就是临时被抓来当量词用的词，比如“这哥们儿欠了一屁股债”，“屁股”本来是名词，但在这儿被用作量词。奶猪的“砣”也是泛化使用，像“您丫”一样产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美学效果，里头包含着很多不屑、轻蔑，同时也包含着很多热爱。

　　脏话的幽默性无法替代

　　东东枪：我觉得从博客到书，肯定要对文本进行修改，而且不光是尺度问题，更多的是技术问题。所以在出书的时候我坚持一点，尽量要保持网络上的原状。我在书里还有意识保留了一些脏话、脏字，因为有时候脏话也是可以当成语气助词来用的，那种效果无可替代。段子这件事，看起来随意，实际上马虎不得，我真的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写段子。

　　讲冷笑话不用解释笑点

　　赖宝：我觉得没必要去迎合读者。有些人上来就指责我“你写这些段子会教坏小朋友”，这种人我肯定不理，不是一路人。可是还有一种是看不懂的，总要问你“这个段子什么意思呢”。比如我今天的MSN签名是“做女人不能太直白，腿除外”，还有人问我“什么意思呢”，这太挠墙了。哪有人讲个笑话，还得解释笑点在哪儿的？

　　段子有自己的叙事方式

　　奶猪：我觉得那是浅层次的一种玩弄词语的方式，就像我还很反感那些使用方言的电影。因为方言是用一部分人熟悉的生活习惯来招人喜欢，这时候你会忽略它本身要表达的东西。

　　表达该遵循“约定俗成”

　　黄集伟：有很多人担忧过，说现在这些网络表达会不会对传统汉语造成冲击。我觉得这是个假问题，两者并行不悖。赵元任先生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好，他说在汉语当中，被表达的事物和所选择的语言没有必然的关系。二者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随意的，当一种表达能够代表我们的情感生活的时候，它就会被人们所接受。赵先生的意思用四个字概括就是“约定俗成”。

　　语言一出生就不纯洁了

　　东东枪：这个问题我也长期考虑过，后来我从一些语言专家的著作里找到了答案，有句话让我豁然开朗，忘了是谁说的了，就是说语言从诞生起，马上就不纯洁了。事实上我觉得这种“不纯洁”正是语言产生的最早方法。所有的语言都是约定俗成的，语言就无所谓纯洁不纯洁，因为语言根本就不纯洁。

　　段子书的需求大量存在

　　赖宝：奶猪和东东枪的行动告诉我们：段子真的可以出书，而且有人喜欢。段子的纸质出版应该是个大方向，因为阅读需求是大量存在的。段子文学易读、快捷，必定有很大市场潜力。但问题是，段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作者绞尽脑汁写的。大部分网络段子是缺乏版权保护的，说实话，我们写段子，接受并且感谢网络传播，但不能接受你拿我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东西去卖钱。对“段子阅读”这个概念来说，必须重视版权保护。

　　段子该被所有群体关注

　　东东枪：我倒没有特别研究过段子的读者群体，因为没有任何靠谱的数据。但是根据我目前的观察，段子应该是被所有群体关注的。

　　我的段子有乐观有苍凉

　　东东枪：潘采夫老师曾评价我的段子，说这些段子很好玩，但笑过之后还有一种“苍凉”的感觉。确实，我是一个乐观的人，但有些时候也会悲观。有时候挺讨厌现在这个时代的，我十几岁时候就想，如果生在一九一几年该多好，那样我就能赶上一九二几年、三几年的中国。我觉得那是一个真正蓬勃向上的、一切皆有可能的、有很多有才华的人在的时代，生在那时候应该挺幸福的，比现在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