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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的悲剧大师老舍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3月18日 07:23 《优品》

  2010是老舍先生诞辰111周年。这一年,39集电视连续剧 《茶馆》上映。从此话剧《茶馆》有了它的民间版本。根据老舍的五个短篇小说改编的话剧《老舍五则》在香港葵青剧院和北京保利剧院上演,继而成为国家大剧院2011的开年大戏。《老舍五则》被首都博物馆收藏,成为国内博物馆历史上第一个被收藏的戏剧作品。

作家、剧作家老舍喜欢莳养花卉。北京,1984年。作家、剧作家老舍喜欢莳养花卉。北京,1984年。

  话剧《四世同堂》在台湾、深圳、上海演出后来到北京天桥剧院,《四世同堂》的文学原著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全新再版。一系列最优秀的演员参与到电视和舞台剧的演出阵容,何群、林兆华、田沁鑫担纲起这堪称沉厚的纪念又赋予了老舍先生以新的历史时刻的总导演。

  对于我这一代人,最初认识老舍是从小学课本里。一篇《养花》,让小孩子看到一个温暖活泛的老头儿。“要是赶上狂风暴雨或天气突变哪,就得全家动员,抢救花草,十分紧张。几百盆花,都要很快地抢到屋里去,使人腰酸腿疼,热汗直流。第二天,天气好转,又得把花儿都搬出去,就又一次腰酸腿疼,热汗直流。可是,这多么有意思呀!不劳动,连棵花儿也养不活,这难道不是真理么?”这样的文章是叫小孩子看得懂而且还要笑的,是真正适合小学生的语文课本。后来又读到他写《猫》,记得他提到稿纸上的“小梅花”,小时候就认为小猫真的能踩出“小梅花”,不明白可老是会琢磨“那是怎么回子事?”,之后老师就要求我们读了课文要学会观察,观察生活,然后学习如何写作文。

  中学课本里收有 《在烈日和暴雨下》,那是《骆驼祥子》的节选,没有哪个中国学生不记得这篇节选文章所用的酷烈的名字。祥子在烈日和暴雨下拉车,像驴马一样在水槽里趴着灌水。雨迷住了他的眼,坐车的一个铜板也不多给。也是在这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电影《月芽儿》, 这部电影有着非常美而又凄凉的画外音,一个柔美的女性的声音一直不断地提到“月牙儿”,父亲坟地上的月芽儿,母亲轿子前的月芽儿,监狱铁栏外的月芽儿。

  母亲在洗衣板上搓硬牛皮似的臭袜子。女儿把手伸向来路可疑的馒头。嬉笑的男人在门口对着小女孩儿喊“你也卖嘛?”。老母亲把女人房间里男人的帽子和鞋都藏了起来——这电影说的是旧社会“暗门子”女人的。后来得知它的原著正是我们在课本上认识的老舍的作品。

  拉黄包车的年轻的祥子,作暗娼的月芽儿似的女人,及至后来,又见到耍五虎断魂枪的江湖老头子沙子龙,剥开早期欧洲留学生生活面纱的富家学子赵子曰。老舍不再是养花逗猫的一个轻飘飘的老先生。

  老舍笔下的人物,百姓、官僚、戏子,贫苦相、优渥态、哭笑状,他的小说是人世图。如果说巴尔扎克的大肚子装着巴黎的繁萧悲欢,老舍面目上的苍凉则是看尽了北京的忧乐爱恨。张大春在谈到小说的腔调谱时说到当代的中国小说家颇有些人物追随着老舍的京腔搞创作,画虎能成的不多,反类犬的不少。“步武老舍的多流于油,流于痞”。

  谁能效仿老舍?因为造就老舍这位幽默的却又悲剧的大师的,有时代激将和颠覆的作用。

  老舍说自己:假若没有 “五四”,我原本是个“兢兢业业办小学,恭恭顺顺侍奉老母,规规矩矩结婚生子之人。”是新文化运动改变了这个生长在小羊圈胡同大杂院里的国文教员。在他自己最钟爱的长篇小说《四世同堂》里,祁瑞宣这个人物就有老舍个人的影子。老舍在25岁时受聘到伦敦大学东方学院担任华语教师,到了英国,他用大量读小说的方式学习英文,威尔斯、莫泊桑、梅瑞狄斯、康德拉这些人的著作对他影响很大。那时的老舍应该是“惊见”这些近代写实作家的小说。在三十年代中国的“忠厚传家源”的传统教育中成长的青年,以前读过的文艺小说还多是章回体形式,如老舍所说“无论我怎么爱好文艺,我也不会想到跟才子佳人、鸳鸯蝴蝶有所不同的题材,也不敢对老人老事有任何批判。”

  日本人把 《四世同堂》当作战争反省的指定必读作品。《茶馆》和《四世同堂》也可称作中国的爱国主义文学。老舍的父亲在和八国联军的巷战中被炸死,还在襁褓中的老舍因倒扣在一个箱子里而幸免于难。老舍在小说中的“复仇”人物是钱默吟。那是一个诗人,从不忘个人的生死雪恨到关心国家的保卫存亡。正是老舍的赤子之心,使他成为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们关注的对象,只是因为他的离世,诺贝尔文学奖没法再颁给他。

  老舍深爱北京。每一个在北京生活过的人都会动情于他笔下的北京风土和人情。大碗茶的北京,小顺子吃共和面的北京,祁老爷子在庭院里养花弄草的北京。贫苦的人听着大白梨子一声声地叫卖着的北京。祁天佑跳湖自尽的北京。

  每一个想来北京的人应该去看看老舍的书。每一个对祖国充满深情的人,也应该看看老舍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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