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文

　　兔子作为艺术形象，早就深入到漫画、电影和小说中。这些微弱而强大的生物为何如此受欢迎？流氓兔和兔斯基风靡一时，而找死却又总也死不了的兔子又是那么红。因为只要跟随了兔子去行动，就意味着我们更大的人生选择在开始。在以“兔”命名的新年里，我们盘点艺术界里最受欢迎的兔子形象，发掘设计界里最新的兔子元素力作，找到你心目中那只独一无二、特别的兔子！

在设计中广泛运用的兔形象

　　我们爱兔子，是爱它随时可以被我们施虐。它就是一个乖而美的小受气包，既可以承担受的后果，还强大到了随时随地可以翻身，逃跑，过一会儿再来接受你的虐待，一点不厌倦。在一个日益严峻、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年代，第一，每个人都需要出气筒，第二，出气筒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

　　我们为什么爱兔子

　　一只匆忙的兔子，穿着背心，边看着自己的怀表，边埋怨着自己的约会时间来不及了，爱丽丝越想越情何以堪，跟随着兔子先生跳进了兔子洞，结果开始了自己的奇境漫游记。事实上，作为观众的我们，也大多会跟随着这只神气十足的兔子跳进去的。因为只要跟随了兔子去行动，就意味着我们更大的人生选择在开始。不过不是冒险，而是萎靡的选择，温暖、雪白、肮脏而柔软的兔子啊，让我们放弃掉那坚硬的社会，跟着你去那遥远的“乌有乡”吧。

　　一只随处可见的兔子以往并不容易得来，如果是实物，你需要忍受粪便的味道，需要四处去找草，还需要看这个胖子越来越膨胀，直到家里的笼子装不下为止。许多有过养兔经验的人最后都只剩下遗憾，包括北岛在《城门开》里的记忆。

　　这也是每次在电脑上出现一个上蹿下跳的、气急败坏的、被生活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长耳朵小胖兔子后，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原因。随手就是一记，像流氓兔造型那么简单的，像兔斯基那么无助的，都能马上惹起你的兴趣，去发，去贴，去转发，不用再像养一个有气味和温度的大胖子那么麻烦，一个个白色的小胖子就那么成为了我们情绪的宣泄品。

　　且慢，为什么要拿兔子宣泄？就是因为它的软和胖，打击上去有快感吗？加上狡猾的兔子逃起来飞快，似乎有死而复生的本领。(看看《找死的兔子》就知道，兔子的死去活来的本事是多么强大，永远能从一堆必死无疑的状态下重新活过来)所以我们打击兔子就没有负罪感？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之所以人人都爱打击和拥抱兔子，将之作为玩物首选，还是有稳定的社会心理做基础的。

　　兔子是嫩化的。所有的兔子，包括流氓兔、兔斯基，还有花花公子俱乐部里面经典的戴着两个兔耳朵、秀着长腿的兔女郎，最大的共性就是嫩化，嫩得水能滴答，只有鲜美的东西，才让人产生蹂躏的心，相比起猫猫狗狗，雪白的兔子无疑更具备肉体的吸引力，何况摸上去还分外软和亲切，这也是兔兔吸引人的首要因素。

　　其次，兔子是无害的，至少在漫画里，这点很成立。流氓兔白冠上了流氓的名声，据说就为这点名声，在中国工商总局注册的时候还通不过。其实伊哪里流氓呢？清白，简单思维，有点浑，最多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大便拿出来当礼物骗人(兔子的大便在古代还是中药望月砂呢，台湾综艺节目里还拿那骗艺人吃呢，所以也恶心不到哪里去)；再就是拿自己的胖屁股当武器，这点更无害了，谁会惧怕这种软绵绵的弱势武器呢？我们都知道，锋利的是它的牙齿和前爪，可是在漫画里，这些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们只看见软绵绵的小胖子旋转着，一会儿气得吐血，一会儿又欢欢喜喜，一会儿再晕倒，有点无助—可是你放心，它总能活过来。

兔子可以是可爱软绵绵也可以是阴暗而诡异

　　所以，我们爱兔子，是爱它随时可以被我们施虐。它就是一个乖而美的小受气包，既可以承担受的后果，还强大到了随时随地可以翻身，逃跑，过一会儿再来接受你的虐待，一点不厌倦。在一个日益严峻、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年代，第一，每个人都需要出气筒，第二，出气筒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上哪里找这种随时可以接受你的虐待的啊？所以，流氓兔和兔斯基可以风靡，而找死却又总也死不了的兔子，可以那么红。

　　除了施，我们自己也是受，施与受从来都是相对应的关系。在老板的一个怒色、路人的一声辱骂和名牌餐馆女服务员一个傲慢眼神的下面，一般人顿时成了兔宝宝，暗自怒一下，然后含冤不语，只为下一顿的粮食，这时候，我们成为不死的兔子。出门的时候，不是仰天大笑，而是想着，我是不死的战神，等我明天在你的地盘留点大便吧。兼备施与受本领的兔宝宝，兼备施与受本领的我们。

　　不过，我最喜欢的兔子，并不是漫画里面的各种宝贝，当然也不是现实版的花花兔女郎—一直没见过，中国没开花花俱乐部，最多你只能在虹桥看见山寨版的。厄普代克的小说系列里面的男主人公，英俊的前篮球运动员，可是没用、软弱，最后发财也是靠老婆家族，富裕之后同样没用，可是却是那么的复杂多态，集中了人类的众多弱点和优点。他们在几种力量中挣扎，性爱和社会规范，神圣和世俗。有评论家解释，“兔子”是一个神话般的主人公，美国中产阶层的史诗性的代表人物。够给兔子界挣面子吧？

　　想起来，前些年还有一部好莱坞真人与动画形象合演的《谁陷害了兔子罗杰》，委屈的公兔找侦探为他查出真凶，但是最迷人的是风骚的母兔罗杰太太，她的身材一流，真难为了好莱坞的技术人员，居然赋予这个动画形象以黑色电影里女主人公的风情，问题是观众几乎都入迷了。

　　而四川人民喜欢的兔头，小女生喜欢的兔毛衣服，似乎是实用主义层面的喜欢，太低俗了，不是我们今天精神层面讨论的内容，省略不提吧。

　　张啸吟：同“兔子”的持续对话

张啸吟和他的五星兔子

　　2006年，北京海淀公园的摇滚音乐节上，出现了一批特殊的“乐迷”。200只摇滚装扮、个性十足、手工缝制的“摇滚兔子”，组成了一支军团，浩浩荡荡地出现在音乐节上。他们瞬间Shock了那群摇滚乐迷，并被奉为“行为艺术”。兔子军团的首领叫张啸吟，在2004年创立了陈幸福原创玩偶品牌，如今已经在北京和南京拥有6家玩偶专卖店。

　　张啸吟的陈幸福工作室，最早得名于他设计的一只名为“陈幸福”的手工布偶猫，如今系列家族庞大，而最多的又是“猫”与“兔子”形象的布偶。“因为兔子可塑性强，拥有比猫更多可添加的元素，具有很强的延展性。兔子可以是可爱的、个性十足的、另类的，甚至可以是哥特的。”于是，原本自然界中温柔又不善言语的兔子，在张啸吟的手中，变成了酷劲十足绿色军团系列胸口缝着“五角星”的兔子、晚上可以抱着睡觉的“可爱晚安格子兔”、穿着海魂衫扎着红领巾的兔子……

　　“坚持、敏感、善良，我设计的兔子玩偶，也代表了喜爱他们的人身上所具有的共性”。他要负责店铺的管理与销售，可陈幸福工作室出品的玩具设计，依旧出自他一个人的手笔。“我总是随手画一些东西，将我想到的一些造型画在纸上，之后用剪刀剪出来，之后再由团队的其他成员去制版生产。”也因此，陈幸福设计制作的“兔子们”，每一款都拥有独立的个性，呈现着张啸吟对生活的感悟。

　　在诸多的兔子系列中，张啸吟自言最喜爱“海魂衫红领巾兔”，“这是2006年时制作的一款兔子，可我反而不想主推，我希望我们的设计不是属于大众审美的，而是属于一群特定的人。”在玩偶之余，张啸吟还做了一套玻璃钢雕塑的兔子，以他设计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绿色军团”兔子形象出现。对于这一款玻璃钢雕塑，他在陈幸福工作室的官网里记载着：“2010年版陈幸福玻璃钢雕塑一号兔子作品在北京被发现……经考证，该作品当时出品数量仅为一件，没有复制品……”

　　蓝叔叔：兔子即众生

带十字架的大眼睛兔

　　“兔子，并非只是兔子，兔子，即众生。”蓝叔叔在旗下品牌某次展览的海报的文案中，写下这样的文字，颇有些“如是我闻”的意味。对于蓝叔叔来说，他所设计、创造的兔子形象，从插画、布偶到陶瓷、银饰，都有着不同的情绪，这些情绪也正是世上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

　　设计师蓝叔叔之所以喜欢兔子，源于童年时的回忆。“小时候，伯母从市集买来两只兔子，用很大的竹笼养着。两兔子一天天长大，吃青草，吃胡萝卜，很沉默，眼睛红红，软绵绵，是有灵气的家伙。”2009年时，蓝叔叔创作出版了一本童话绘本《孤单乘客的神秘宴会》，也是蓝叔叔为自己设计的布偶创作的故事集。绘本中讲述树林中的一群动物，搭载上列车经历了一次奇妙的旅程。孤独的乘客中，有一只兔子名叫“忧郁的废物”，敏感纤细，总是忧郁地自认为是一个废物。蓝叔叔说，兔子“忧郁的废物”，就是现代社会里很多人的缩影。它的快乐与忧愁，显而易见。兔仔，即众生，蓝叔叔设计创作的兔子，都与“忧郁的废物”相同，有着鲜明的个性以及自己的故事。比如，2007年时，蓝叔叔做了一只粉红色的兔子，故事是：“一只兔子夜里去邻居家偷柿子吃，虽然一天没有饭吃，但有柿子吃也很好玩。”而那段时间也是蓝叔叔生活窘迫的时候，恰好有朋友家院子里的柿子熟了，送给他一筐。

　　除了各种情绪的兔子布偶外，蓝叔叔还喜爱画各种不同的故事，他甚至邀集了国内许多独立插画师，各自画一个有关兔子的故事，集合发行了一套明信片《兔子与……》。如今，蓝叔叔又推出了陶瓷与银饰系列，依旧以兔子作为主打，陶瓷器皿上淡雅的铅笔素彩风格的兔子，斜睨着眼睛，无奈又透露着自嘲，银饰吊坠、胸针上嵌着瓷片，画的还是兔子，似笑非笑，一脸狡黠。说到“狡黠”，蓝叔叔最喜欢的兔子造型，就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兔子，“无论哪个版本，兔子的出现，都很蛊惑人心。神秘与童真的融合，是最有杀伤力的。”尚是乐评人时的蓝叔叔，曾在撰写一篇乐评中，写下文字：“狡黠并不是贬义词，从童话中跑出来的兔子，逃脱了狼与狐狸的围剿，带着满脑子的古怪念头，哼着自己编的歌谣，奔向自己的天地。”如今，恣意于创作的蓝叔叔，又何尝不是一只“童话中跑出来的兔子”呢？

　　33：兔子跳上身

33的兔子阴暗而诡异

　　33的兔子情结，源于她的一次奇怪却又似注定的梦。梦中场景是一个布满铁丝网的广场，列队排开的破旧帐篷外，是一队队等着进入进行交配的人类，而把守整个广场的就是一群群兔子武装兵。那还是五六年前的事，那场梦之后的第一个影响就是让33以此为灵感创作了一首歌曲《兔菌》。之后，33担任主唱的“波激小丝”在每次演出时，都会戴着兔子面具示人，这一形象也在本土的摇滚圈里竖起了一面独特又诡异的旗帜。

　　“它呈现出阴暗的某些特质，与内心里的某些东西很相近。而33创作那些与兔子相关的音乐、手绘和饰品，大概是想以相反的意象来表达其实强大的内心。”33的男友韩涵这样解释她与兔子的某些联系。但在33的眼里，兔子是一种颇低级、没有感情、生命很弱的生物，与之相对的是阴暗的内在却无限强大。她早前发行了一套明信片，有大量的兔子意象在其中，且大多以连体的两只兔子，并带着一些或恐怖或血腥或色情的元素出现。如果说她创作的兔子形象有着怪异却独特的美，那她收集的那些兔子则呈现出百“兔”争艳的美。从最开始的老式塑胶玩具，到最新的糖胶玩具，从做工粗糙的兔形布偶，到精雕细琢的兔子瓷器，从电影《死亡幻觉》里的那只经典恐怖兔子，到男友送的木制兔儿爷拨浪鼓，外加一只活蹦乱跳的狮子兔，这些与兔子有关的藏品，又像是33内心投射出来的另一片天地，她最近喜欢上的是素然出的一套兔年单品，而最近创作的与兔子有关的作品则是一件在领口处缝着“连体娘”兔子形象的衬衫。她说马上还会有系列的袜子推出，让这些带着33式诡异之美的兔子，统统跳上身。

　　(采访/撰文 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