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尚品
尚品首页 | 尚文首页 | 新浪首页 | 新浪导航

新浪尚品

存在主义的戏剧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8月21日 07:18 三联生活周刊 微博

  在西方,萨特和加缪的存在主义思想仍持续激发起人们的兴趣。“存在主义哲学家跟其他哲学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把人类的生存当做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剧。”

加缪(左)萨特(右) 加缪(左)萨特(右)

  萨特与加缪的异同

  剑桥大学讲师安迪-马丁在《拳击手和守门员:萨特与加缪》一书中说,萨特和加缪有许多共通之处。他们都很小就失去了父亲,都很风流,都认为人类的境况是一个矛盾。萨特说:“我不是我所是。”加缪说:“我是自己的陌生人。”二人都认为有世俗超越的可能,相信即使没有上帝,个人的生活也能有意义。换言之,二人都是存在主义者。但马丁着意的是他们的差别:加缪46岁时死于车祸,萨特享寿75岁。萨特多产,加缪则是“零度写作”。加缪接受了诺贝尔文学奖,萨特拒绝了。最后,加缪长得很帅,萨特很丑。

  《纽约客》的戈普尼克说:“加缪非常帅,是存在主义的唐-德雷珀。加缪访美时,给他的法国出版商写信说:你知道,我随时都可以签一个演电影的合同。看看加缪上世纪40年代的一张照片上,领子竖着,头发往后梳,嘴里叼着一根烟,长长的吸引人的面庞,灵敏、温暖的目光,你就明白为何人们不仅把他看做一位圣人,也看做一位明星。”加缪的女儿凯瑟琳-加缪的新书《加缪:孤独与团结》基本上就是一个影集。戈普尼克说:“对心灵来说长相很重要,聪明人的聪明通常是对其相貌缺陷的补偿,哪怕不过是鼻子太大或者长了一对招风耳。相貌丑陋而用功思考的人,如苏格拉底和萨特,是在用他们的头脑去弥补他们长相上的不足。加缪有一次看到萨特拼命向一个漂亮女孩示好,便问萨特为何不能像他那样从容一点。萨特说:你看过我的脸吗?当长得帅的男子或漂亮的女性从事脑力工作时,我们会对他们刮目相看,因为我们知道,他们本可以选择靠脸吃饭的道路。”

  《加缪传》作者奥利弗-托德说,加缪可能受益于他更加了解他同时代的英美反极权的知识分子,如卡尔-波普尔和奥威尔。但加缪问的大问题不同于英美自由主义者问的问题:我们如何让世界明天变得更好一些?加缪问的是法国式的宏大问题:为什么今晚不自杀?最终答案是一样的:明天也许会比今天好一些,毕竟,你得对人有些信念。

  在美国,加缪首先是一个法国人,但是在法国,他仍然是一个阿尔及利亚人,他很强壮,擅长游泳,还是一个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因为来自地中海,他被认为更加古典,跟橄榄林和埃斯库罗斯有联系。但真实情况比较残酷,他的父亲是一家葡萄酒公司的店员,工资很低,后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丧生,那时加缪才1岁大。他的母亲给富有的法国人打扫卫生。

  加缪是一位优秀的哲学学生,法国的教育选拔体系甚至延伸到了最偏远的地方。他在当地大学进步很快,20岁左右时就写了论普罗提诺和圣奥古斯丁的文章。1940年他离开故乡前往巴黎,随身带着一部小说的手稿。做了一阵子记者后,他回到北非,在那里写出两本书。1943年,他回到法国,加入了《战斗报》,出版了小说《局外人》和哲学随笔《西西弗神话》。这两本书有着同样的主题:意义是由人创造的,人生是荒谬的。在《局外人》中,加缪所说的荒谬是没有意义,在随笔中荒谬的意思是没有来由。人生是荒谬的,因此何必费心?《局外人》中,莫尔索在海滩毫无理由地杀害了一个阿拉伯人,关键是他毫无理由,如果行为可以没有好的理由,那么也许就没有理由在行动时谈论好坏。主人公觉得世界是荒谬的,因为没有神圣的秩序,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有一件又一件混账事。在一个没有意义的世界,最不道德的行为可能跟最道德的行为一样有意义。案发地是一个干燥、刺眼的海滩,那里不仅没有意义,而且没有真实的感受,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景观。

  在《西西弗神话》中,加缪提供了一个使莫尔索感受到荒谬但不至于去杀人的办法:他说,我们都是西西弗,受到惩罚,要把巨石推上山,然后眼看着它又滚下去,直到我们死去。学会在推巨石时微笑,想象西西弗是快乐的,这是接受这一行为的荒谬性但又能得体地行事的唯一方式。戈普尼克说:“英语国家的自由主义很乐观,因此也有些虚妄。告诉西西弗他终有一天会把石头推上去是空洞的希望。加缪不会这样说,在他想象中,西西弗忠实于他的日常生活,他不会鼓励西西弗希望得到更轻的石头、更矮的山。他的建议是在眼前忠实于最佳的选择,但加缪接受石头总会滚下来这一现实,给常识戴上了悲剧的面具,给石头日常的滚动赋予了英雄的面孔。这也许是加缪做过的最帅的事情。”

  从一见如故到形同陌路

  加缪和萨特在上世纪40年代开始建立亲密关系。1943年,他们在巴黎的花神咖啡馆一见如故。在接下来的10年内,他俩主导了法国的智识生活。虽然加缪已经结婚,但不久就有了一个情人,然后不久他妻子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在当上父亲后,加缪仍旧跟萨特和他的圈子像以前一样频繁来往,法国哲学家在咖啡馆辩论存在主义这一形象就始于萨特和加缪,在那之前,法国人在咖啡馆辩论的是爱情。

  戈普尼克说:“与其说他们是哲学家,不如说他们是有远见的演员,在历史的舞台上演出。”他们第一次谈话谈的是戏剧,萨特邀请加缪执导他的一部新剧,加缪赶到剧场后,发现萨特坐在剧院的前排座椅上睡觉。加缪开玩笑说:“至少你的扶手椅朝着历史的方向。”他的意思是,椅子比萨特更忠诚于革命事业。

  英美知识分子很喜欢贬低萨特,过去10年间,克莱夫-詹姆斯和晚期托尼-朱特都欺负过他。所以有必要回忆一下,为何加缪比其他人更重视萨特的正确意见。萨特吸引了一代又一代人。许多人的人生被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和《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改变了。萨特给人道主义和历史都找到了角色。人道主义的意思是启蒙运动的这一信念:个人的行为是有反响、有意义的,历史的意思是没有人格的历史的辩证发展。萨特说,你不能知道历史是怎样运行的,但你可以像你知道一样去行动。我不知道社会理想能否实现,我只知道,只要有能力去实现它,我就会去做。除此之外不能指望别的东西。萨特说:“人除了他的期望之外什么也不是,他是他自己的行动的总和。”人们并非生而自由,而是无所不在枷锁之中。选择自由的最佳方式是解开旁边的人的枷锁。

  美国哲学家加里-古亭说:“存在主义哲学家跟其他哲学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把人类的生存当做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剧。这部分是因为他们写作其成熟的作品时正值性命攸关的‘二战’和德国的占领。萨特在书中拿他的一个学生举例,这位学生在努力决定是否抛弃自己的母亲去参军。在传统的观点看来,这位学生的决定取决于他是更爱他的母亲还是他的祖国。但萨特坚持说,这一决定本身会创造出这位学生为自己辩护时所需要的更强烈的爱。

  “存在主义还跟日常生活的戏剧结合了起来。萨特之所以研究自欺,就因为他看到一位女性非常为难,在心理上渴望一位男子的注意,但又对他没有肉欲,于是她允许他抚摸她,同时想着自己是纯粹的意识,跟他抚摸的身体没有本质关联。戏剧会扭曲现实,萨特举的例子为了取得生动的效果而忽略了复杂性。”

  1951年,加缪在发表《反叛者》后与萨特决裂。他们之间的分歧很简单,萨特是法国共产党的同路人,而加缪不是。“信鸽事件”令萨特非常气愤,法共秘书坐在车里,拿着鸽子,警察指控说他像一个革命者那样,在指挥非法游行。后来得知,他像一个典型的法国人那样,只是打算做一顿炖乳鸽。萨特认为,要想解开旁边的人身上的枷锁,就只能杀掉给他套上枷锁的人,杀掉所有的狱警,所有人就都自由了。但加缪认为,我们不能做受害者,也不能做刽子手。戈普尼克说:“人们称赞加缪勇敢、睿智。但还有更复杂的一点,智识生活的本质及其价值是转向极端的可选择的立场,因为那通常是最需要去表达的。哈佛和耶鲁付钱给一些教授,让他们告诉学生,他们相信的一切都是资产阶级的幻觉,就像大公司付钱给基金会的雇员,让他们说一切资产阶级的幻觉都是真实的。这两种说法都不是真实的,但仍然需要花钱让人们去说。我们是在给极端买单,我们希望宏大的头脑去表达极端的思想,因为我们狭小的头脑能表达那些清醒的思想。从这种意义上说,佩服萨特的人是对的。”

  指责萨特虚伪是不公平的,但也许可以指责他太习惯于享乐。萨特和加缪都宣扬他们遭受的苦难,但他们战后的生活充满乐子。他们的传记之所以很受欢迎,就因为描写了他们周而复始地出现在左岸咖啡馆、午夜俱乐部和度悠长的假期。这种生活假定了不管你怎么说,你生活在其中的社会都会继续运行下去。萨特最大的罪过不是他经常在变的意识形态,而在于他的褊狭,他宣扬行动,却认为思想不会真的改变生活,他期待生活照旧,并给他过得更好的机会。

  

更多精彩内容请下载三联生活周刊移动客户端:iPhone版、iPad版、安卓Pad版

分享到:
发表评论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